姜凌一夜没睡，他不放心花青的智商所以亲自趴在窗边窃听，那边的动静一只很小，直到临近丑时传来了一阵不太寻常的声响，他半闭的眼皮腾地一下挣开，主殿后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片刻后黑影牵着一匹精神抖擞的骏马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姜凌连忙从桌子暗格中掏出备好的弩，又拿出一只很小很细的箭，眯着眼睛对准那匹马。
    一定要中，一定要中……片刻后，小箭离弦，啪的一声空饷扎在了马肚子上，马儿却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姜凌暗暗叫了声好，然后他火速收拾行囊，先前朝苏子尘讨来的暗器明器毒粉毒药全都往身上招呼，临走的时候拍醒了花青，又将各种要嘱咐的再说了一遍，花青瞬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面色凝重的嘱咐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姜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路过门口的时候又绕回来了。
    “怎么了？”花青疑惑道。
    姜凌直直的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掏出来一罐东西道，“厨师必备，外出野营的调味珍品，我做了大半个月呢。”
    花青，“……”
    姜凌从苍狼山后山一个没有守卫的山坡用滑雪板冲了下去，一边冲一边心中大喊这简直太他妈刺激了！周围一点亮光都没有，还好今晚有月亮！还好大雪能反光！
    到了山脚之后他牵着先前备好的马在四周绕了一圈，最后果不其然在半个时辰后发现了雪地上一条淡淡的血迹，那只小箭被苏子尘浸过药，被击中如果不及时处理便会伤口越烂越大血流不止而且不会产生痛觉，直到最后竭力而亡，太凶残了，姜凌默默的在心里给那匹精神抖擞的马超度片刻，然后顺着那条细细的血迹追了上去……
    司空皓月一路向北，气温越来越低，身下的马精神越来越差，期初他还以为是天气原因，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匹马的马脚被一块不算大的石头绊了一下，猛地朝下跪去，司空皓月腾空而起，目光阴沉的看着脚下倒下去便再没起来的马，马肚子上有一块狰狞的伤口，正在往外稀稀落落的淌着血，马儿走过的路面上留下一条越来越明显的血痕，现在已经渐渐冻结成冰。
    司空皓月一步也没走，就在冰天雪地里那么站着，眼睛淡淡的看着死马，半个时辰后，远处传来一阵欢快而精神的马蹄声，伴着一个男子轻快的呼喊，“教主！我来接应你了！”
    姜凌本来就没打算跟踪，以他的身手这么做的下场就是半路被司空皓月察觉然后把他当做敌人误杀，所以他这一路的任务就是顺着血迹追，追到了就算完事。
    司空皓月瞟了他一眼，开口特别直接，“这是你动的手脚？”
    姜凌也不狡辩，而是舔着一张脸笑哈哈的回答，“是啊是啊，我半夜起来想开窗通通风结果就看见教主牵着马出了教门，实不相瞒，教主的心事我这几日也有所察觉，是教中出了事情吗？姜凌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教主，教主你可别赶我走啊。”
    对这种人精，你一定不能表现得比他还精，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觉得你有几分小聪明，但是却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司空皓月心头一动，曾经的很多年他都觉得自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情话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那些都是看中或忌惮他的地位故而前来软言献媚，说得比这动听的也多了，但是现在就是这样一句平平淡淡的话，瞬间就戳中了他，凛冽的寒风中一颗心竟是温温热热的，暂时也就不再计较他跟踪自己所做的这点阴谋诡计了。
    姜凌就这样牵着自己的马过来了，说实话这次他的把握并不大，他不确定这匹马会不会按照计算的那样在一片荒原死掉，若是在城镇中，那他可能就追不上人了，他也不敢确定司空皓月会不会因为这个把他杀了，但是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觉得司空皓月仅仅是外表吓人，其实还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所以他这才敢斗着胆子追过来……
    两个人乘一匹马继续赶路，仍然是朝着北方而去，原本苍狼山便是西北的一处苍山，这样一来就是越走越冷，这还是白天，晚上的时候姜凌已经快要崩溃了。
    “教主，你你你，你这是要去哪啊，我我我，我们什么时候能到镇子啊？”姜凌缩在马前冻得牙齿直打颤。
    司空皓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回道，“今晚是到不了了，要么赶夜路明日正午能到，要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赶路，明晚能到。”
