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怎么回事？”长歌一关上门便转头朝着北析愤愤道。北析却并未理会他的质问，而是转向阿九道：“怎么样？你看见了吧？”
    “是行尸。”阿九点了点头，面上露出深思的神色，“真是奇怪，那女人身上沾染的尸气，不仅仅是那一具行尸身上的。”
    “那小孩是行尸？”长歌勉强听懂了一些，一边随着二人走下楼梯，一边问道：“可是，行尸是什么？”
    “行尸是尚存一口阳气的人，被施以异术，然后便能向活人一般行走动作，但是要摄入一定量的阳气才能保持身体不腐坏。”阿九缓缓解释道，提起桌上的茶壶，倒出三杯冷茶。
    “我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北析每每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那滴朱砂痣就尤其动人。他伸手取了一杯冷茶，将杯子放在手中摩擦，不一会儿那茶便冒出微微热气来：“那女人很寻常，她并不是制造行尸的人。那么制造行尸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制造行尸？那女人身上沾染的别的尸气又是来自哪里？”
    “都不算太好回答。”长歌若有所思。虽然他并不能感受到那苏唐氏身上的尸气，可是他依旧能够觉察到苏唐氏与今朝之间的不同。如今得了阿九与北析的解答，他心中的疑惑却更多了。只是不同于北析冷眼旁观的分析，长歌心中所想显然要人性得多：“那么，苏夫人是知道她的孩子是行尸？如果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他？如果不知道，那她不是身处危险之中？”
    “那就要靠长歌师兄去探听探听口风了。”北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茶杯放在桌上，转身，“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要休息去了。哎呀呀，一只小行尸啊，跑到人群中啊，哎呀，吃掉啦，哎呀，死掉啦……”
    长歌一头黑线，转脸却看着阿九还在想些什么，他伸手在阿九眼前去晃，却被一把握住：“长歌，我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这拂云村如此偏僻，那女人却非要在这里留宿，被我们遇上，怕不是好事。”
    长歌一怔，而后轻轻握紧他的手：“好也好坏也好，总归是遇上了，遇上了就面对吧。再坏阿九也在我身旁，再好也好不过阿九在我身旁。”
    阿九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嗯，再好也不过如此。”
    第二日清早的时候，长歌便敲开了隔壁的门。只见苏唐氏面色又苍白了些，只是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将长歌让进了屋里。
    那名叫今朝的孩子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将腿一甩一甩，脸色苍白里泛着青。苏唐氏为长歌倒了一杯茶水，这才坐到一旁：“不知公子到访所为何事？”
    长歌将那茶喝了一半，尴尬着不知怎么开口，只能道：“这拂云村所处偏僻，不知苏夫人与令郎因何绕道此地？”
    苏唐氏沉吟片刻，长歌赶紧道：“若是不方便就不用说了，也是在下唐突。”
    苏唐氏勉强笑了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外子是拂云村附近的廉齐村人，身在外乡修建堤坝。只是这一去三月，了无音讯，于是我带着今朝前去找寻外子的消息。没想到……外子竟早已埋骨他乡，我只能带着外子的衣物返还廉齐村，想为外子建一座衣冠冢。”
    “真是抱歉。”长歌见提起苏唐氏的伤心事，她眼角泛起微红，更加忐忑了些，“只是既然廉齐村位于拂云村的附近，为何苏夫人并不赶回廉齐村，而是在这拂云村作停留呢？”
    “因为……”苏唐氏沉默了片刻，才道，“因为外子与我在廉齐村生活了数年，一时近乡心切，不敢靠近，怕勾起心中伤心无限。”
    “原是如此。”长歌叹了口气，“那么苏夫人与令郎今后有何打算？”
    苏唐氏抚了抚鬓角，眸光一闪：“家中尚有微薄积蓄，我打算先回故乡，再寻个先生给今朝，总不好荒废了他的学业。”
    “如此也好。”长歌站起身来，“长歌叨扰数时，请苏夫人节哀，长歌告辞。”
    “公子慢走。”苏唐氏也起身行礼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