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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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眼里是说不出的悲凉,极力地宽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且等她鸟尽弓藏的一天,到那时,凭她在皇宫横行无忌的所作所为,必然万劫不复。”
湘筱亦言:“你只觉得她此刻不够惨,可依我看,像她这样心惊肉跳,犹如惊弓之鸟似的活着,只比死了还难受。”
芳玫闻言极为快意,畅快冷哼,连连笑道:“这话有理,不错,像现在这样慢慢用无形的刀割她可比一死了之叫人痛快多了。”
如此一番总算将芳玫安慰下来,叫她打消了报复媚雪的念头。媚雪虽然如今看起来人人可以践踏,但仍然是采女,处罚虐待她仍是违反宫规,难保不会授人以柄。
在清荷榭陪伴芳玫许久,始终无法将君玉的事情宣之于口,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芳玫是个粗心的,只顾着和我们聊君玉的近况,我们根本进不得宜景殿,只能勉强囫囵过去。
回到皎星阁,芳玫的事情如同一座大山压着我,仪久说皇上今晚过来,我也只得勉强打起精神,指着一件团柔攘毛的白裘衣叫仪久拿过来。
仪久慌忙道:“小主恕罪,前儿个那件白裘衣左襟口掉了毛,奴婢尚未来得及拿去尚宫局缝补。”
我“啧”一声,道:“你最近倒有些惫懒,平日里色色周到的一个人倒有些浮了。”
仪久惭愧不已,这倒也是小事情,我只嘱咐她最近提心点,便也丢开不提。
“换上红粉点星长玖连襟拿过来。”
仪久愈加勤紧,我道:“你也三十有三了吧。”
仪久道:“小主好记性。”
“宫女年满25或35便有机会放出了。”
仪久惊道:“小主。”
我摆摆手:“到时候我不会强留你,是去是留,全凭你的意见。”我顿一顿,接着道:“不仅是你,青黛、眉黛我也是这个意思,她们从小跟着我,甚至于我会亲自为她们筹谋亲事,断断不会委屈她们。”
仪久听了,良久方道:“小主仁厚。”
到皇上再次来到皎星阁得时候,外面的天乌蒙蒙的,倒是不冷。皇上连着两天来到皎星阁,即使知道我是顶了珍婕妤的无妄之灾,仍会有人说嘴非议,可别人的指指点点对我而言不过如毛瘙痒。
看着昂首挺立踏门而入的皇上,我含了得体甜蜜的笑容迎上去,我想,我竟然也会曲意奉承了呢。
他仍是很疲累,半仰躺在床上揉着额头不说话,我轻轻为他按摩缓解,他的眉舒展开来。
“皇上还在忙着景王的事吗?”
“景王已死,景地的督察使居然占地为王,打着景王的旗号负隅顽抗。”
“不过尔尔罢了,景王尚且不在话下,何况区区一个督察使。”
“可偏偏有人不知死活,自负无敌。”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按着,眼见他的神色舒缓开来,带着几分倦意。我犹豫片刻,终究忍不住问道:“若那位王督察使真是的景王余党,只怕景王留了后招想反咬皇上一口。”
翊带着轻蔑的浅笑,似是昏睡,嘟哝道:“老四那里看得上那个庸才,不过是……”
他似是熟睡,没有说下去,我想脱下他明黄刺金龙紫气的外袍,然而被他压着腿不能动。我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想到或许芳玫早被他忘之脑后,不由叹息:“若是媚雪是景王余党,可杀之泄愤否?”
“你与雪采女有过节吗?”以为熟睡的他突然出声问道,我不禁骇然一跳,听他的声音似乎是随口一问,便答道:“雪采女若真非善类,本就该死,妾身随口多问了。”
他的笑像是从鼻息里面喷出,带着懒散与戏谑:“真是刁滑,还不肯说实话吗?”
我略略思索,咬唇又松开,旋即轻轻笑道:“是妾身多虑了,想来雪采女若真的有问题,皇上英明神武必然慧眼入炬,明察秋毫,如今雪采女只是被贬,必然是无辜受累。”
他嗤嗤低笑,一语揭穿:“是在为芳良人鸣不平吗?今日你去看了她,她还好吗?”
他这样一问,我顿时愣住,想到芳玫如今情状,不仅脱口而出:“便是那样哪还能好?”
他猛然睁开眼,炯然的目光直直看着我,带着审视的威压。“你也怨朕薄待了芳良人?”他嗬一声,道:“倒真是好姐妹。”说完翻身而起,坐在床边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后密密的金线纹路,细腻平整。
我知道他或许生气了,可是我却无法安慰他,我不能说出“皇上已经十分厚待芳良人”这样的话来,我只想问一个我最想问的。“芳玫如今的样子恐怕也只有三皇子能够安慰她了。”可你为什么要把他从芳玫身边夺走。
“她要真的爱护君玉就应该明白这才是对君玉最好的安排。丽妃位分高、家世好,又十分喜爱君玉,君玉有这样的母妃,以后必然可以平安长大。”
听到“位分高、家世好”,我几乎要怒而指责,仅仅凭这些就可以决定一个孩子的归属吗!然而最后一句平安长大叫我心惊肉跳,如一盆冰水浇灭我愤怒的火焰,只留下恐惧愕然的余烟袅袅。
自我入宫以来,接二连三有妃嫔怀孕,却没有一个能平安生产,总是有各种意外与不幸堆砌婴孩的坟冢,坐为这三年来唯一一个降生的孩子,三皇子无异是幸运的,它的到来正值雪采女霍乱后宫,人人将目光集聚到令人人自危的媚雪身上,芳玫得以平安养胎。雪采女随着景王湮灭了,可这时候闭关的太后出现保她,终于促成三皇子的降生。可饶是如此,芳玫仍然早产了,仅凭芳玫区区一个从六品良人根本不可能保住三皇子,她那样直接冲动的性格根本是自身难保。
有个声音在我心里说或许翊这么做是对的,但我却拼命摇着头。“只要皇上愿意,难道保不住君玉吗?何况太后也很喜爱君玉,为何一定要把他过继给丽妃。”
他豁然而起,背对着我,声音冷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言罢离去,不再回头,我真的触怒他了吧。
我呆呆坐在床上,反复想着他最后那一句话。嗬,我真是傻,我都说了什么啊,皇子交给皇上太后亲自抚养,在中宫无子的情况下,无疑是把皇子作为继承人抚养,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可能现在就立储君,我的话真是诛心之言,若是一般人,这样的话加以修饰,足以让我坠入深渊。我暗下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直怨自己操之过急,反而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