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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洛阳的阳光已经抽打了赵丹的屁股无数遍,没了郭开这个比现代闹钟还闹人的真人闹钟,借着酒劲,赵丹愣是日上三竿没有醒来。
忽然一个翻身,阳光洒在了赵丹长长的眼睫毛上,刺亮了赵丹的双眼,这头死猪终于睁开眼看了看这个世界,犹如猪八戒投胎一个模样。
这是赵国驿馆?郭开呢?
疑惑窜上心头,让赵丹不能安睡,屁股一个猛翻在榻上,不想这榻板硬得如石头,疼得赵丹跳下榻去,捂着屁股欲哭无泪。
因为赵丹在现代睡了二十年的软床,来到赵国也让人垫上了软垫,自然忘了这洛阳是没人准备的。
正在赵丹疼痛稍缓之时,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几个婢女托着衣袍鱼贯而入,齐齐对赵丹一礼道:“赵王万年。”
赵王?你们不是得叫我大王或者国君么?怎么心有点凉啊。。。
不止是赵丹听到婢女的称呼后心凉了半截,更多的是他赤脚站在地上,不凉才怪。
“这是哪?”婢女没有先去回答赵丹的问题,而是提起衣袍往赵丹身上穿,待给赵丹系好腰带挂上带钩,才道:“回赵王,此乃秦国驿馆。”
哎哟我的天王老子!赵丹心中瞬间被万只草泥马踏没了心坎。
婢女刚给赵丹穿好锦靴,就见赵丹向殿外跑了出去,空旷得没有一个人,说明秦昭王没想软禁自己,跃出一个门槛,一阵肉包子香猛然钻进赵丹的嗅觉,赵丹的目光也亮了起来。
“香儿!”
赵丹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激动过,正在煮包子的李一香一抬头就看了张开怀抱直扑而来的赵丹,一看手里还端着滚烫的水包,华丽丽一个转身将赵丹甩在了墙上。
“啊!大王你没事吧!”李一香赶忙放下水包,只见赵丹捂着额头,什么话也不说。
这让李一香更加着急,想搬开赵丹的手指,忽然一滴鲜血掉落在了李一香眼前,要不是赵丹及时捂住李一香的嘴,怕李一香已是尖叫起来。
“撞了个口子,没事。”赵丹死死抓住李一香的手腕,生怕李一香再闪开,甩自己一堵墙,李一香眼泪随即涌上了眼眶,取来白布打湿水轻轻替赵丹擦拭,再给赵丹包扎。
每一个动作都无比温柔,每一个动作都逃不掉赵丹的目光。
“大王真是淘气,这么大的人了。。。还刹不住脚的。”李一香替赵丹包扎完毕,倒责怪起赵丹来,赵丹脸色一暗,李一香又立马呵护道:“好啦好啦,香儿的错。”
李一香笑着说完,端来水包,赵丹早饭中饭都没吃,顾不上烫,拿起就往嘴里塞,李一香坐到赵丹身边,看着赵丹吃包子的模样,并替赵丹擦掉漏出的油水。
“你怎么会在这?为什么不在赵国驿馆等着我?”赵丹吃着吃着仿佛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注视着李一香,李一香没意识到什么,温柔地替赵丹擦嘴道:“秦王说咱做的包子好吃,咱想着大王也爱吃,便来了。谁想大王睡到这个时辰。”
“糊涂!”赵丹话才出口便后了悔,看着李一香一脸委屈的模样,也就放缓了语气道:“平原君未曾告诉你,我睡醒了就回去了吗?”
李一香认真的点了点头,并认真地道:“公子还嘱咐我进来看看大王您是否安好,大王,今早我来的时候碰见一个老妇说自己是孙一的娘呢。”
“孙一有娘?”赵丹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李一香问道:“那老妇在何处?”
“被秦王迎进来了。”李一香话音刚落,赵丹拔腿就跑,李一香不禁有些失落,看了看桌上赵丹吃剩的水包,无奈的笑了笑,收拾起来。
“孙一!”赵丹疯狂的奔跑着,终于看到一间屋子有些人声,一脚跨了进去,只见一个老妇老泪纵横的拉着孙一的手在哀求着什么,孙一双眼通红,紧闭着嘴巴什么也没有说。
范睢一见赵丹到了,上前对赵丹一礼,赵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老妇就转过身来一把抱住赵丹的双腿,哭道:“我儿就听大王您的,望大王让我儿叫我一声娘吧!”
什么情况?
赵丹感觉自己的双腿成了两根腊肠,老妇犹如几日没吃的妇人抱着他死死不放,孙一见老妇到了赵丹身边,终于挪动步子,却是将老妇拉开,自己站到了赵丹身前。
“疯妇人!”赵丹吃惊的听着孙一骂这个老妇,伸出手拍拍孙一肩,示意孙一后退,自己上前搀起瘫坐在地上大哭的老妇,小声问道:“在赵国之时,寡人未曾见你,你如何成了国尉的娘了?”
“大王!”老妇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只哀求着赵丹,这让赵丹一头雾水。
孙一再也看不下去,拽起赵丹,老妇一下没了倚靠,瞬间趴在了地上,十分狼狈。
“儿啊!”
