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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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旋回朝的喜讯尚未爆开,却是半路受到狙击的消息先传到京城,引起恐慌,不免有了猜测:“莫非祥王顾眷妻儿,不顾大局,班师回朝?只因为大破鞑虏的事情尚不为人知,众人心绪难安,不知哪儿传来的风声说是祥王不顾圣旨回朝,乃是贪生怕死、不顾国家大义之辈。
    皇上有时一天连下三道圣旨,追查狙击一事,并不过问祥王为何回京,显出对祥王十分信任,人人感叹吾皇仁慈,重视手足,更加对祥王不屑。即使皇上申明祥王持昭进京,也被人说成是袒护兄弟,一时间流言蜚语不断,甚至于有人说祥王手持重兵私自回京,说不定有谋反的意图。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越说明只会显得欲盖弥彰,皇上不再多费口舌,只是加大人手搜寻祥王部队。
    我听着外面的种种传言越来越不像样子,简直把祥王说得种种不堪,连带着皇上也成了优柔寡断之流,甚至有人提起皇上之前留宿惊华馆不早朝的事情。民间有盲眼艺人执牙拍板,拉弦更张,豆蔻少女,红口白牙,婉转吟唱:
    炎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景王府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我倏地一声落下笔,将诗句抄在纸上,不谈它是刻意针对翊这一点,它确实是一首好歌词。我弹弹纸,微笑着将它拿起又放下,毛笔吸足墨汁,大笔扫过,整张纸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写过什么。这才放心的丢在一边,转身看着一群跪在地上的人。
    其实一直要仔细盯着这些人防着他们背叛自己,又要时时敲打他们免得有人阳奉阴违,还要寻着他们做错事情的蛛丝马迹找出证据,叫他们无可反驳,然后惩处打发,有时候真的觉得挺麻烦的,人多是非就多。
    我再一次严厉申明:“进了皎星阁,就做好自己的本分,本小主不是一个会苛待下人的人,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可是如果有人偷奸耍滑,本小主也绝容不下他。本小主现在就问问你们,谁是负责打扫外间地毯的?”
    一个模样伶俐的丫鬟被推出来,支支吾吾道:“奴婢只是今天忘记了。”
    我笑了,轻轻抚着胸前对襟的禄带。“你只是今天忘记了?可本小主看着灰尘都快遮住地毯了,你确定只是今天没打扫?”
    “反正皇上也不来……“
    我仔细回想这个丫鬟是谁,唔,好像是叫云秀。“云秀,你是这么觉得的吗?皇上不来你就可以不用打扫,那皇上不来本小主要不要住在这里也没有用,是不是干脆搬进冷宫算了?”
    云秀抖抖身子:“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
    我良薄微笑:“你觉得?是么时候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你觉得,本小主允许了吗!你自己做不好本分还推三阻四找各种借口,你是觉得本小主一直没有管过你们,很好说话是吧?”
