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百里的远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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饯别宴没有邀请外人,只有薛冉阮竹卿两口子请了百里靖和袁氏两夫妻,袁氏因为是女眷,只做样子在一旁静陪了一小会儿就下去了,只剩下那三个好友尽情的倾诉离别之情。当然,按照百里靖的意思,邵玉楼与他们之间并没有尊卑贵贱之分,应当一同列席,但是薛冉两口子另有目的,拒绝了他的请求,并且在席间不断游说百里靖将邵玉楼拱手让与薛墨。
听完这两口子别有用心的劝诫,百里靖笑了,他跟邵玉楼情同手足,薛墨对邵玉楼的用心良苦他早就看在眼里了。在认识薛墨的这段时间以来,百里靖也一直在暗中观察薛墨的为人处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把邵玉楼托付于他。
事实证明,薛墨的确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他虽然不似太子薛埴那般的才华横溢,但行事稳扎稳打的作风也为他在朝堂之上争取到了不少朝臣的好感与尊敬。毕竟他也是先皇后娘家花费大量心血培养出来的有着摄政王一样实力的人物,如果不是太子珠玉在前,薛墨的光芒将会是几位皇子之中最耀眼的一个。
尤其难得的是,薛墨认识邵玉楼也有不少年头了,从一见钟情到默默守护,薛墨从来没有生出过半点强迫邵玉楼的心思,他对邵玉楼的爱重让百里靖明白,如果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是完全无法保护邵玉楼的,只有薛墨才能够带给邵玉楼真正安稳平和的生活。
不过,眼下薛墨大婚在即,邵玉楼要是掐着这个时间点儿进入六皇子府,新娘子的娘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依着百里靖的心思,等薛墨大婚结束,该进门侧妃侍妾也一一进门了,再让邵玉楼以贴身侍从的身份跟随到薛墨的身边去,烟不出火不冒,默默地陪在薛墨身边一辈子才是邵玉楼将来真正的安身之道,如果想白冬儿那样闹出轰轰烈烈的动静来,怕是根本就不能安安全全的活到老。
所以百里靖跟薛冉和阮竹卿把话说在了头里,薛墨想从他手上讨得邵玉楼还为时尚早,不如等他的一干老婆都进了门生了孩子,让邵玉楼不再是女眷们的眼中钉,那个时候才能让邵玉楼跟着他薛墨走。
薛冉和阮竹卿两口子听了百里靖的话,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这个百里靖当真是心思缜密,把未来的路都替邵玉楼铺垫好了,而这个百里靖也当真是把邵玉楼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不愿意让他受一丝一毫的苦。(打从邵玉楼学唱旦角的那天起他就不可能是‘弟弟’了,这是社会地位决定的,百里靖等人也都无力改变。)
话都说开了,事儿也订下了,三个人便越发亲近,畅谈得更加欢畅,酒酣耳热,摆在花厅里的酒席已然结束,三个人不觉过瘾,又将酒壶抱到了薛冉和阮竹卿卧房外间的榻上,热热闹闹地喝续摊酒,直到天色将晚。
到了此时,薛冉和百里靖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阮竹卿因为天生体质的问题比这两个人好了不少,喝下醒酒汤休息了片刻之后,就神志清醒了许多。看看小炕桌上东倒西歪的数个小酒壶,和早已吃得差不多的下酒菜,阮竹卿觉得他们今天的宴会可以正式结束了。
找来仆人收拾了桌前的一片狼藉,又打发人去找袁氏来接百里靖回西苑后,阮竹卿打横将薛冉抱回到两个人的床上,并亲手为他更换了他最喜欢的土酱色寝衣,坐下来看着薛冉醉酒后脸颊上可爱的红色,阮竹卿笑了,这小东西还真是让人怎么爱都爱不够。
这件土酱色寝衣的布料阮竹卿可是很熟悉的,想当初薛冉被广仁帝禁足在家,他却偷偷跑出王府去赴有自己参加的酒宴,那一次他穿的可不就是同色同料的一件外衣吗?那时候的阮竹卿可一点儿都不觉得他可爱,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穿着这么难看的一件衣服出来赴宴,甚至进而觉得他看衣服的眼光这样差,那他看上自己究竟是眼光好还是眼光不好?
时光荏苒,两个人从最初的相识到如今的深恋,走过了多少的不容易,将来又有多少的艰难险阻等着他们,无论怎样他们的路都还要继续走下去,可…………如果时间能够停在眼下这一刻直到永恒,那该有多好啊?
