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隐瞒的人，不是你吗？苏晏？
    思绪停顿了几秒，温柒咽下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我会瞒你什么呢？”关于我的一切，事无巨细，你不清楚吗？“好了，我们快点吃吧，你早上不是有课吗？”
    对着一个人掏心掏肺，那个人对你有所保留。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心甘情愿再去付出吧？
    当然，也可以说人们总是爱保留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被人打扰。所以说，是温柒无理取闹了吗？
    “嗯，中午等我电话。”不知道结局是好是坏，他和他，谁又敢轻举妄动？
    “我中午没时间。”一口气喝光温热的牛奶，温柒不禁皱起眉头。苏晏按照温柒的习惯往牛奶里加了蜜糖，可他却忽然对甜产生了厌恶。
    “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有些事真的不能拖延，再晚一点，也许就永远来不及了。
    “谈什么？人生还是理想？”
    “小柒你不要这样。”
    一个人，怎么可以连笑着也满是苦涩呢？温柒，你告诉我？
    “你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吗？苏晏？如果你真的只把一个人当做弟弟，怎么会出当时那样的举动？”深吸了一口气，温柒又说：“我们把话说开吧苏晏，这样对大家都好。”至少，这样才是公平的。温柒没有资格给苏晏增加压力，苏晏同样没有资格让温柒一直过得浑浑噩噩。
    “他叫苏晞。”注视着温柒的眼睛，苏晏平静开口：“因为先天疾病，苏晞很小就被遗弃了。后来有一天，我妈妈把他带回了家。从那以后，他就成了我的弟弟。哥哥保护弟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苏晏不会忘记苏晞刚到他们家时的样子，瘦弱单薄的身体裹在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里，稍长的刘海微微遮住好看的眼睛。
    那个样子，看起来乖巧得很。苏晏就想，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苏晞。
    他和苏晞的关系好得出乎苏家父母的意料，苏晞会剪和苏晏一样的发型，背和苏晏一样的书包。其实现在想想，苏晞一直是喜欢苏晏的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住院的时候也只肯让苏晏陪着，在苏晏睡着时偷偷吻他的眼睛。可是这样，到底是依赖？还是喜欢？
    “苏晞的身体一直不好，家人都很宠他。可即便我们把所有的宠溺都给他，他的病情还是恶化了。”
    那一天苏晞说有礼物送给苏晏，等苏晏回家时，苏晞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一如苏晏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单薄，安静。
    “在医院，医生说苏晞可能撑不过去了。”
    老套的剧情发生在真实的生活中，多多少少是会让人惊慌失措。
    那天以后，苏晏除了上学就是到医院陪着苏晞。
    如果是电视剧情节，我们还能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可这就是现实，没有奇迹二字可言。
    “我记得那天阳光很灿烂，苏晞说想出去走走。我就带着他去了医院的花园，然后••••••他说他困了，睡着了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天的天气的确出奇的好，苏晏陪苏晞在花园晒太阳。苏晞靠着他的肩膀，慢慢闭上眼睛。
    他说，哥哥，我好累。他说，苏晏，我喜欢你。
    苏晞没有任何遗憾，他在有生之年遇见了苏晏。这几年里，苏晏给了他无限宠爱。这一切真的，已经够了。
    苏晞很知足，甚至在他嘴角还带着笑容。
    “他当时还笑着，那个笑容，和你很像。”这也是温柒一开始引起苏晏注意的原因。
    苏晏喜不喜欢苏晞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有苏晞，他清清楚楚的对苏晏说，我好喜欢你。
    一阵沉默，温柒说：“所以你把我当成他？我是说，你把我当成苏晞。”
    温柒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有多么残忍，他亲手挖开苏晏的伤。然后，毫不留情在上面撒盐。他不管苏晏痛得多么死去活来，因为那不在他的意识范围内。
    “我没有。”苏晏否定，语气带着坚决“你和苏晞，没有一个地方一样。”
    如果非要说他们有地方一样，那就是笑起来的样子而已。
    “是吗？”温柒终于承认自己就是侩子手，杀人无形。
    温柒真的比不上苏晞，苏晞看起来就是不会给人造成伤害的存在。然而温柒有自己的偏执，无可救药。
    “小柒，你现在都知道了。我们••••••”我们和好吧，变回以前的样子不好吗？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温柒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来。“苏晏，我太过偏执，将来你会后悔。”
    只有苏晞那样的人，才值得苏晏认真对待吧。
    “你说什么？”事情不是解释清楚了吗？温柒为什么还要把他推开？
    “没有听清楚？需要我再说一遍吗？”其实温柒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迷糊，相反他十分懂得保护自己。面对让自己受伤的人和事，他选择远离。
    “你告诉我分开一段时间是多久？”温柒无所谓的态度显然刺激到了苏晏，以至于苏晏抛弃了一贯的礼貌风度。“几天？几个月？几年？还是说，一辈子？”
    “我不知道。”温柒移开视线，他发现自己不敢再去看苏晏的脸。
    爱情里本来就容不下什么杂质，哪怕小的像沙子那样也不可以。更何况，他温柒心眼小得很。
    苏晏看着低头不语的温柒哑然失笑，他宝贝着的温柒，宠溺着的温柒，轻易跟他说分开的温柒。
    好啊，分开。温柒的要求，苏晏一直无力拒绝。
    爱情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一厢情愿没有什么立足之地。
    “好，温柒。”苏晏经过温柒的身边，他说：“你想分开的话，我听你的。可是在我之前，难道你就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吗？”
    苏晏的声音不大，温柒听起来却无比刺耳。
    温柒，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你为什么要难受？
    苏晏身后，温柒撑着桌子慢慢弯下腰来大口喘息。温柒看不见的楼梯口，苏晏靠着墙失去了力气。
    原来，把印在生命中的一部分剔除，是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只嗜血的虫子爬满你的心脏，一口一口，把一颗心啃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