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暗华之章  第十七章 记忆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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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短暂记忆之后就会恢复最初的懵懂。而人的记忆可以存在多久,这个问题却从来没有特定的答案。有时候,那些拼命想要记住的事情,却会慢慢忘记,拼命想要忘记的事情却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宋南安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悲哀,又或者,这只是一种无奈。
    对于儿时的记忆,宋南安其实很模糊。他对于父母并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只是在看见的时候能够认出来而已,也可以说这不过是对于父母最朴实的记忆而已。在宋南安仅有的童年记忆中,父亲是一个虽然严厉但依然慈祥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是一个刚正不阿的警察。记忆中的母亲也是个温婉的女子,虽然她看起来和别人的妈妈有些不一样,但是她总是会把小小的宋南安抱在怀里,微笑着给他讲故事或是唱儿歌。
    这样的童年虽然不算特别,但至少是温馨的。就算模糊不清,宋南安每次回忆起来也是觉得很温暖。这些回忆就像他的宝贝一样,被他仔细的整理出来,然后收在心底最深处。
    但是,宋南安所有的温暖和幸福在他七岁那年全部化为了泡影。父母的双双离世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或许就是那次的打击让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他不记得自己是被谁送到孤儿院的,也不知道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些事情,让宋南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正常的生活,他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在一群孩子中显得很特别。
    或许是时间久了,渐渐的,宋南安自己也把这些原本很重要的细节给忘记了。并不是刻意的忘记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就选择了能够让自己更加轻松的活法。遗忘不一定是坏事,宋南安很清楚。
    那些缺失的片段在脑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复苏,带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少年冰冷的面孔,无情的话语,每一个细节都让年幼的孩子感到如坠冰窟。他被背叛了,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了。他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他曾经以为父母离开之后至少他还有面前的少年。然而,这一切也都在顷刻之间毁灭了。
    睡梦中的宋南安看不清楚少年的面孔,逆光而立的人影遮挡住了宋南安头顶的阳光。他站在一片阴影之中,心也跟着坠入了黑暗。他紧紧的拉着少年的手,他拼命的哭泣恳求少年不要丢下他,即使要一直受苦,他也愿意。他觉得他已经做到最好了,可是少年还是不客气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是我的累赘。”短短的一句话,少年说的很绝情。
    宋南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愣愣的看着少年走远,心也跟着一点点的下沉,沉进无底的深渊之中,再也没有办法见到阳光。他看见少年没有回头,决绝的背影让他不知所措。挣脱身后的人,他拼命向着少年的背影奔跑了过去。
    “哥哥……”终于拉住了少年的衣角,他仰起满是泪水的面孔,哀求的看着少年,“不要丢下小安……小安会很听话……呜呜……”
    “不行,你不能跟着我!你会成为我的累赘!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亲哥哥!我们又不是亲兄弟!”少年转过身,拍掉了他细小的手掌。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少年的脸……那是,少年时期的陆昀天……
    “啊!!!!!!!”尖叫着睁开了双眼,宋南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脸上更是流满了泪水。
    粗重的喘息着,宋南安感到心脏一阵抽痛。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捂着胸口,痛苦的皱着眉头。他想起来了,那些被他封印的记忆,全部都想起来了。是谁把他送去了孤儿院,是谁无情的背叛了他,又是谁将他推入了绝望……
    “陆……昀……天……”缓缓动了动嘴唇,木讷的念着这个原本刻在心上的名字,宋南安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冰窟之中。
    “南安,你还好么?”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关心的询问,陆昀天从门外走了进来,“我在外面听到你的叫声,做恶梦了么?”几步走到床边,陆昀天想要伸手去摸宋南安的额头。
    “别碰我!!”惊叫着躲开,宋南安缓缓抬起头来,满眼的憎恨,“我都想起来了。”
    其实宋南安的话很难理解,但是陆昀天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被拒绝的手掌在空中停顿了一段时间之后陆昀天才缓缓的收回,他冷静的看着宋南安,即使面对宋南安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恨,陆昀天也没有感到一丝的恐惧。
    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就像宋南安的记忆,他总有一天会想起一切,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过,陆昀天还是庆幸,至少宋南安想起一切的时候他还在自己的身边。这样,他至少会有一个解释的机会。
    自己的解释有多大的说服力,或者说对于自己的解释宋南安是否会接受,陆昀天心里并没有明确的想法。他知道,当宋南安想起一切,他们之间的问题远远不只是儿时的背叛那么简单。他们现在的关系,也足以让宋南安再次崩溃。
    “南安……”刚刚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陆昀天就被宋南安的吼叫打断了后面的话。
    “别叫我!”闭着眼大吼出来,宋南安浑身都在颤抖。他做了什么,陆昀天又做了什么,他们又做了什么?曾经狠狠背叛自己的人,曾经无情抛弃自己的人,曾经将他的信任肆意践踏的人,而他居然爱上了这个人?!如果说一开始自己是被强迫的,那么现在呢?
    “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流失,宋南安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还有罪恶感。他说不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恨陆昀天还是应该……
    “对不起。”良久,陆昀天只吐出了这三个字,沙哑的嗓音听上去让人觉得很可怜也很……可悲。
    愣了一下,宋南安发出讽刺的笑声:“对不起?是因为你抛弃了我,还是因为……”缓缓的抬头,宋南安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你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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