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川崎带着刘向阳来到了单独的一间房子里。
    川崎一边整理桌上的东西一边说：“你就跟着我就行了，如果你想玩，下面的场子你都可以去。”
    刘向阳懒洋洋的靠着沙发，看着川崎不停歇的动作。
    “我说，”刘向阳眯着眼睛。
    “恩？”从帐目里抬起头，川崎疑问的看向懒散的刘向阳。
    停了停，刘向阳挠了挠头发问：“你和龙天骜什么关系？”
    川崎又拿起笔，良久，面不改色的吐出两个字：“兄弟。”
    “他是你哥哥？”没多大惊讶，刘向阳心想，能让龙天骜如此信任，能让川崎如此死心塌地，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没，”川崎停了一下，拿过另一本厚厚的本子说：“他是我弟弟。”
    “恩？”这下刘向阳开始吃惊了，怎么看川崎都不像龙天骜的哥哥，相比之下，龙天骜明显成熟很多，川崎看起来甚至比刘向阳自己还小，“你们是亲兄弟？”
    “我叫龙川崎”川崎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刘向阳，那副表情和眼神简直跟龙天骜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挑着眉毛，躲开川崎那种看到人心底的眼神，刘向阳没有再问了，答案好像很明显了。
    “我希望你能好好对他，永远不要做伤害他的事。”说完，川崎收回目光，重新埋进繁琐的帐目。
    ----------------------------------------------------------------------------
    躺了半个小时，刘向阳坐不住了，来到了下面转了转。
    刘向阳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他看见的场景，搞赌博能搞到这个地步的人估计也只能有龙天骜了。
    不同于刘向阳去过的任何一个场子，这个场子大的简直是猖狂，几乎有地下停车场那么大，密密麻麻的摆了很多赌博机，不过最多的还是打鱼机。
    密匝匝地围了一群人，刘向阳挤不进去，就在外面伸长了脖子看着。
    打鱼的人几乎每个都是九百一发，不同于刘向阳玩过的那些小机子，这里的分子是五倍算得，相当于一百块钱可以上五百分，而且这些都是千炮机，最大每发可以打出九百九十九分，这么算来，还真是不把钱当钱。
    “向阳？”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刘向阳转过头。
    靠着墙的人愣了愣，然后有些尴尬的走近刘向阳，“向阳，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额，”刘向阳看清了来人，有些惊讶，“芒刺，你怎么在这？”
    芒刺的眼睛里全是疲倦的血丝，胡子剌渣的显得很是糟粕，不像是之前那个在豪哥手下总是神采飞扬积极的小青年了。
    “呵呵……”芒刺尴尬的挠了挠几天没洗的头发尴尬的笑着，“树倒猢狲散，豪哥不在了，我们这些人没地方去。向阳你怎么在这？”
    “我啊……”刘向阳不自在的看了眼楼上川崎房间的窗户，不知道怎么说，难不成说他是被卖给了龙天骜当男宠？
    “算了，”芒刺有些急躁的打断了刘向阳的遐想，把刘向阳拉倒一边低声问：“那个，向阳，你有没东西？”
    刘向阳吃惊的看着芒刺混沌的双眼，有些不是滋味，“芒刺，你……”
    “别说了，向阳，”芒刺绝望的摇了摇头，“这东西……你也知道的，一碰了就根本戒不掉。你有没有？”
    “我也没有，”刘向阳心底有些悲凉，芒刺还只有十九岁，却要像自己一样被毒品折磨一辈子。
    “怎么办……”芒刺抓着头发靠着墙滑坐在地上，颓废的睁着那双被血丝染红的眼睛看向窗外，有一行清澈的泪水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滑落。
    “芒刺，那个我这里还有点钱，你先拿去用。”刘向阳掏出外套里早上龙天骜给自己的银行卡，心想这点钱对龙天骜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向阳，你……”芒刺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刘向阳不带表情的脸，苦笑的接过银行卡，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决绝？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芒刺走的时候，对刘向阳说：“向阳，你知道吗？现在我竟然开始羡慕你，我终于知道了没有家人牵挂的好处，那就是当自己陷入困境绝望的时候，可以不用连累到他们。”
