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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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徵玹长叹了口气,道:“净,喜欢之意分为多种,一种是友人之间的,一种是亲人之间的,还有一种便是情人之间的,我对于你的喜欢则是那最后一种,你可明白了?”
慕容净凝视着他的双眸,十分认真仔细的听他说完,而后略皱眉宇,眨了眨那双如玉石般通透的琥珀色眼眸,微长的眼睫随之一下一上轻轻扇动。半晌之后,慕容净开口道:
“情人?是为何物?”
商徵玹忽然之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慕容净虽然自幼饱读书籍,通晓诗词歌赋、岐黄之术、兵法谋略,但对于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物一概不知,估摸着他的师父只教过他学礼义知廉耻,而并未教过他任何世俗之事。莫非是……慕容净的师父刻意如此的?为了禁锢他的思绪么?
净儿……我该如何是好呢?是该教会你如何去爱慕一个人么?
慕容净见商徵玹看着自己却欲言又止,而后又撇过头去看向别处,似乎有着难言之隐。正想着商徵玹为何欲言又止的慕容净忽然想到隐方才端来的汤药早已在这儿晾了好一阵子了,于是连忙改口道:“先喝汤药吧,不然要凉了。”说着,端起放置一旁的汤碗递给商徵玹。
商徵玹转过身来接过汤碗,碗里药汁的余温透过瓷碗传到手心里来,似乎连心也变得温暖起来。
也罢,若是净儿不懂情爱之事也罢,若是净儿果真是玉儿也罢,只要能陪伴在他身旁守候着他便好。
想到这里,商徵玹定了定心神,将碗里的药汁一饮而尽。
此时,隐正守在商徵玹的客房门外,静候教主慕容净的指令。原本从不爱管闲事,也从不插手教主私事,向来只把保护教主放在首位,凡事听命于教主的差遣,全力以赴做好身为莫邪教副教主所该做的事,除此之外闭耳不闻、闭口不谈的隐,此时将客房内的那两人之间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隐之所以破天荒的去偷听教主与他人的谈话,只是因为方才商徵玹对慕容净提到了一个“情”字。
情,对于莫邪教的一教之主来说可谓是大忌。
莫邪教的每一任教主必须从诸多子弟之中选出一名才华横溢、筋骨奇佳、性情博爱之人收为徒弟,并将莫邪剑术传授与他,等该徒弟将功力练就至第九层,便可成为下一任教主。莫邪剑术的境界一共分为九层,若是要想将功力练就至第九层,决不可动情,否则便会走火入魔,最终暴毙而亡。为了让莫邪教派得以传承,师祖慕容铘定下一道规矩,那便是莫邪教的每一任教主必须清心寡欲,不能动男女之情,也不能与他人成亲,更不能留下子嗣。
因此,慕容桓从不教慕容净任何世俗之事,慕容净也因此不懂情爱之事,更不懂得世间除了有男女之情之外,还有龙阳之好。
隐比慕容净年长,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被莫邪教的子弟带回教中抚养,自幼长在莫邪教,筋骨奇佳,是个武功奇才。隐六岁时,由于习武天赋过人,被慕容桓暗自敲定为下一任教主的不二之选,于是,慕容桓开始每日对隐单独传授武功,其他子弟见此也都心知肚明。然而不久之后,慕容桓便从外面带回一个婴孩,这婴孩生得一副粉嫩可爱又讨人喜欢的模样,不哭不闹乖巧得惹人疼,慕容桓像是捡到个宝贝似的整日对这小娃娃疼爱有加,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这让隐感到一丝被冷落的意味,于是开始讨厌起这来路不明的小娃娃,孰不知他自己也是从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娃娃长成这么大的。慕容桓也渐渐意识到隐的这种抵触情绪,于是想了个办法,告诉他,若是你能保护好铭儿,我便让你当上莫邪教的教主。年幼的隐将慕容桓的这番话牢记在心,从那以后,隐开始慢慢学会如何照顾慕容净,并且更加刻苦钻研莫邪剑术,努力提升自己的武功境界,从而更好的去保护慕容净。
对于慕容净,隐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起初照顾慕容净时,隐只是为了完成慕容桓交给自己的任务。然而时日久了,等到慕容净长大了一些之后喊他隐哥哥,整日缠着他陪自己玩,隐没有亲人,在莫邪教中亦没有能够说得上话的友人,而慕容净平日里除了慕容桓之外只和隐较为亲近,又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于是隐便把慕容净当作自己的弟弟来照顾。直到慕容桓终于兑现自己诺言,让隐成为教主,只是在这个教主的称谓之前加了个“副”字,这时隐才总算是明白过来,或许慕容桓早在决定收养慕容净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这样的安排,但事实证明慕容桓做出的这一安排确实是明智的。慕容净的习武天分不在隐之下,又有着隐所没有的博爱之心,而且舞文弄墨、弹琴对弈对于慕容净来说更是不在话下,除此之外慕容净还会治病救人,如此看来,慕容净才是当之不愧的莫邪教教主。自从慕容桓将莫邪教托付给慕容净从此云游四海之后,年仅十岁的慕容净便接下这副沉甸甸的担子,从那以后,慕容净变得寡言少语,不再开心的欢笑,也不再缠着隐陪他玩耍,平日里的大多时间都用于处理教内的事物,潜心习武,研习岐黄之术,空闲时看看诗文古籍或是弹琴或是随意喊个人陪他下棋。隐看在眼里,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心疼之意,虽然心知自己身为副教主,与慕容净有着上下级之分,但隐还是禁不住怀念起以往慕容净缠着自己喊自己隐哥哥,内心里很是希望与慕容净像从前那般亲近。隐不善言谈,也不懂得如何表露自己的情感,他虽然希望慕容净能够知道自己的想法,却又碍于自己目前的身份,望而却步。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隐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慕容净在突破莫邪剑术的境界时因为动情而走火入魔。就算慕容净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心思,隐也绝不会让他的这种心思生根发芽开枝散叶。至于隐认为会导致慕容净动情的那个罪魁祸——王玄,隐决心找他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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