“…………阮主子,袁小夫人过来了,她有事要跟您说。”小九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醒了沉醉中的阮竹卿。
“知道了,这就来。”阮竹卿扯过被子,细心地为薛冉盖好,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外。
“小嫂子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需要我派人帮你把百里大人送回去?”百里靖家里缺少男仆,但服侍百里靖这种事还是应该让袁氏和她的丫鬟们亲力亲为,阮竹卿也只不过是从旁提供一点儿帮助罢了,这是对人家的尊敬。
“阮大人,只怕我家大人今晚只能歇在您这儿了。”袁氏满脸的焦急不像作假,她身后的三个丫鬟也跟着着急。
“怎么,出事了吗?”袁氏的话让阮竹卿一愣,这个妇人一向守礼守节不像是个多事的人呐?
“大人可还记得孙沅成这个贼人?”袁氏焦急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孙沅成?”阮竹卿想了片刻,“可是那个当初卷走了你袁家全部家产的贼人?…………莫非有他的消息了?”
“是!!刚刚泷阳县派人来报,说是抓住了这个贼人,要贱妾现在就去认人,若果然是那个贼人,他们就要以盗窃财物的罪名对他进行审讯……贱妾现在必须去泷阳县走一趟。”
袁氏的脸上显出了一丝黯然神伤,不过不同于阮竹卿以为的‘终于抓住了贼人’的想法,袁氏也就是雷毓秀内心正在为自己的哥哥感到担心。他做的那些事都是要命的罪名,现在被官府抓到了恐怕是死罪难逃,孙沅成再不争气也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将来自己见了母亲要如何跟她老人家交代?现在雷毓秀的心情简直可以用五内俱焚来形容了。
“可是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上路…………不安全吧?”阮竹卿有些为难,家里是有不少的护卫,可要让这些护卫送一个妇道人家赶夜路走那么远,他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如果出点儿什么纰漏,他怎么像百里靖这个挚友交代?
“贱妾带上三个丫鬟同去,劳烦大人派几个护卫跟着贱妾同去,泷阳县离京城并不太远,想来应该没事,只是我家大人就只好交给王府暂且照顾…………”袁氏两难的表情让阮竹卿不由得一阵心软。
“算了,我陪你同去就是,泷阳县虽然不会为难与你,可你一个妇道人家跟官府打交道毕竟多有不便,就是护卫跟去了,也总有不周到的地方。你的三个丫鬟就别都跟去了,阿靖是你们家里的主心骨,旁的人服侍总不如自家人信得过…………”
阮竹卿目光在三个丫鬟的身上扫过,小红和小桃两个年幼的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只有小玉面色如常,单手搀扶着袁氏,给她以最大的鼓励与支持,阮竹卿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赞赏。
“你这三个丫鬟里顶数小玉年纪最长,办事也最妥帖,让她留下来服侍阿靖应该比那两个要强一些。不妨你带上小红和小桃跟着我一同上路,留下小玉服侍阿靖就好,反正咱们府上还有这么多人呢,小玉如果需要人帮助,直接找大总管就是了。”
“多谢大人!!”袁氏目带感激蹲身福礼,“今日的事实在是事出突然,若是我家大人醒着,贱妾是断然不敢劳烦大人您的…………”
“我们与阿靖是为至交好友,你们家遇到了事情,我和王爷自然要全力相助。反正那两个人也醉得不省人事了,就让阿靖在我们卧房外间的榻上委屈一宿吧。一会儿厨下拿了醒酒汤过来,就让小玉服侍他喝了,安心睡着便好。”阮竹卿刚才吩咐了厨房为薛冉炖煮的醒酒汤是他们阮家的秘方,比外面常见的醒酒汤要精致讲究许多,但制作也格外的耗费时间,不过好在阮竹卿一开始吩咐做的就是双份儿,这里面自然有百里靖的一份儿。
“小九儿,秋艳姐姐房里虽然没人住了,可房里的东西还都没动地方,她那屋橱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盒儿静香,最是祛除异味的好东西。屋里的那两个人醉得厉害,都睡着呢,不能开窗通风,你就取些静香过来点上,去去屋子里的酒气。”
这事儿原本是阮竹卿打算自己做的,现在他急着出去,只好吩咐小九儿照办,小九儿也懂事地点了点头,给里屋的香炉里添点儿香而已,这点儿小事儿他还做得来。
不一会儿,阮竹卿换好了外出的衣服,点齐了人手带着袁氏和两个丫鬟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王府,而他们住的院子也因为这一大票人马的离开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