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龙霄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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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霄篇
    我原并不生活在这儿,我的出生地有着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青草,天高海阔,白云连成千里,风吹上脸还带着青草的香气。?
    那儿很美却不是我的家,我们是游牧民族,从没有什么固定的居所。赶着成群的牛马行走在遍地青葱,云雾氤氲的天地间,那一切,被我们奉为是上帝的恩赐。
    我的父亲是部落的首领,统率着整个部落的行程。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在我出生没多久,他就率领着部落中大部分的成年男子,跨上好马,出战去了。听说是攻打东面一个即将没落的帝国,所有人都说父亲是最勇猛的战士,天生的战士,他能为族人寻得一个更富饶,更适宜生存的地方,他们都说父亲是伟大的,是一个大英雄。只有我知道我的父亲是自私的,他让所有人为他去送命,就为了得到一个女人。。。?
    自从父亲离家后,母亲就喜欢抱着我发呆,时不时的还会唱几首塞外的民歌,母亲的声音并不甜腻还带了些被风沙侵蚀的粗狂,再合着那豪迈,悲怆的民歌,竟是出乎意料的动人,她从来都无法坚持着唱完一整首,往往唱到一半时,眼泪就下来了,泣不成声,只剩下如泣如诉的呜咽。。。
    我渐渐大了,五官也逐渐分明,族人们一个个跑来祝贺,赶着瞧我一面,看了,脸色却都变了,背地里,风言风语便也流泻开了。那些人说,我的面貌清俊,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倒像是东面那些个蛮子家的少爷。
    她们说的小心却还是被母亲听见了,那日母亲把我拦在房里,拿着刀子就要划我的脸,我惊恐的四下躲避,凳子,盆子,乒乒乓乓的混成一片吵杂,我太小了,脚抖了下,脑袋就狠狠磕在了床沿那儿,磕了个口子,血一下子就淹没了我整张脸。我看见母亲瞪大了眼,像是吓坏了,扔了刀子,抱起我就向外冲,我的头又痛又晕,剩下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次后父亲回来了趟,将那些嚼舌根的妇人一个个都拉出去砍了,母亲则被罚用藤鞭抽了200下,行刑到一半时就死了,刑就在我房外施的,我躺在床上,父亲亲手喂我吃药,伴随着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嘶叫,我颤抖着,握着父亲的袖管帮她求饶。父亲却用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冷冷瞧着我,被盯的久了,我甚至全身发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至门外什么也听不到,我才发了疯般的冲下去,看到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娘。。。
    娘死后,一个老妈子来照顾我,她看着我的眼神是闪烁的,我试着跟她说话,她却只知道一个劲的称是,一个劲的磕头,磕的头都流血了,我让她起来,她还感激涕零的谢我,天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这样,这个屋子都是,死气沉沉的,每天都是。。。
    然后,我六岁那日,父亲披着战甲,举着一面黑色的旗子,领着数十万的铁骑回来了,那天他很高兴,他抱起我说要带我到一个金碧辉煌,比天堂还美的地方去住。
    我乘着从未见过的豪华的马车到了一个遍地饿殍的残地,我诧异的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父亲,马车继续前进,进了一个镶着金箔的门后,我才知道为什么父亲叫那是天堂,那么多那么多华贵的装饰都是我前所未闻的,美的,奢侈得让人瞠目结舌,还有如云的侍者,如海的将士。
    父亲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拉着我的手来到了冰窖,那有一个女人,一个冷女人,她不会说话,不会笑,很安静的躺在一个冰棺里。父亲让我叫她娘。。。
    我没有叫,挣脱了父亲的手,疯狂的冲出了窖门,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逃,我甚至能察觉到父亲在我身后一脸的悲戚。。。那是一种本能,逃避的本能。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那儿就像一个大大的迷宫,每一圈都在绕,我拼命的逃却怎么也逃不出去,每一个地方我都能看到皎月羞花的宫娥,低着头穿着蓝色衣裳的内侍,他们都会先定定看着我奇怪的衣服,然后再毕恭毕敬的向我行礼。面色冷漠,动作刻板,我甚至能想像的出在背后她们是如何的咒骂,耻笑我。
    我狼狈的在黄金翡翠筑成的监狱胡乱奔走,遇见门就钻,遇见弯就拐,直到天黑了,我还在那所迷宫里绕着,我想找到进来的门,然后逃回以前的家,却发现没路了。。。
    我迷迷糊糊的顺着墙角蹲下来,一条长长的过道,两边都是高大的城墙,还积了厚厚的雪,雪珠子掉到了领子里,把我冻得浑身一个哆嗦,瞌睡竟全醒了。
    风声呜呜,还带着沉重的闷哼和隐忍,有一些很轻且纷乱的拳脚声和咒骂。我摸索着站起来,沿着那道城墙转过一个弯,我看到一堆纷沓的人影,我刚想出声,身后却传来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叫唤,叫的是我的名字,脚步声很乱跑得也很快,为首的宫人提着盏琉璃宫灯,匆匆在我面前站定,我皱着眉,明亮的灯光印出那边几个人仓皇逃跑的背影,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趴倒在雪地里。?
    我向着那边走去,那些个宫人急忙提着宫灯跟在我的身后。
    那个人很小,很瘦,蓝色的太监服穿在他身上大出了不少,头发乱蓬蓬的,身子很脏还有很多淤青,衣服上也有不少脚印,整张脸埋在了雪地里,我什么都看不到。我蹲下身子,将那人脸抬起来,脸上黑乎乎的,脏乱不堪,那双眼却硬撑着睁的极大,瞳仁黑的别致,焕发着倔强的神采,还有戒备与警惕。
    就像是那只困入兽夹的小狼,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惶恐却还会狠狠的咬伤想要帮它脱困的我。
    我笑了,自母亲死后第一次笑的那么高兴,我握紧了那双手,轻轻的贴在他的耳边,说,要带他回家。。。
    那只狼死了,因为它咬伤了我,被父亲一箭射死,我将它的尸首埋在了一株很漂亮的植物下,母亲曾说那叫夹竹桃,一种带着毒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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