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祁栾究竟经历过什么，沈侍封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自己曾当小鬼时，每天考虑的便是如何杀人。那时自己的武功已小有建树，自然不必考虑有人能动他一根汗毛，他只需要杀掉任何一个想杀死自己的人，找到没有毒的食物，等到当所有的小鬼只剩下十个人的时候，那就是他出山的日子。
    可是，祁栾不一样，祁栾离开的时候，武功还只是皮毛。
    那么，这四年，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四年前，他是多么厌恶曾在花船上做过的那些矫揉造作的事，而四年后，他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做杀人的工具，乐在其中。
    沈侍封微微蹙眉，是的，眼前的祁栾很美，要说从前，他是个清秀的少年，双眸含水，笑容羞涩，如今眼前这个男子，满心满眼都是一个魅字，而且，他的肤色，白的不像话，像是，中了毒。
    想到这，沈侍封故而一下握住祁栾的手腕，他本想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中了毒，可不曾想，当他的手指搭在那脉间，异常坚硬的触感，叫沈侍封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凶狠。
    祁栾也不恼，笑眯眯的将那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从沈侍封手里抽出来，抚在他的胸口，靠的更近了些。
    “怎么，沈护法也想和我玩上一玩？”
    沈侍封盯着祁栾，冷冷的道：
    “怎么弄的。”
    祁栾噗的一声笑出来，拿过那只手，摘下手套，下面是一只玄铁的假肢，祁栾一按手腕处的开关，假肢变形打开，里面藏满了淬了毒的黑色银针。
    “这只手，可是我的宝贝。”
    “怎么弄的。”
    沈侍封本就冷峻的脸上，更加阴寒，盯着祁栾又问了一句。
    “你可知慕上安。”
    鬼道毒门的慕上安，已经销声匿迹将近二十年，听说他的毒天下第一，心如蛇蝎，性格却相当怪异，后来杀了自己一家老小，便从江湖上消失了。
    “我在鬼谷遇到了他，求他教我用毒。他说，他喜欢我的手，我就砍下来送他喽。”
    祁栾说的怡然自得，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沈侍封，笑：
    “他说，他很久没那么开心了，一开心，便收了我当徒弟，然后，用一年的功夫将他毕生研究的毒都用在我身上，他，要把我改造成一个随便挥挥手都可以杀人的怪物。可是，还没成功，我就把他杀了，把他那一身的武功过到了我身上。只可惜，那老头武功太低，不然现在，我也不至于杀人总要用毒……不过，你知道我除了用毒以外还有什么怕是连你也赶不上吗？”
    祁栾坐在桌子上，玩弄自己乌黑的发。
    “轻功，这老头，他常年下绝壁搜寻各种毒草，轻功好的不像话，你看，我用一只手，一年的时间，杀了那些想我死的人，活了下来，还有了一身的轻功，多划算。”
    那么，那一年的时间，你究竟怎么在每天都要接受毒物侵蚀的痛苦中活下来的。
    沈侍封依旧没有说话，祁栾看着沈侍越发冰冷的脸，却开心了，他跳下桌子，一下子抱住沈侍封的脖子，低头，亲吻那冰冷的嘴唇：
    “怎么？难不成，沈护法在心疼我？”
    沈侍封刚要说些什么，还没出口，那微凉的唇带着甘甜的酒气又附了上来。
    透过昏黄的烛火，眼前的少年又似乎回到了四年前，那个经常在书房里偷偷看着他发呆的男孩。
    祁栾就那么抱着沈侍封，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闭上眼睛，丢掉了一身的剑拔弩张，话语轻柔，带着些许祈求：
    “嘘，不要说话。我怕你会说，你其实，一点也不心疼，那样，我会很难过。别动，让我抱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