    姜凌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这样的天气赶夜路会不会死啊？这样的天气露宿街头会不会死啊？两种可能哪种死的几率更大呢？
    “你选一个吧。”司空皓月在身后淡淡开口。
    “这这这，这样吧，如果，如果一会儿能看见避风的地方，就就就休息一晚，如果一路都这样，那那那那就赶路吧还是……”
    然后司空皓月默默的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眼见着太阳就要一点一点的落下去了，地面上的寒气一层一层的往上冒，姜凌觉得他现在有必要动一动，不然很可能就这样壮烈了。
    “教主！你看！前面那个黑点是不是有人家！”姜大厨用他近视加散光的双眼瞄着远处一个凸起兴奋的喊了出来。
    司空皓月闻言一顿，“那是一块大石……”
    姜凌，“……”
    “还有，之后的日子就不要再喊我教主了，就像在江州那样，记住了吗？”
    “哦……”姜凌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心里默默吐槽：那我可以喊你老黑吗？
    又过了半个时辰，事实证明在生死大关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姜凌已经被冻惨了，他调转了个方向面朝司空皓月而坐，厚着脸皮紧紧抱着他的腰，露出来的手从背后插进了他宽大的腰带中，脸探进了他胸前的衣服里……司空皓月活这么大都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像个狗熊一样臃肿……
    终于，就在天要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荒凉的雪原中突然出现了一间年份很久的屋子，里面已经没人住了，整个都在风雪中摇摇欲坠，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很难再找到更好的了，司空皓月从来都不怕冷，这是千千万万难题中影响最小的环境问题，但是姜凌……
    司空皓月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胸前的人，翻身下了马，姜凌被他一甩又一接的弄得差点摔进雪堆里。
    “！！！！你要停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是姜凌第一次在得知司空皓月的身份之后还朝他吼，吼完之后他自己愣了司空皓月也愣了，原本以为他会发火，不过片刻过后不仅等到预期的结果，反而是司空皓月淡淡开口道，“日后继续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姜凌一下子就愣了，司空皓月自顾自的朝着那间废旧的屋子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内心简直翻滚起了滔天巨浪：卧槽！这货还是个抖M？
    茅屋很破，远处看还好，走近了才能发现真不是一般的破，上头的屋顶是漏的，墙壁一条一条的全是裂缝，风一吹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司空皓月一脚踢开中间挡路的木板，然后从木板的缝隙中露出来一个洞。
    姜凌，“？？？”
    片刻之后从洞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洞里钻出来一只肥硕的大老鼠，大老鼠尾巴上还咬着一串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老鼠，看到有人来了吓得没头没脑的乱钻。
    姜凌一看那老鼠瞬间就脑补了一番以前电视中总会出现的一幅画面：某某大侠掉进敌人的陷阱，陷阱中冲出来一窝老鼠，大侠饿极了就把老鼠抓住烤着吃……
    姜凌一直觉得这也太恶心了，他就算饿死也不吃老鼠，所以就没鼓捣着司空皓月帮他抓，反而是拿起了一边的一根木头往洞里戳。
    “干什么呢？”背后一个声音响起。
    “我找找那窝耗子的存粮。”
    司空皓月瞬间无语，“还没穷到那份上，起来。”
    这时候姜凌已经用木棍捅到了什么东西，正费劲的往外刨，就没理会司空皓月的命令，又过了一会儿，一小袋东西跟着木棍一块出来了，姜凌把袋子打开，发现里面装了满满一袋的玉米粒。
    “看来这附近不远就有农户啊？”姜凌自言自语道。
    司空皓月在那边将屋中的木头收到了一处，用随身带的火石点了起来，小屋子里一下子暖了起来，姜凌往那边凑了凑道，“司空皓月，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经过之前的一番试探，如今他吼刑天教的教主都没事了，更别说直呼姓名了，蹬鼻子上脸永远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司空皓月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顺手递了过去，然后下一刻他的脸就黑了。
    只见姜凌潇洒的拔剑出鞘，然后把袋子中的玉米粒抓出一把均匀的铺在剑身之上，铺好之后慢慢的将剑移动到火堆上方……
    司空皓月阴沉道，“你干什么！”
    姜凌但笑不语，片刻之后，剑上的玉米粒开始躁动，又过了一会儿……噼里啪啦一阵响，司空皓月的脸彻底黑透了……
    这小子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