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惊，齐齐跪下：“皇后明鉴，妾身是清白的。”
    皇后微微蹙眉，温和地宽慰她们，又道：“你们三人在慧良人身后，必然知道发生什么，也应该看到凶手了。”
    清采女道：“我等醉心赏花，不曾关注慧良人，虽然在她身后，却相隔有五步之遥，也只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才看到慧良人摔倒。”她此话一出，我更加不敢小觑此人，在她们最受怀疑的时候，说话条理清晰，完全证明了她们的无辜与不曾看到凶手的原因，完全不似婉美人的傻眼，歆才人的害怕。
    皇后对众人道：“谁看见事发经过了，站出来说。”
    四周一片沉默，无人应声。皇后又问：“谁最先叫的。”
    迟疑片刻，杜温人怯怯地看着芸才人，芸才人无奈硬着头皮回道：“是妾身。”
    皇后又问：“既然如此，你必是最先看到慧良人的人，你可看见什么？”见芸才人犹犹豫豫，皇后温声道：“你有话直说，有皇上和本宫在，但说无妨。”
    芸才人狠狠心，道：“好像是慧良人身边的宫女。”
    慧良人不信，怀疑地看着芸才人：“环儿是我家的家生子，她不会害我。”芸才人面有迟疑之色，嘴唇蠕动，还是没说什么。
    皇后看出来，问道：“既然只是个婢女，缘何芸才人吞吞吐吐的？”
    见芸才人还是不答话，皇后沉沉声：“有什么不能说的，在本宫和皇上敢有隐瞒视作同谋。”
    芸才人发颤，哭道：“妾身见那婢女推了人后好像一直偷偷打量邵才人。”
    邵才人大惊失色，愤怒道：“你胡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诬陷我。”
    慧良人看着芸才人的眼变得冷漠的怀疑，也冷声道：“不错，我与邵华自幼一起长大，她不会害我，你少信口雌黄。”
    芸才人哭得更大声了：“我就是知道你不会信才不说的，你说的没错，我又不认识邵才人，我害她干嘛。”
    皇后皱眉道：“此事非同小可，仅凭一面之词是不行的，还有别人看见吗？”见无人应答，她又对皇上说道：“皇上，说不定宫女们也会有人看到事情经过，不如派人去审问一番？”
    皇上沉痛点头：“就按皇后说的办。”转身又轻轻抚着慧良人，“放心，朕一定还你一个真相。”慧良人看着皇上的眼充满依恋，“妾身知道，但也请皇上还邵华一个公道。”
    一盏茶后，半夏回来秉报说：“有位叫银杏的宫女说看到慧良人是如何摔倒的。”
    “宣。”
    不久，一个宫女就被带上来，她跪地道：“奴婢永秀宫宫女银杏拜见皇上皇后，宜嫔和各位小主。”
    “起来，说说你看到什么。”
    那宫女颤抖道：“奴、奴婢看见慧良人身后的宫女推了她。”
    慧良人已经面色惨白，环儿真的要害自己！转瞬又肯定道：“不会，环儿是家生子，我与她一起长大，她不会背叛我。”我也沉思起来，的确，才三个月，应该不能收买自小伺候的婢女才对。
    皇后又问：“还看见什么，从实说来。”
    银杏犹豫片刻，似在思索：“没了。”
    皇后问：“可还看到什么？”
    银杏道：“倒是没看到其他什么，不过……”
    慧良人此刻心神具伤，厉声道：“还有什么快说！”
    “摔倒的小主旁边的人很奇怪，不去扶住慧良人，还直往后退……”
    邵才人摔倒在地，又挥舞着手对着皇上皇后叩首：“妾身只是一时害怕，皇上千万不要被这奴婢的话迷惑。”
    慧良人痛苦地扶住额头，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红晕，晕了过去。皇上喊道：“太医！”
    王太医被人风一样拉过来，还没回过神，已经到了，见皇帝铁青的脸色，忙提起一百二十个心，战战兢兢的诊治，道：“小主心思疲伤，一时受不住，才晕过去，请女医官为小主按摩片刻就会醒过来。”
    皇上点点头，叫来女医官，然后道：“让女医官为慧良人按摩，这件事到大堂接着审。”他这是在避免慧良人听到真相后会忍受不住。
    永秀宫正堂
    邵才人与环儿跪在地上，皇后正欲审问，皇上突然道：“分开审，皇后带这奴婢去左偏堂审问。”