    云秀咬着唇不说话,面上十分畏惧,可是眼里仍然是不服气,我怒极反笑,朝着仪久道:“原来本小主手里面还有这么有气性的一个丫鬟,本小主平日里倒是忽略委屈你了。”我转过脸微笑着看着云秀:“本小主哪用得起你呢,本小主手底下的从来不是什么有骨气的奴才,全部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人,本小主看自己这皎星阁庙小,怕是容不得你这一尊大佛,你带着你的傲气另投名主去吧。”
    那云秀豁然而起,很不服气地看了我一眼,甩脸子走了。眉黛啐一口:“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甩脸子给谁瞧呢。”
    我道:“去了也好,留下一个连说也说不得的奴才,我不就是在给自己找气受吗。其他人还有想和她一样的也尽管走,本小主绝不拦着。”
    仪久道:“除了云秀哪里还会有人走呢,其他人都是小主晋了良人的时候就跟着小主的,不比这云秀后来安排进来。”当初看着我得宠,内务府眼巴巴派了人过来服侍我,这云秀也是其中之一,初过来的时候小意殷勤,几次在我面前露脸,可我渐渐不得宠了,连人都看不见。
    我道:“是本小主气急了,你们那里会像她那样。”我微笑着说:“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你们久跟着本小主,只是本小主起起落落的,你们也要陪着吃苦,难为你们都不曾抱怨什么,倒叫本小主心里不安,我知道你们都是用心的。”我清清嗓子,道:“仪久一向是在我跟前的,比起青黛、眉黛两个也毫不逊色,小连子虽说是小太监,其实是管着整个皎星阁的事务,一个人做着两份工,我心里是很清楚的。”说到这儿我顿了顿,青黛拿着一个大金元宝塞到他手里。
    “白芷、白芍管着皎星阁外林林总总的事,一直都没出过差错。”她们的是每人二十两重的大银裸子。
    而后白前等人都封了钱,众人欢天喜地的下去。我等人都走后,才拉着仪久到梳妆台前,取了缀金双含珍珠镂银钗戴到她头上,取了一只汪碧的镯子戴到白薇手腕上。又将一个大银裸子塞到眉黛手里:“白果替我看着那些人,虽然没找到害我的那个,不过确实很是尽心,你把这个偷偷给她。”
    “奴婢省的。”
    正说着,白芷急急在门外通报说:“芳小主请小主过去呢,还特意嘱咐让小主悄悄请个太医。”我微微愣住,吩咐青黛去请周润之周太医,然后去了芳玫的屋子。
    到了才发现,屋子里面除了芳玫,连湘筱、叶卿都来了。许久不见叶卿,她已经恢复神采。只见她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上插了一梅花白玉簪,下缀两只透墨书玑。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虽然简洁,却单薄地含着哀愁。
    芳玫躺在床上用袖子捂着脸,隐隐可闻哭泣之声,湘筱、叶卿神色不安,频频叹息。我走到芳玫床前,芳玫隔着袖子带着不安、悲伤,茫然无措地问:“是槿儿吗?”
    我握住她的手:“是。芳玫,你,怎么了?”
    芳玫的哭声更加悲痛,带着不甘与愤恨:“我被陷害了。”一句说完泣不成声。
    我连忙看着她的腹部,依旧是微微隆起,孩子还在。也许是后宫针对皇嗣的人太多,引得我一听到芳玫遭到陷害,就想到是不是有人将魔爪伸向芳玫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既然孩子还在,那么芳玫所说的陷害又是什么?见芳玫一直用袖子捂着脸哭泣,我暗暗犹豫,还是抓着芳玫捂着脸的左手,感觉到我抓着她的左手,她的指尖微微发颤,我拉了几下她都不肯挪开。
    湘筱叹息道:“槿儿终究是会看到的。”
    芳玫的手骤然放松,垂了下去,露出一张满含哀泣的面容,眉似远山,鼻梁高挺,方脸大眼,可是那大大的眼睛此刻红肿如核桃,而最最让我吃惊的是芳玫原本红润的脸蛋上留下四道乌黑的斑痕,触目惊心。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形容可怖的斑痕问:“这……”我疑问的眼神扫过屋内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寂寞的气氛直到周润之来才打破,周润之很冷静,默默替芳玫查看脸伤,那本是雪良媛划破芳玫的脸留下来的,可是却没有结痂脱落,反而留下伤痕。
    芳玫道:“本来用了百合巯伤痕越来越淡,都快没了,可后来不知怎么的,颜色突然变深,不管怎么抹百合巯都不管用。”
    “可否让臣检查一下小主所用的百合巯?”
    蓝儿去取百合巯,周润之道:“小主脸伤当初受伤之时为何不请太医照看?”
    “只因为百合巯功效显著,本小主想着即使不请太医也无妨,我一个小小选侍,若不是怀孕皇嗣,哪能轻易请动太医,后来不知为什么伤痕越来越深,等本小主想请太医,却已经无颜见人。”
    蓝儿将百合巯取来,周润之细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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