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可杀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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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新航不提别人还好,他一提到邵小玉,邵小玉便把压制了半天的火气爆发出来了,都是因为这个木新航,整个兰玉班都脱了贱籍了,唯独他邵小玉没能赶上,白白从贱籍改成了奴籍,蹲在薛冉家里当什么长随。
邵小玉从小学戏的确很辛苦,但他从来没有对谁低声下去过,整个京城捧角儿的戏迷,谁不知道邵玉楼是大牌的脾气,要不是薛冉百里靖这两个人都基本上把他当成普通人,以他的气性儿,现在还不知道要糟什么罪呢。
木新航,你自己往刀尖儿上撞,就怨不得小爷跟你不客气了。
“奴才叩见木世子!”邵小玉期期艾艾跪倒在地,拿出了戏台上寡妇哭坟的范儿,吓了木新航一大跳。
“你……邵哥儿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在这聚贤楼的门口开唱?这儿可没有锣鼓家伙给你伴奏!!”木新航见邵小玉当街下跪,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他跟邵小玉打交道的记忆实在是不愉快,明明是个戏子却傲气得什么似的,他当街跪下准没好事儿。
“敢问世子殿下究竟什么时候到永安王府替玉楼赎身?”
刚刚木新航一点明邵小玉的身份,周围就渐渐出现了围观的人群,兰玉班是京城第一的戏班子,突然解散了,兰玉班的第一名旦邵玉楼消失了,这让许多过去邵玉楼的戏迷扼腕不已。
如今邵玉楼身着某人家家奴的衣服又没有化妆出现在大街上,虽然有人看着他像曾经的名角儿,可始终没人敢认他,现在突然有人点明了邵玉楼的身份,好信儿的和邵粉儿们自然要要要围观一下,这儿现下可是明摆着有好戏呐。
“你别胡说!!本世子来京不过是探亲而已,去戏园子看戏也不过就去了那么一回,本世子何时说过要给你赎身?本世子不是永安王爷,不好听戏,赎了你的身带回去有什么用?”木新航脸红目赤地辩解道。
“世子殿下!!难道不是您唯一一次听戏就相中了玉楼,非要给玉楼赎身,遇到了永安王的阻拦,才闹到皇上那里的吗?难道不是因为您,兰玉班被皇上驱散,将玉楼改为奴籍的吗?您不是跟玉楼说过,要帮着玉楼从良改籍,脱离苦海的吗?玉楼苦苦侯着,您不能不认账啊!!现在玉楼与人为奴,还不如当戏子来得自在,您不能抛下玉楼如此受苦啊…………”
这些话半真半假,围观群众可分辨不出来,他们只知道兰玉班散伙儿了是真的,邵玉楼现在身着家奴服饰也是真的,那么眼前的这位木世子始乱终弃也是真的喽?指责的声音渐渐在围观人群中喧嚣开来,真敢说帮邵玉楼赎身的没几个,叫嚣着让‘木世子’还邵玉楼一个公道的却很多。
“你!!你信口雌黄!!明明那日本世子去听戏根本就不是你唱的,而是你身后那个书生假冒你邵玉楼唱的,本世子要迷也是迷上了你身后那个书生,而不是你这个惺惺作态恶心的家伙!!”
木新航这么辱骂邵玉楼,人群中的邵粉儿们可不答应了,有人问道:“敢问这位世子,您那天听的到底是哪一出戏?”
木新航不知这话何意,便老实回答道:“说是那天唱的是‘团花扇’,怎么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这是哪儿来的乡巴佬,还敢冒充什么世子?‘团花扇’是邵哥儿的招牌,除了邵哥儿没有人能唱得了全本,更何况是冒充邵哥儿?那还不得刚刚上台就被人扔一脑袋的臭鸡蛋啊!!这事儿在京城就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达官贵人里还有不知道的?别骗人了!!”
“再者说…………”哄笑声还没停下,阮竹卿就又一次站了出来,“木世子您指着这位书生说他是假冒邵玉楼唱‘团花扇’的人,您可知道这一位也是今科的二甲进士,您污蔑一个读书人冒充戏子又是何道理?且不说这世上有没有哪个读书人有胆量误入斯文冒充戏子,就是有胆量,可又有哪个读书人愿意冒充戏子?您可知道什么叫做士可杀不可辱?”