    “是。”
    看着跪地哀哭的邵才人，皇上失望地问：“你有何话说？”
    “妾身是无辜的。”
    婉美人扑扇着六棱扇，“届时皇后娘娘审问那个丫鬟，你一样逃不掉，还是直言吧。”
    邵才人身躯有些微微颤抖，随后哭道：“皇上，妾身不知道慧良人有身孕啊。妾身何必害她？”
    姚选侍幽幽道：“说的好像你知道慧良人有身孕就会害她似的。你若没有包藏祸心，何必收买环儿？”姚选侍晃着吊金耳坠，得意地说：“皇上，妾身亲眼看见邵才人的婢女给环儿偷偷塞手镯，本以为她是和慧良人亲近才赏赐她的婢女，原来啊……”
    “妾身是无意打赏她罢了。”
    言昭仪嗤笑道：“无意打赏？我看是蓄谋已久吧。那贱婢是家生子，跟了慧良人许久，她能听你的话谋害主子，可见你是很久以前就收买了她，你是早就包藏祸心了吧。”
    邵才人辩解道：“我只是为了能和她打好关系，这才给了环儿一些好处，打听她的喜好，绝不是有意为之。”
    皇上的表情看不清喜怒，也不知他是否听了这一番说辞，歆才人惴惴问道：“为什么害她和槿美人？”
    姚选侍回道：“大概是想一箭双雕吧。”
    邵才人露出苦笑，痴痴道：“皇上不愿信妾身吗？其实妾身是妒忌素闻的，皇上如此宠爱她，她尚不知知足，竟敢闭门不见皇上，我也曾心里怨过她不知好歹。”
    “你可知自己是因她而得宠，为何不知感激，口口声声是为了朕，恐怕不过是你的妒忌。”
    邵才人悲泣道：“皇上，妾身是有私心，妾身的确妒忌她身负皇恩，可妾身也是因为在乎皇上啊，皇上你可知那一夜你在上林苑门口等了一个时辰，妾身看在眼里，你可知那时候她在做什么，她再暖和的被子里睡觉，妾身心疼您，为您披上披风，可你不肯，你走了，那一刻我的心好痛，为什么我对你的好你看不见，却对一个对你冷冰冰的人如此包容宠爱，为什么！”
    皇上摇头看她，眼神痛心怜悯：“朕想对谁好不是你能左右的，你没有资格为朕鸣不平。”
    邵才人脸上露出愤恨妒忌的神色，锐声道：“她不过如此，仗的是过去的情分及妹妹的哀荣罢了。”
    皇上唇抿了抿，我不解邵才人话里的意思，却知这话皇上怕是不愿意听到，我歪在一旁轻呼出声，打断了邵才人的话，把注意力引向自己。由不得我不喊，此刻真相未明，即使邵才人真的是凶手也该由慎刑司处理，我知道皇上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但清楚他对慧良人那好的过分的宠爱，我怕他会一时情不自禁，为了慧良人，也为了邵才人未说完的话，出手惩罚。
    皇上看向我，眼底的不悦褪去，看着我的眼眸里充满温柔，我都要怀疑刚刚的眼神到底是不是属于眼前的人。他温声道：“你的手可还疼？”
    我摇摇头：“好多了。”
    婉美人看着我的眼里闪过讥讽，道：“槿美人真是大公无私，若非你挺身相救，也不会弄伤自己。”这后宫里多的是自私利己的人，我为了与我不熟的慧良人如此，确实少见。
    我道：“若不是有人造孽，我与慧良人都不会受伤。”
    邵才人脸部有一丝扭曲，她盈起伤痛的眼，突然又笑道：“槿美人，你的确很美，比起她来也毫不逊色，论起学识修养亦可与她一较高下，可你却比不过她。”
    “宁氏！”皇上突然喝道。
    众人本来竖起耳朵，想听邵才人说出慧良人得宠的原因，却被皇上喝止，心里有些失望，我亦是如此，不过好歹也知道，慧良人的宠爱不是空穴来风，是有原因的，这让我心里也有了底。见皇上面色不虞，我道：“邵才人，皇上已经说了，他要宠谁与你无关，这不是你能左右的，所以你不必挑拨我。”众人又失望低下脸，原来是挑拨啊。皇上赞赏的看了我一眼，我也知趣地退回到位子上。
    皇上这次看向邵才人的脸显得失去耐心：“邵才人，即使你不说出真相，只要那个叫环儿的宫女说出来的话与你有一丝不符，你就是在欺君，谋害宫妃，杀害皇嗣，欺君罔上，论罪当诛。”
    邵才人捏紧拳头，手里的秀雪南湖丝帕绞成一团，还是坚持：“妾身并不知慧良人怀有皇嗣，也无意害槿美人。其实妾身与她相识已久，固然心里有恨，但从没想过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