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不念起灵不记天真 第七章 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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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哑巴就不见了,吴邪找遍了吴宅上下,也不见它的踪影。
直到晚间用了晚膳,也不见哑巴回来,就像回到了最初那般,仿佛昨日哑巴那般粘人,只是一个错觉罢了。
吴邪下午还去了遇见麒麟的地方,只是并没有等到麒麟的出来,以至于他有些分不清,麒麟的出现是否只是他的臆想。
早早歇下,吴邪躺在床上,想着麒麟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突然想起,昨日夜里以为是梦的场景。
脑海像似强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趁吴一穷夫妇睡下后,吴邪小心翼翼的偷溜出房间,深夜的吴宅空旷而寂寥,隐隐的月光下,更添几分清冷。
似梦似幻,让人觉得踏进了一个,不同白日的世界——
吴邪专挑那些昏暗的角落溜达,他有些奇怪,一路走来,为何不见守夜的仆人,就连回廊楼宇上的灯盏,也没有光亮。
好在明亮的月光能够照拂前方的道路,吴邪越走越远,越走越荒凉,却不知自己到了何处。
突然,一缕像似烟雾的东西,缠绕在他身体四周,就像指引一般,吴邪跟着它,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外院的大厅里。
眼前的厅堂不似平日见过的模样,厅里大抵的摆设没有太大变化,倒是多了一些小摆件,少了几分人气。
吴邪隐隐觉出厅里有些不同寻常,无奈个子太小,看不真切四周的模样,萦萦绕绕的,似烟似雾的东西,环绕在大厅四处,久久不散。
让人犹坠梦中,不辨真假。
吴邪费力爬上厅里正中的太师椅上,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
一站定,吴邪便听见一声复一声的哭泣,从四面八方出来,一细听,却又觉得近在咫尺,又像从更远地方传来的回响,真真切切,虚虚幻幻…
吴邪被这真假难辨的声音弄着捉摸不透,静下心来,侧耳聆听,也多了几分真切,只闻哭声越来越近…
最后随着哭声渐近,在门口出现两个身影,一个身形挺拔的黑袍男子,怀里正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娃娃,那哭声便来自那个娃娃了。
吴邪从他们一出现就觉得那里不对劲,待看向两人的脸时,他才恍惚发现,这两人不同以周边家具的色彩,像似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没有多余的色彩。
两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像似被一团浅墨晕染。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形不一的少年,同是黑白,看不明白面容。
几人围着黑袍男子怀里的娃娃轻声安慰,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吴邪一字不落的听了明白——
“小少爷别哭别哭,我让小梦去给你买糖葫芦,好多好多的糖葫芦。”
“小少爷别…别哭了,我…我们也去扮…扮厉鬼…吓唬他。”
“那个臭书生,我要去砍了他的树!”
…
从这些言语里,吴邪并不能听出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少年的安慰还在继续,过了片刻,小娃娃许是哭累了,声音渐渐停顿了下来。
吴邪最后听见不知谁压着声音,恶恨恨的说了一句:“那个臭书生是闲自己死的不能再死了吗?居然敢吓唬小少爷,看我不去扒了他的皮!!”
然后画面变转,出现了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吴邪隐隐能够瞧见他脸部的轮廓,那个孩童好像带着笑,他愉悦的声音唤着:“灵…灵…”
只见他突然扑向吴邪的方向,吴邪一阵慌乱,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却见一双大手,先他一步抱起了那个娃娃,坐在了他站立的地方。
吴邪慌张的踩着案几,到了另一方无人的太师椅上。
他们并没有瞧见他的存在,吴邪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拽那双大手的主人,直直的,穿过了那人的手臂。
这是幻觉吗?还是自己仍旧在做梦?…
吴邪还未回过神,屋子里多出了几个人,渐渐的,能够看清那些人的面容。原本的黑白画面,也有了色彩。
有小白、阿盛、二贝,还有三个并没有见过的。
吴邪再将目光投向那个孩童,只觉眼熟,而那一个抱着他的黑袍男子,居然是麒麟!
吴邪更加的不明所以,这一个麒麟和他见过的有些不同,那眼中流露出,溺死人的温柔,嘴角上扬的曲线,细微却耀眼。
而他所见的麒麟,就像少了这些感情的加持,显得暗淡许多。
场景再一次转换,出现的是一个并未见过的少年,从眉眼可以看出,是之前那个孩童。
这一回,少年面上并没有笑意,甚至是一脸怒容,他指着太师椅上坐着的麒麟,大声吼道:“你凭什么阻止我和陈书在一起,不要以为你把我养大,我就要回报你的心意,永远也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喜欢你这怪物!当初你们这群人欺我年幼,如今我全都看得明白,全府上下,全是怪物。你让时梦将陈书困在梦中,让他长睡不醒,我必定不会饶过你们。我迟早要让你们这群怪物付出代价。”
少年怒骂之后,甩袖离去。
太师椅上的麒麟岿然不同,可吴邪能够看出他眼中破蕴含的黯然。
场景再次变换——
少年跪坐在大厅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吴邪听得麒麟叹息一声,然后屈膝蹲下,将少年搂在怀里。
然后便见少年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正欲贴在麒麟背后,吴邪心头闪过惊惶,立马开口阻止,见麒麟毫无反应,才突然惊觉,自己于他们,只是空气。
麒麟背对着吴邪,所以吴邪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看着少年将符纸贴在麒麟背后,麒麟立马抽搐了起来,少年哪里还有方才软弱可怜的模样,他一脸嫌恶的推开麒麟,脸上再见不到当初的天真烂漫,近乎扭曲的笑着,“哈哈,你这怪物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吧。这符会让你尝尽万箭穿心的痛苦,最后灰飞烟灭。不用感谢我,我说过,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还有时梦那群妖怪,你放心,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哈哈…”
吴邪看着麒麟痛苦的抖做一团,慌张之下,跌倒在地,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心想着替麒麟撕去那张符纸,吴邪挨近了麒麟,见到他面上隐忍的痛苦表情,心中难抑的抽痛。可是怎么也触碰不到他。
麒麟背后的符纸,突然像烧着了一般,冒出了黑色的浓烟,吴邪仿佛觉得,那阵烟气扑面而来,熏的他睁不开眼,眸子里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而麒麟贴着符纸的后背,就像燃烧起来的纸张,渐渐的燃成了灰烬,开始脱落、消失…
吴邪看着这样的场景,惊恐的尖叫出声:“不!不要!…不要!…”
他想要叫麒麟的名字,可是辗转出口,像似卡在了喉咙上一般,怎么也叫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麒麟在自己面前逐渐消失,怎么也抓不住,吴邪就像受了那份痛苦的传染一般,不由的抽搐起来。嘴里仍旧不停的叫着‘不要’。
麒…麟…
无声的呼喊,吴邪心中一片绝望,突然觉得喉咙里一股腥甜,一口血直直喷了出来。
天旋地转,恍惚之间,故事好像还在继续,吴邪感觉左肩一痛,便再没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