人群中又有人认出了阮竹卿,高声喊道:“这不是今科的文状元阮大人吗?他说那书生是二甲的进士那就一定不会错了!!冒充戏子倒还不是什么大事,胆敢冒充进士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那书生一定是进士老爷没错了!!”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人群的共鸣,呼应之声又高了许多,这一回数落木新航的可就不单单是他始乱终弃欺负戏子了,污蔑读书人这种事若是引起了众多读书人的不满,可是会有人上朝参奏木新航的。
木新航的脸色一片铁青…………
“诸位!!本殿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是东盛郡王的世子木新航,他是来京城为他的姑母熙宁王妃贺寿的,因为他来到时日尚短,难免不了解京城的风土人情,闹出些误会。况且今日本殿在这聚贤楼设下接风洗尘的宴席,宾主尽欢,木世子少不得多喝了几杯,有些头昏眼花看错人了也不足为奇,他绝对没有侮辱读书人的意思,还请各位见谅!!”
这几天刚刚放榜,考中没考中的书生们大多还都没有离开京城,也基本上都还在附近这几条街上晃荡,出来围个观什么的很方便。尤其今日西北区有个大集,有许多读书人也趁着今日出来溜达,刚好中午时分溜达回西南区吃午饭,所以聚贤楼附近读书人也很多,这边争执才一会儿的功夫,围观人群中就增加了不少读书人的身影。
前些日子出现的南北舞弊案能够闹得那般声势浩大,足以证明这些读书人要想闹事一点儿都不必造反的刁民好对付,如果真的变成木新航侮辱新科进士,惹怒了那些酸腐的读书人,这事儿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明明今天的洗尘宴还没开始,太子殿下就给木新航按上了一个喝多了的罪名,借以抵消这突发事件在老百姓尤其是读书人中造成的负面影响。皇家人最讲究礼贤下士,读书人是他们绝对不可以轻易得罪的。
“太子殿下你怎么也帮着这些刁民说话?本世子尚未喝酒,何来醉酒一说?…………”木新航还想辩解,却在回头的刹那间被太子殿下眼中怒放的寒光给冻住了。
“木世子既然身体不适,本殿还是吩咐店家为世子准备一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等醒了酒在回熙宁王府也不迟。”木新航这么没脑子的家伙究竟是靠的什么在东郡横行霸道?当真是东盛郡王在东郡已经只手遮天不讲王法,那削藩估计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唉…………是是是,雅间和醒酒汤早已备好,请木世子移步到雅间休息。”聚贤楼掌柜的领着两个店小二前前后后把木新航为了起来,根本不管木新航的脸色有多难看,一个劲儿地往屋子里拽木新航。
开玩笑,在京城开饭馆儿,什么形势他们总要看得清,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木新航到了京城充其量也就是个强蛇罢了,见到了地头龙太子殿下还不乖乖盘着?活腻歪了找死是不是?
木新航被强行拉进聚贤楼后,太子又站在聚贤楼门口对围观群众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天下社稷需要各位读书人忠心辅佐之类的话,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标准姿态,哄得围观群众,尤其是读书人们心花怒放,以至于人群散去是赞扬太子各种美德的语言飞得满天都是,太子的声望值增长了一级都有余富。
热闹散场了,最初这场麻烦究竟是因何而起,因谁而起,大家伙儿已经不记得了,可太子殿下却还没有忘记最初因为跟木新航对上而制造了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薛冉一行四人还在馄饨摊前站着,眼巴巴地看着他呢。
话说太子爷不下命令,这四个人还真是不太敢走啊,谁知道太子殿下要怎么处置这四个惹是生非的家伙呢?
太子殿下无奈地给薛冉抛了个心疼的小眼神儿:“子怀这会儿可有觉得肚子不舒服了?赶紧回去吧,下次不许再吃路边小摊上的东西了。阮状元还有这位……本殿记得二位现在是暂时借住在永安王府的吧?子怀生性马虎,最是不会照顾自己的,两位既然时常与子怀在一处,那便请多照顾他些吧,他就是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阮竹卿和百里靖二人口中应诺着躬身为礼,目送太子殿下进了聚贤楼,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薛冉,却发现薛冉此刻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了,这下可是把二人吓坏了:“王爷,您……您这是当真…………”
“……嗯……当真……肚子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