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她终究是不肯明言。我看着她，问道：“白芨，你去了两刻钟又是干了什么？”
    她沉稳回答：“奴婢有个好姐妹叫连月，奴婢找她去了。”既然小主知道小河子去了宜景殿，必然也知道她去了昆德殿，只不过小主是绝不会知道殿内发生的事情的，她还没有这个能力。小主必定对我起了疑心，那么现在只好半真半假的回答混淆视听。
    我轻击手中杯盏，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回想：“连月，像是在哪儿听过。”
    “连月是昆德殿二等侍女。”
    我挑挑眉“噢？你找她干嘛？”
    “奴婢与她许久不见，见没事情做，和她聊天去了。”
    我笑了：“你够闲的，还有心情聊天。罢了，你以后便多做一份白薇的事，白薇以后近身伺候。”
    “是。”
    “都散了吧。”
    等人走后，眉黛忍不住问：“小主干嘛不赶走那个白芨，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探子，不如撵了，省得留了糟心。”
    我笑着看青黛：“你觉得呢？”
    青黛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奴婢觉得即使白芨走了，沈德妃还会派人过来，到时候我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反而麻烦。不如留下白芨，也好时时盯着。”
    我又问仪久：“你觉得呢？”
    仪久福了福身：“奴婢觉得刚刚大家应该已经猜到白芨的身份，对于她这个背主之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而白芨应该清楚她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沈德妃就会立刻放弃她，这时候小主对付她也不会有任何顾忌，她处境极危，所以她不会告诉沈德妃今日之事。”
    我微微颔首：“她不会说，难保小连子他们一时气愤说漏嘴，所以等会儿，仪久你去给白芨晌些东西。”
    眉黛不解：“这是何意？”
    仪久笑道：“声东击西，先罚白芨，后赏于她，让人不清楚到底真相如何，他们自然不敢妄言。可是小主，奴婢觉得若是刚刚直接赏赐白芨，效果不是更好？”
    我皱眉道：“即便如此，可我咽不下着口气。我待她不薄，她却帮着别人对付我，叫我如何能忍。”
    仪久道：“小主还是太年轻了。”我不可置否。
    我道：“今日之事叫我难以放心，以后青黛、白薇近身伺候，仪久、眉黛在盯他们一段时间。”
    仪久瞧着我，眉目含笑道：“难得小主不怀疑我。”
    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不是包藏祸心的人。”
    仪久看着我，道：“我记着小主今日的话。”言罢，正色说道：“仪久，本名王落仪，嘉庆十三年家遇大洪水，父母俱亡，无兄弟姊妹，嘉庆十五年入宫，先入净宫，后得先帝大长公主赏识近身伺候，嘉庆二十四年公主薨，转侍木梁太妃，徳弘三年太妃薨，守孝三年。徳弘六年，重新调配，侍才人世氏。今年三十有五，为皎星阁八品掌事宫女。”言罢迅速跪下。
    我起身亲自将她扶起，我知道，此刻开始，她真正是我的人了。
    我终于问了一个疑惑了很久的问题，“慧贵人到底是何人？”
    仪久好像并不意外我有此问，她微微笑道：“慧贵人蒋氏乃是朝阳公主侍读，嘉庆二十四年，朝阳公主代替死去的大长公主远嫁塞外，慧贵人之妹蒋氏素秀陪嫁，敕号灵萝公主，灵萝公主于嘉庆二十八年难产而死。”朝阳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小小年纪却不得不远嫁塞外，皇上疼惜妹妹，故而对慧贵人多有怜爱。
    但我又奇怪：“缘何不曾听说过？”
    仪久不答：“不曾为外人听闻此事，必定是有人不让人知道。”又道：“我听闻皇上极宠这位幼妹，常带她游玩，想必作为公主侍读的慧贵人自然贴身相随。”
    我顿悟，怪不得皇上对慧贵人的傲气多有包容，原来他们早已相识，而且有同伴之谊。我笑道：“慧贵人十八年华不问嫁娶，我本以为是她眼界高，看不上一般人，原来她所钟意的竟是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