嘶。。。赵丹感到心一疼,老妇这发自肺腑的叫喊唤起了赵丹对亲人的回忆,时间那头他们还好吗?而且自己穿到了现在,连赵威后的面都没见上,也算成了个孤儿。
正当赵丹心软之时,秦昭王迎面走来,又让赵丹心头一紧,只见秦昭王一脸不解的进了门开,看着地上的老妇,赶紧馋了起来,对赵丹问道:“赵王,这是想去哪?”
“不叨扰秦王了,回赵国驿馆。”秦昭王的出现让赵丹方才的动情烟消云散,秦昭王笑了笑,道:“诸王都等候在外,共赏九鼎呢。”
单单一句话让赵丹转过身来,秦昭王示意范睢搀老妇下去,自己则上前执起赵丹的手,道:“走吧,莫叫诸王久候。”
孙一跟在赵丹身后,与老妇擦肩而过,拳头却被攥得骨节泛白。
一出驿馆,赵丹才知道那阵势实在是大,着急不安的赵胜一见赵丹出了来,一颗心才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秦昭王与赵丹同时上马,赵丹感到了诸王目光的异样,不禁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不看还好,一看赵丹差点没从马背上跳下来。
当时心急弄清处境,尼玛的没看那婢女给自己穿的什么,这墨得要流出血来的袍子是秦人专用,自己穿上了算什么事啊!
秦昭王瞧出了赵丹脸色变化,笑着替赵丹故意解释道:“昨日赵王喝醉弄脏了衣袍,怎么,寡人的衣袍还合身吧?”
跟在赵丹身后不远的韩桓惠王与魏安厘王虽说紧锁的眉头消了,心中却是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东西。
“呵呵。。。”赵丹只能冷笑,什么不想说。
周赧王早已率人等候在存放九鼎的地方,赵丹却因为身上的袍子没有心情去欣赏还没有埋入黄土之中的九鼎,秦昭王的双眼里却是迸发出了精光,楚考烈王也不禁上前几步,连连赞叹。
或是被风沙撩了眼睛,赵丹不得不闭上眼睛,秦昭王却是抓住了把柄,对着赵丹道:“赵王可是不重这九鼎,何故不视?”
赵丹没想到秦昭王会挑自己的刺,待眼睛舒服了,却变得有些红,话也说得鲜红:“寡人只是不想见昔年秦王之血罢了。”
楚考烈王被这句话惊得收回了目光,连同周赧王也感受到了秦赵二王之间就要爆发的一场不见鲜血的战争。
秦武王举鼎自伤,伤重不治,这个笑话一直在山东六国之间流传,赵丹这是当中撕了秦昭王的脸。
太狂,狂得不要命。
秦昭王不知道是不是怒极反笑,对着赵丹问道:“赵王难不成是忘了会晤的原意吧!”
原意?赵丹眯起了双眼,忽然记起秦昭王会晤于自己是为了遇刺一事,怎么,这货要找自己算账了?
秦昭王见赵丹不答,命人取来那支箭矢,燕武成王一见,脸上便羞红,没错,就是找他算账来了。
“赵王赠寡人此箭,怕是误会秦做出了那等小人之行为吧。”秦昭王步步紧逼,空气一丝丝被抽空,风打过众人的脸庞,赵丹也不由得变了脸,道:“若是误会,澄清便是。”
“那秦国的颜面赵王何解?”秦昭王一阵见血,诸王皆屏住呼吸,赵丹对上秦昭王的目光,又看向秦昭王手里攥着的那支箭矢,箭头的鲜血已经便黑,印在箭头之上,就如遇刺一事扎在秦昭王心头。
阴谋未成是我的错,揭穿那便是你的错了!
忽然,赵丹一把拿过秦昭王手里的箭矢,牙关一咬,箭矢生生被赵丹搬成两截,无力的掉在了黄土之中,秦昭王仿佛也没有料到赵丹会这么做,阴冷地道:“怎么,赵王要当着诸王的面赖掉吗?”
“当然不是。”赵丹回答得很迅速,让秦昭王变了脸,只听赵丹淡淡地道:“秦王也说了,这是一场误会,可秦王苦苦相逼,岂不是让人更误以为什么?寡人折断此箭,正是断了他人的念头。”
秦昭王的目光刹那间变化,恨不得吞了赵丹,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我好了?那我不是又在傲娇无理取闹了?
“赵王,既然天下已误会我秦国,赵王难道不准备做些什么吗?”秦昭王的话说得锋利无比,明摆着要赵丹赔礼,承认秦国才是老大,从未变过。
赵丹这么一做,便会失去威信,三晋之间怕又要土崩瓦解。
真狠,这是赵丹第二次这么说秦昭王。
“那好,只要秦王将真凶交出,寡人便赔礼道歉!”
赵丹的声音随风飘散,却在秦昭王心里久久不去。
诸王之间不禁开始面面相觑,秦昭王听到自己的指节被自己攥得吱嘎作响,自己若是找出来便会得罪六国,更别说让三晋土崩瓦解,还给自己多了一个敌人,给赵丹多了一个朋友,何况自己还找不出呢?
赵丹得意的笑了笑,知道如若再伤秦昭王颜面,怕赵国就要被秦国不断的找茬,也就提出双方各退一步,自己与秦昭王同时躬身一礼,便做了罢。
这看似和平的一场平局,却换来了两个人的死-------一个是李一香,一个是孙一的娘。
这两人的死各自成了秦国与赵国对这场交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