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夜 往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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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陈彦超认识很多年了。陈彦超是我从小青梅竹马的玩伴。我们两家就住在相隔不到一条街道的地方。我和陈彦超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说,我们的父母都是年轻的时候漂洋归海来到美国,之后我们作为第二代的华裔在美国长大。或许是同样的家庭背景吸引了我们,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陈彦超从小调皮好动,喜欢和别人打架,后来又去学了自由搏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陈彦超有了越来越多的不同之处。比如说,最简单的一点,我的成绩远远超出常人,学习对我来说非常简单。但是对陈彦超来说却不是,他一直成绩平平,甚至在一些科目上非常糟糕。我们俩曾经在同一所小学就读,他原来比我高好几届,但是我很快就跳级跳到了他的班级。上了中学以后我们很快就进了不同的学校。我们家搬到了纽约,我成功被著名的私立学校诺顿学园录取,但是陈彦超却进了一所普通的公立高中。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会给我们俩的关系带来何种不同,但一年以后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交了一群不三不四的朋友,天天沉迷于喝酒聚会。他那时像很多热血方刚的毛头小子一样,什么蠢事都干过。甚至因为酒后滋事而进过警察局。
    所以,当他高中毕业那一年,得知他准备放弃深造而选择工作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吃惊。那是8、9年前的事了,彼时,我已经在哈佛大学读大一。自从高一暑假那次相见,我们已经快3年没有碰面了。忽然有一天,陈彦超来到我的学校里找我。
    我那天下了课后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T恤衫,靠在楼下的那棵常春树上,似乎在等什么人。就在那时,他也看到了我,便朝我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来。他一把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彦超,怎么了?”我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陈彦超抓我的手抓得更紧了。他很兴奋地对我说,“臻臻,今天我请你吃晚饭。我们走吧!”
    我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譬如说,一个三年未见的老朋友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然后一脸兴奋地拉着你说要请你吃饭,你会怎么想?
    在一家中餐馆里坐下后,陈彦超让我点菜,我便点了一份套餐。陈彦超点了两杯柠檬汁。我知道陈彦超不喜欢酸的东西,但是因为我喜欢喝柠檬汁,所以每次我们吃饭,他总是会陪我一起喝柠檬汁。这让我多少有一些感动。
    “彦超,三年没见,你变得成熟多了。”我打趣地说。
    陈彦超笑了笑,突然很郑重地对我说:“臻臻,我决定了。决定工作了。”
    “嗯,我知道。”我吸了一口柠檬汁。
    “我要到波士顿警察局当警察了。”陈彦超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诧异地抬起了头,差点被嘴里的柠檬汁呛到。
    “什么?你要当警察?”
    陈彦超重重地点点头。“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作出的决定。我也曾经想过继续深造,但是录取我的几所大学没有一所在波士顿。我从小就喜欢格斗术,我觉得警察这个职业真的非常适合我。我现在已经拿到了波士顿警察局的录用通知了,下个星期就要到那里上班了。”说着,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却不由自主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几秒钟后,我说道:“祝贺你,彦超。”
    也许这句太过于客套的话令他有些失望。他缓缓地问道:“你不高兴吗?”
    我被他的问题问懵了,脱口而出:“高兴啊,你找到了警察局的工作,我很为你高兴。”
    他很执着地凝视着我的眼睛,我被他看的有点心慌意乱。
    那天吃过晚饭后,我们俩一起沿着查尔斯河散步。看到满天的繁星,我的心情大好,和他兴奋地聊起了星星的话题。
    “彦超,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我们家后面的小山坡上数星星吗?”
    “当然记得,当时我们为那颗星星最亮争得不可开交呢。”陈彦超也陷入了回忆,“就在我们争论的时候,天空划过了一颗流星,当时你许了愿吗?”
    我点点头。“你呢?”
    “我也一样。”
    “能告诉我你当时许下的心愿是什么吗?”
    “你先告诉我你许的愿是什么。”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很霸道啊。”我微微笑了笑,“当时我许愿能够在圣诞节得到圣诞老人送的米菲兔,那时候我真是喜欢死米菲兔了,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啊。当时你还打死也不说呢!”陈彦超有些意外地说。
    “我说了这么多,那你呢?”我问他。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他的头。
    “干嘛呀,扭扭捏捏的。”我和他太熟悉了,我知道他在犹豫要不要对我撒谎。因为从小到大,每当他想撒谎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挠头。“不就是小时候许的一个愿吗?至于……”
    突然,我的话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因为他伸出强壮的手臂,一把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霸道地吻我,吻得我都快窒息了。
    我第一次和他离得这样近,近的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因为事出突然,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当我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用力推开了他。
    “你干什么呀!”我又委屈又愤怒地质问道。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我扭头跑开了。陈彦超赶紧追了过来,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你放手!”我带着哭腔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初吻会以这种形式被夺去,所以才生气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低声道歉道,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臻臻,我……”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我说道。
    “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必了。”我说着拦下一辆出租车,只留他愣愣地站在那里。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很乱。陈彦超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决定当警察?我承认我这几年很少想过他,但他也不再像我原先认识的那个大男孩了。或许,他真的很喜欢警察这份工作。因为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光彩。可是,今天晚上他特意大老远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他马上要当上波士顿警署的警察吗?这个消息如果想让我知道的话,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不就行了。对了,他干嘛突然吻我?哎呀,烦死了……这样想着,我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中午,我的室友辛迪从外面上课回来,我还睡在床上。
    “喂喂,起来了,你这个懒虫!”辛迪推了推我。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干什么呀?”
    “有人给你带了一样东西。”辛迪拿出手里的礼品盒向我挥了挥。
    我打开礼品盒的丝带,揭开了盒盖。一个手掌大小的粉红色米菲兔玩偶跳入眼帘。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辛迪却对我说,“楼下的那个人拜托我向你转达一声对不起。他希望还能和你做朋友。”
    我跳下床,跑到窗前,看到楼下陈彦超孤零零地站在快枯萎的草坪旁,我的心里一阵暖流流过。
    一个星期后,陈彦超正式开始了他的刑警生涯。我们的关系恢复到和从前一样——很好的朋友。我们分开了很多年但是最终居住在了同一座城市,于是我们的友谊很快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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