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 第十六章·人心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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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人心未变
紫霄殿中,懿轩独自斟酌着凌渊的话,是不是自己对他的要求太高了,明明知道那是两个人,却非要他们一模一样。这百年以来,他做的都错了,沧澜再美不过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了,何必去让他要和沧澜一样呢?想来懿轩也无法当初为何将这么一个妖带到身边来,大概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吧。
懿轩手中把玩着小瓷瓶突然停止了转动,殿前姗姗而来的脚步让他不经意地向殿前喊出声:“沧澜,出来,我知道你在。”
“帝君。”沧澜越过玄关,缓缓地欠了身,一袭紫衫映在荧荧灯烛之中透出了几分媚态,偏是生了一双姣好的眉眼,抬眼之时眼波流转起波澜扰乱心弦。
懿轩慵懒地打量着眼前那个紫衣少年,微闭的双眸好像在睥睨这整个世间。
沧澜徐徐走进,那一袭紫色的长纱懒散的拖在身后,透着半分邪气。
“想为帝君做些什么呢。”沧澜轻轻勾起了嘴角,那双深紫色的眸子向四围一扫,殿中侍奉着的小仙也都知趣地行礼退下了…
沧澜拨开额前的碎发,眉间映着一道火红的诛杀印记,一如那个人在万年前涅槃之时眉间那颗妖艳到极致的丹砂,透着死一般的寂灭,足以教人看到他藏匿深处的一抹哀伤甚至可以说是绝望。
懿轩一揽衣袖,沧澜温顺地依偎在他怀中,浅紫色的纱便与那摸深邃的蓝缎纠缠在了一起。懿轩轻咬着他的耳垂,暧昧的咬在他的耳边:“沧澜,本座那么对你,你就不恨么。”
沧澜抬眼,正对上懿轩的眸子,眉目间的笑意更加浓烈,“这句话帝君曾经问过沧澜,当时沧澜的回答是,不恨,现在沧澜能给帝君的答案还是不恨。”
语闭,沧澜拂手拥着懿轩脖颈,凑上身去覆盖了懿轩的唇,清浅的吻在这两人之间却变了味道,唇舌纠缠难舍难分,血色在沧澜的嘴角蔓延开来,如同深冬之时的红梅,婷婷妖娆之下藏着的却是让人心碎的气息。呼吸从未有过的接近,心跳从未有过的加快。这一刻什么都静止了,这一刻只有他们。
唇舌恋恋不舍地分开,懿轩横抱起沧澜瘦弱的身子。沧澜配合地拥住懿轩的脖颈,轻轻地在懿轩颈边喘息。
“告诉本座,为什么。”懿轩将沧澜放在床榻上,那长及腰部的紫色泻了一地,屋中灯烛尽灭,只有月色透过镂空的窗子窜进来,映在沧澜的发上。
沧澜反手抓住懿轩的肩,将身体无限地拉近懿轩,附在他耳边说道:“帝君,沧澜的身体已经告诉您答案了,不是么。”
懿轩轻轻褪下紫衫,狠狠在他的右肩上咬了一口,一手扣在了沧澜的腰上。沧澜闷哼出声,颤抖着反手抱住懿轩宽阔的肩,此刻的沧澜就如同浩瀚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任凭波澜的席卷。
懿轩闻声,抬起头凝视沧澜,不经莞尔地看着沧澜几分羞红的脸颊:“是不是妖魅都像你这样。”
带着暧昧的撩拨让沧澜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衾,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才颤抖地从唇边吐出几个字:“帝君,沧澜只为您一人。”
懿轩扶着沧澜羞的有点微微发烫的脸庞,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吻过,戏谑地笑道:“是么?”
