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第十一章 从“活着”到“生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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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雪里送来了一批来自远方的客人,他们风尘仆仆,对斌子来说,他们既不熟悉,却也不陌生。身着青色衬衣的老人,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普通的再不能普通,却有一张慈祥的脸庞,越看越觉得亲切。
随后从车上下的俩人,其中那个个子矮的,肩扛一根扁担挑着大包小包,穿一件大红色衣裳,慢慢走了过来。颜色虽说鲜亮,却感觉不到一丝时尚得体的感觉。
“啊~切~”小涛打了个喷嚏,搓搓手,跟着大人们一起回家了。在摇晃的公车上,爸爸给他俩讲这些客人的身份,他俩才认知道原来是爷爷带着俩姑姑一起来新疆,赚钱来了。
俩活宝一起叫着“爷爷,姑姑”,弄得整个车上都充满了情切的声音。下车后,连坐几夜火车的他们显得有些疲惫,妈妈烧了香香的饭菜,等着他们。待他们吃过,洗了碗筷,冲了澡不久就入睡了。
一张大通铺,挤满房间,空间不多不少。暗黄的灯光下,只剩下斌子的母亲和父亲轻声讨论者什么,不久也关灯睡了。铺的边上紧靠暖气,整个房子热乎乎的,睡在被子里都流了汗。
第二天清晨,爸爸带着俩姑姑就出门了,只剩下爷爷和他俩在家玩着。南方的雪太小,小到刚落地就融化了,更别说一睹鹅毛大雪的“真容”。斌子欢喜的拉着爷爷,一起看看这北国的雪景,爷孙三人坐在床上,孙子朝窗内的冰花肆无忌惮的哈着气,看着那朵朵冰花消散。
小涛更是在上面画出了脚丫的图案,这寒冷的冰窗,俨然成为了这俩兄弟的画板,玩的很是享受。一旁坐的爷爷也笑的乐呵呵的。
突然爷爷头晕,慢慢地躺了下来,斌子和小涛吓住了,急忙问爷爷怎么了?爷爷说眼睛累了,有些头晕,俩个傻小子便把学校里学来的“技术”用在了爷爷的身上。斌子扶起爷爷,让他靠在枕头上,有模有样的给爷爷做起眼保健操。按照老师的说法会让眼睛好很多,小涛也将新学的按摩方法,用在爷爷身上,一敲一拍,很是默契。
一阵捣鼓后,爷爷便好转了起来,抱着俩孙子亲。到了午饭的时间,爷爷做了可口的饭菜,给他俩吃。要知道爷爷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早在很多年前,全队一起挑河的时候,爷爷就是队里的厨师,烧的是一手好菜。
午觉一睡到了晚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斌子在敲门声中苏醒,急忙爬下床,穿好拖鞋,啪嗒啪嗒的跑去开门。爸爸带着姑姑们回来了。只是感觉父亲的脸上多了些无奈,而她俩则沮丧不已。
小孩子是不可以问不该问的问题的,即使斌子想问,但也不能越过父亲说过的铁律,坐在床上,看着父亲。
坐在饭桌上,斌子才听出了些端倪,原来今天父亲拉着姑姑们去找工作了!这一路一点都不平坦,姑姑们都没上过学,谈起文化水平小姑好歹还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大姑是真的一个大字都不识,写她的名字放在眼前,她都不认识。
爸爸带着大姑去了餐厅,想让她应聘服务员。结果当班的同意她试用一天,父亲刚走,还未到半天,大姑便跑了回来,让爸爸摸不着头脑。搞得以为妹妹欺负了,让爸爸担心不已。大姑边哭着便对着爸爸说道:“他们让我写单子,客人点菜了我不会写,他们都笑我,我不去了,哥给我找个别的活做吧,这个太难了。”
方才听大姑的哭诉,小姑也出现在父亲的视野。小姑怯怯的不敢说,担心父亲批评她。原来小姑去被雇卖菜,天太冷,实在是受不了,也把菜摊一丢就回来了。
父亲看着这俩个要赚钱的妹妹,显然显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劝服着她俩,学会忍受,再回去。怎知道俩个人哭的停不下来,无奈父亲也只能带他们回家了。
爷爷训斥着她俩,姑姑们却显得有些不服气。吃着饭嘴里还不停嘟囔着。这个家7口人,爸爸成了脊梁。母亲默默的一言不发,待他们吃了饭就洗碗去了,洗完母亲就去睡了。姑姑们看着电视,呵呵大笑,完全没有一丝困意。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快3个月了,父亲为姑姑们找了其他不同的工作,送煤气,做饭。。。。。。但都是以她俩跑回来收场。爷爷已经说不出什么了,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她俩,满肚子的埋怨。
当父亲拿出三张车票,斌子才知道,原来爷爷和姑姑们要回家去了。母亲给他们各买了一套衣服,那是她们穿过的最贵的衣服。开车的那一刹那,父亲松下了那一直笔挺的脊梁,流下了泪水。
斌子和小涛只知道爷爷和姑姑们来了一趟,又回去了。却不知道这期间的父母扛了多少辛酸。回到家里,母亲把一本空的存折和200元钱,放到父亲手里,这是他们几年工作下来的所有剩余了。
母亲心善,又孝顺,伙食上自然不能克扣他们。7个人一个年,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就这么没了,母亲只知道,餐桌上姑姑们对饭菜的不满,和穿新衣的喜悦的表情,从头到尾没有意思感激的意思,直到走她们好像吃苦了一般,各种不满都挂在嘴边。
斌子知道那是母亲第一次不想搭理父亲,因为父亲的决定,母亲所有的计划和安排,都化为了泡影,换之而来的若是一句感谢也好,但结果却是一无所有。
整个房里充斥了失落和沉默,尤其是这沉默,仿佛没有一处可以打破。这种现状也许只有此刻的母亲和父亲两人承受,知晓冷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