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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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病体硬是要去皇上的寝宫,却不得其门而入,我一时气苦,拉着跪在地上的青黛要走。这时候周涴艳推门而出,手上拿着一个笼屉。“皇上既然不想见你,槿贵人何必强求。”
我道:“这是本小主的事,与珍美人无关,哦,对了,还没恭喜你升了珍美人。”我轻轻抬身,附在她耳边恶毒地说:“李代桃僵,鱼目混珠,也不知会有什么下场。”
她眉睫轻颤,嘴角微微含笑:“你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也许有些事情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相。”
到了皇宫,我问罪被禁足,而周涴艳荣宠不绝,明知我可以用救驾之事扳回一局,可我不愿,他那么薄情,全然不顾以前的情分,我又为什么还要献媚争宠于他。入宫时告诫自己要冷情冷心,可随着他的温柔,我逐渐有了不一样的企盼,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企盼,叫我对他更加失望。前一刻的恋人,下一刻的陌路,落差之大,我的伤心不输给叶卿。
叶卿失子,终日以泪洗面,皇上不忍,皇后亦多加宽慰,可周涴艳却说她保护皇嗣不力,皇上最终既没有升叶卿的位份或赏赐以示安慰,也没有罚她。
我与叶卿在娇艳明丽的后宫中逐渐黯淡,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周涴艳一路高升,然而她救驾之功摆在眼前,皇后等众人也不能多说什么。这样的荣耀教我明白周涴艳为何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要担下这功,因为它的风光如此之盛,迷人眼目,它的威信如此之大,无人敢对这样的风光置喙,兰妃、言昭仪、婉美人都只有望洋兴叹的份,毕竟能在那种时候不顾自身安危,她们是不能做到的。
不过一月,周涴艳从珍美人变成珍贵人,有宫人私下传:珍贵人,真贵人,满堂琳琅谁能比她珍。杜鹃鸟,鸢槿花,步步声声只向碧湖恨。
杜鹃鸟素来有子规鸟之称,声声鸣叫不如归去,叫人闻知悲切,此歌谣影射蒋素闻与我,暗喻我二人风光已逝去,周涴艳取而代之。
我去探望叶卿,可佩兰总是说叶卿病重,不便探望,我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回到皎星阁,天气粘热,我饮下一杯茶,只喝了一口,顿觉苦涩满口,心里烦闷连茶也变苦了吗?
期间我曾数次探望叶卿,却始终不得其面,我知道即使非我本愿,但我的好心确实害了她,难怪她会怪我,我相信她会想明白,可过了一个月,叶卿始终对我冷漠相向。我想到慧修仪,一个聪慧如斯的女子经历了失子之痛走向狭隘,逐渐颓丧,叶卿是步了她的后尘吗?
然而我也没有过多受罚,仅仅只是禁足,在别人看来我这个谋害皇嗣的凶手实在是得到宽恕,而我因为这飞来之祸郁郁寡欢。除了芳玫、湘筱,也只有皇后偶尔派来卫单探问,眉黛直道日久见人心,还是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对着卫单总是和颜悦色。
芳玫二人来探望我不时会提到周涴艳,说她如何得宠,赏赐不断,琳琅阁里摆满珍宝,真真是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士农工商,商为下等,周涴艳不过是皇商之女,这样的好运阖宫上下侧目而视。
据闻周涴艳能歌善舞,舞姿动人,皇上特意为她修筑惊华馆,寓意惊艳动人,风华绝代。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五月,五月初五正是我朝君王闻人翊的生辰,此时的他正是而立之年,因而这次的万寿节空前盛大,连远嫁的朝阳公主也回朝贺寿。
眉黛手舞足蹈描绘着公主回朝的盛况,千名铁骑护送,大红段子包着的箱子、牛羊连绵不绝,鞑虏可汗冬赫达甲一向与我国交好,此次寿宴自然是礼物丰盛以表臣服之意。
仪久在一旁陪我听着眉黛的叙述,眉黛很是兴奋讲个不停,明明是道听途说,却说的好像是她亲眼所见,直讲得口干舌燥,仍是激动地说:“尤其是朝阳公主,可威武了,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进城。”
仪久微微一笑,替她倒了一杯茶,刚刚呈上来的茶还很烫,仪久握着茶杯的手一颤,滚烫的茶水浇得手都红了。
眉黛止住话头,查看仪久手上的伤:“这些人做事真不靠谱,这么烫的茶就呈上来了。”
仪久淡淡浅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听你讲朝阳公主的事听得入了迷,手上没注意。”
眉黛颇有几分自得:“你喜欢我接着讲给你听。这朝阳公主真是伟大,当初为了两国邦交甘愿下嫁……“
仪久微微凝了眼神听眉黛叽叽喳喳,我倒是有几分疲倦,入了内室休息。
周润之每隔三日便为我请脉一次,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才是救圣驾的人,从发现我与皇上中了同一种毒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一切,不过他秉持着周锦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观念,从来是不置一词,只是悉心为我诊疗。
皎星阁内,仪久正拿着好几件衣裳一一指给我看,我抿唇不语。
“小主何必如此,这样消沉不过是顺了别人的心意,小主反倒伤了和皇上的情分。”
我冷然微笑:“我与他还有情分吗,他这样对我,可曾顾念过昔日之情?”真正的凶手不去抓,找我来顶罪,还想让我笑面盈人,我世鸢槿还真做不出来。
如此下去,仪久也不再多劝,只盼我自己想通。
眉黛见那些衣裳衣料光鲜,不愿浪费,拿近了与我看,我心里烦躁,随手挥道:“搁下吧。”
眉黛轻抚着柔滑面料,轻轻叹息。然而手指不小心用力,指甲划破布匹。
我轻扯过一匹布料,“哗”得一下撕开。眉黛大惊失色,“这帮子人蹬鼻子上脸,如今连万寿节的东西也敢苛刻。”
我道:“难不成除了这布,还有别的东西也是如此?”
眉黛委屈道:“可不是吗,什么茶叶、炭火之类尽是些次品,还说是因为万寿节将至,花销大,宫里头都这样,可我瞧珍贵人的琳琅阁里可是可劲儿送好东西呢。”
我冷笑不止:“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也是自然的。”
仪久默默接过布匹,“奴婢去把它扔了。”
“不。”我按住:“就拿它制衣裳。”
眉黛惊呼,“小主。”
我扯起那被撕裂的一匹布,猛然再次将它撕裂,“不仅要做得漂亮,还要多做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