    刘向阳看着芒刺离开的有些鞠偻的背影，不用连累别人？或许吧。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显示人是川崎。
    “喂——”刘向阳故意拉长了尾音。
    “向阳，我是川崎，”川崎不带感情的说：“现在到门口来。”
    挂了电话，刘向阳向门口走去。
    “你把卡给别人了？”川崎坐在刘向阳旁边问。
    刘向阳挑着眉毛，心里有点不爽，“你怎么知道？”
    川崎没说话，但刘向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刘向阳见到龙天骜的时候，龙天骜后面仍然是跟着一群黑压压的人，看到刘向阳不爽的表情，龙天骜一个挥手，人全走了。
    “为什么把卡给他？”吃了一会儿饭后，龙天骜终于提出了这个问题。
    放下筷子，刘向阳又是那副放荡不羁的表情，仰躺在沙发上无所谓的说：“他有困难。”
    龙天骜的动作停了停，平稳的问：“他跟交情真么深？十万块钱说给就给……”
    “没有，”刘向阳不爽的打断他的话，“我们之间没什么。”
    “最好是这样。”龙天骜吃完饭，起身拿出了一个信封扔到刘向阳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刘向阳坐起身动手拆着鼓囊囊的黄色信封。
    龙天骜没说话，只是背对着刘向阳，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拿出一叠照片，翻了两张，刘向阳的脸色变了。
    照片上是那个叫阿陈的中年男人，肚子里的东西都被掏空了，尸体血淋淋的被扔在旷野之上，十分凄凉。
    还有一张上面是七零八落的四肢残害，脑袋孤零零的滚到了远处，看不出五官，可是一条散落的胳膊上纹满了被血染过的青色纹身。
    刘向阳一把扔开照片，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你什么意思？”刘向阳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什么意思，”龙天骜转过身看着刘向阳僵硬的背影，逆光的脸没有表情，“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人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会毫不犹豫，毫不客气的。”
    双手环住刘向阳消瘦的身体，龙天骜好似安抚的在他耳边低喃：“你只能相信我，其他人永远不会对你像我这样好，只要你乖乖地，乖乖的呆在我的身边，永远的在我身边。”
    ----------------------------------------------------------------------------
    松开了紧紧纂着的拳头，刘向阳失神侧过脸，看着散了一地的照片。
    好久之后，龙天骜撩开刘向阳沾在脸上的发丝柔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向阳？”
    见刘向阳呆呆的没反应，龙天骜伸手想要帮他翻个身，却被刘向阳拒绝了。
    “别动我，”刘向阳嘴巴动了动，“烟。”
    龙天骜愣了愣，穿好裤子把烟点好凑到刘向阳面前。
    “扶我起来。”刘向阳冷冷的说，身上虚脱的没有一点力气。
    “烟。”刘向阳手都不想动一下，疲倦的说。
    烟主动到了自己嘴里，刘向阳深深吸了一口，龙天骜把烟拿开了。
    吐出烟，刘向阳的眼神十分迷离。
    一根烟尽，龙天骜灭了烟问：“好点了没？”
    “恩……”刘向阳闭着眼睛，睡着了似的。
    ----------------------------------------------------------------------------
    看了眼沉沉睡去的刘向阳，龙天骜换了衣服给了川崎，拿来指甲钳，搬过凳子坐到沙发旁边，拿起刘向阳的手。
    掌心有几个深深的抠痕，修长的手指可以看到突出的关节，手背手臂上也可以看到清晰的血管。
    拿起刘向阳的手指，龙天骜开始一个一个细心的修剪。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咔咔咔”剪指甲的声音。
    龙天骜就这样平静的帮他修着指甲，嘴角荡漾着一抹幸福满足的微笑。激情过后的午后，两人像经历了一辈子沧桑之后的伴侣，显得如此安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