月色静谧在无尽的黑夜之中,纱幔在夜风之中舞动得旖旎。沧澜隐忍着呻吟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单,贝齿死命地扣住下唇几乎咬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从未有过如此的疼痛,如同撕裂一般的痛楚贯穿了沧澜的整个身体,一时之间沧澜忍不住疼痛咬住了懿轩的肩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眼眶。沧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雾气似乎在半空之中弥漫开来,而雾气之中却又是百年之前懿轩将他带出南荒,坚定地说着那两个看似很轻却在他的心中比一切都重要的两个字“挚爱”。懿轩,沧澜看到了你对沧澜的爱,什么都不重要了,由始至终,你的爱都属于我,无论遥不可及,还是伸手可及,那都是我的。最后的三千年,沧澜会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或许在这之后,沧澜不会像洪荒之战那样留下了未散尽的元神,不会变成妖魅,也不会遇见你了。那样,多好……
灯烛在一次亮起时却也不知是何时,紫霄殿内一片狼藉,沧澜的紫衫与他的蓝衫纠纠缠缠分不清楚,懿轩随手捡起一件披在身上,又特意找了件厚的衣衫披在沧澜满布淤青的身体上。失控了,他竟然为了一个妖再一次失控了。打横抱起沧澜,这才发现沧澜比前些日子又瘦弱了些,泪水斑驳在整张脸上虽然红晕未退,脸上却是异样的苍白,他就这么靠在懿轩的肩头静静地浅眠,闭上的双眼透着的却是几分稚气,睫毛的尽头挂着的泪水让懿轩不经懊悔,方才一定弄痛他了,只是沧澜若是都像现在这样就这么静静地靠着他依赖着他那该多好,而他怀中的这个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不能说是激怒,最多只是让懿轩愧疚。明明知道这个妖是有多努力地想要变成沧澜,他是有多认真地再做一些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可是懿轩就是以沧澜能做到的所有硬要求他。懿轩深深地叹了一声,那一声足以跨越百年的时间,喟叹的是在初遇之时懿轩就犯下的不可弥补的错。
后山的温泉弥漫出袅袅的雾气迷离了来人的眼,月色沉寂在深秋的意蕴之中,四周静地可怖。
懿轩铺开沧澜的紫发,手指划过发梢之时带着平时没有的温柔。即便是这样,即便你为我献上所有,可是我终究无法爱上你,三万多年前懿轩就喜欢上了冥帝沧澜,也只会喜欢这么一个人,对不起。
懿轩有些愧疚地为沧澜清洗着身子,那长及腰部的紫发遮住了懿轩的视线,不知道何时沧澜已经醒了过来,也不知道何时沧澜浅浅地叹了一声,柔声唤了一声:“帝君。”懿轩反应过来时,沧澜倚在懿轩的胸口,问了他一句:“沧澜想知道,在这世上,什么是不变的。”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很多的东西,一些看似长久的诺言在时间的面前总是显得苍白无力,一些亲如手足的人在时间的面前也总会刀剑相向,一些永远不变的执念在时间的面前也总会无足轻重,无论是什么,总会变质的。但是……
懿轩给他的答案却是他从未考虑在内的,他说:“心,人心亘古不变。”
其实沧澜早就该知道懿轩所谓的人心是什么,但是他却问了一个答案他早就已经知道的问题:“那么,帝君的心意呢?”
“本座心里只有沧澜一个。其他的、任何的人,本座不许。”
“只可惜,那不是我呢。”只可惜,你心中的那个沧澜在三万年前就已经被那诛杀之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而重生之后的沧澜却不是你所爱的那个沧澜了。我站在这三万年后,而你却依然留在三万多年前,那个永无止境的轮回还有永无尽头的痛苦中。
“你的灵魄,本座会替你寻来。”懿轩把玩着沧澜一侧垂下的头发,贴近沧澜的耳际低声地说着。
沧澜却摇摇头,“不用了。”本来灵魄已经不完整了,即便是寻来了,即便再将灵魄费尽心思补全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完整的东西已经不完整了,就算弥补起来,总会留下痕迹,而每次看到那个痕迹却又要想起以前所有的心殇,总会再次破碎的,那样还不如不要弥补,伤过的、恨过的有一天总会淡的,所有的伤痕都会淡的。其实,懿轩,我要的只不过是你爱沧澜的千万分之一而已,我要的不过是你能够看着现在的我而不是透过我去回忆那个从前的沧澜,我要的不过是你能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懿轩,其实我很欣喜从始至终你都只爱沧澜一个人,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从来都没有。
流水淙淙淌在两人的身上,秋风却也温柔下来拂过他们的发丝,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一时之间似乎没有爱没有恨没有那些以往的种种,只有现在,也只要现在……
祭天台前,沧澜倏然而至。
曦泽望了望远处为他取来的四方灵珠,想起那天破晓之时沧澜来找他的场景。那时沧澜问他可有方法破三千年后的天劫,他回道没有。他却一点也不惊奇沧澜为何知道这天劫一事,自从懿轩从这长白幻境中抱着沧澜回来,他就一直在研读溟澜殿中藏着的上古旧籍,说来这上古旧籍原来的沧澜却一点儿也没有读过,就放在那里落了灰尘,而现在的沧澜却好像爱不释手一般。古籍上有记载着三万年前的洪荒之变,
更久一点的是对这场变故的预言,预言中写到洪荒之变是上古之神的终结,却没有写到所谓的终结到底是什么。古籍上写的最后的预言是在三千年后,这次天劫之所以能称为劫是因为天劫过后九重天将面临着毁灭,上古之神悉数陨落,只有一位上神能够留在九重天,而天界在三界之中的统治地位将不复存在。三万多年前的洪荒之变全都在预言中变成现实,而身为上古之神,不能再次看到九重天的衰落,三万年前血染天界的悲剧不能再次上演,总有办法能够改变天数的,既然三万年前沧澜是洪荒的祭品,那么三万年之后,沧澜想借上神之力为自己而活。
“这是东溟、北溟、南溟和西溟的灵珠,分为水、风、木、火。你要这做什么。”曦泽从封印中取出上古之时便被封印的四颗灵珠,灵珠烨烨,一时之间蓝、青、绿、红四种颜色从四颗灵珠之中迸出,那一霎的光芒似乎能震碎整个九重天。四颗灵珠原被封印在幽冥海中,后来沧海桑田世事变化,移到了祭天台上,曦泽曾经听父神提起过,这四方的灵珠是用来净化妖魔之气,用来镇妖的,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提起这四方灵珠,沧澜又为何想借灵珠,这灵珠之中又藏着怎样的力量呢,这一切的一切好像在长白幻境之时就变了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