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记溪亭日暮(耽)】 第1章 仲夏夜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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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细又弯的新月悬在半空,在夜幕的陪衬下,十分风雅。我半眯着眼睛,因着这朦胧的夜色而倍感沉醉。
仕府的家丁-富贵一溜小跑的来到我身边,喘着粗气禀报道:“老爷老爷,清雅少爷回来了!”
此刻,正懒洋洋的躺在太师椅上的我,一听到‘清雅’两个字,简直像是被刺到了神经似的,立刻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西厢房。
其实按理说,身为长辈的我该住在正房的,但是说来奇怪:仕府的西厢房盖得比正房和东厢房都要气派,于是乎我便无视了礼数规矩,成了西厢房的主人。
富贵留在原地小声嘀咕:“老爷~我话还没说完呢!少爷说在西厢等你……老爷?老爷?哎,跑那么快~您就这么急着去‘送死’吗!”
可惜,忙着去处理‘历史遗留问题’的我,没能听到他这重要的后半句话。
不顾形象的一路狂奔着回到了卧房之后,我开始手忙脚乱的藏东西。古玩、字画、璞玉、精金、天山雪莲、千年人参、夜明珠、七色锦……不一会儿,我的占了近半面墙的大衣柜,便需要拳打脚踢着去关严了。我倚着柜门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稍适放松。
“忙完了?”自内室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魅惑的感觉。
“嗯……嗯?!”我循声走向内室,一脸狐疑的望了过去,由于震憾程度过大,我变得几乎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拍着心脏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赶紧一脸堆笑的说到:“咳……清雅你在这儿啊,欢迎回来。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哈~你慢慢慢休息、慢慢休息~”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蹑手蹑脚的朝着门的方向挪。
“站住,先解释一下你刚才都藏了些什么。”内室的雕花床榻之上,身着秋香色织锦衣的年轻的男子,歪着头、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如此问我。
我赶紧矢口否认:“哪有~我只是听说清雅你要回来了,就想着该把自己凌乱的房间收拾一下,这样会比较赏心悦目不是么~”
“不对吧,应该是听说我要回来了,而把你房间里赏心悦目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吧~”男子饶有兴味的把玩着一对剔透且小巧的玉如意,如此调侃道;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清雅~”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时候还是撒娇比较好;于是,便使出了磨人的本事。
“少费话,我数到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清雅的态度格外坚决。
“我、我……呃,他们说老人家都需要修身养性、颐养天年,所以就送给了我一些便宜的小玩意儿。”
“送给你的?便宜的?小玩意儿?是么?”男子凌厉的眼神盯着我看,似在剖析着我的话,又似在深入研究着我这个人。
“嗯!”我态度极尽诚恳的点头。
“看样子,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了~”男子叹了口气,伸手抄起了床榻上的枕头。“一!”
我后退一步。
“二!”
“呜~清雅~是真的~”
男子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本是轻软的睡枕被他用力一扔,也有了呼呼挂风的气势,枕头直接砸到了我的脸上,虽然不是很疼,但是很吓人啊!我一边揉着被砸到的鼻子,一边眼巴眼望的看着清雅。
“还记得家规第三条是什么吗?”男子直起身子,审视着我说到。
我站在这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之主的面前,毕恭毕敬的开口道:“谁都可以骗,就是不可以骗清雅。”
“第八条呢?”
“不许收受贿赂令清雅名誉扫地、颜面抹黑。少于一两金子罚站一个时辰;大于一两小于一百两罚站六个时辰、禁食一顿;大于一百两少于一千两罚站一天、禁食两顿;大于一千两……由清雅大人视情节拟定处罚方案。”
男子一脸无奈的看着我,说到:“打从我入朝为官开始,你就没收过少于一千两的东西!每一次每一次都这么不听话,你是想让朝廷日后判我个受贿之罪、遗臭万年吗!”
我吸吸鼻涕眼泪,委屈的央求道:“清雅~我方向感差、价格观念薄弱、自制能力偏低、思维模式简单、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男子却不为我的真情所打动,第二个枕头,朝我的面门飞了过来。“说!那青花瓷的瓶子是怎么回事?”
“兵部侍郎王大人带我赏花,我喜欢蝴蝶兰嘛,他就送了我几枝;我徒手拿着,他看不过去,就随手拿了个容器给我……”
“冰蚕丝的手帕呢?哪儿来的?”男子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和吏部侍郎赵大人一起吃饭,他看我热得很,就递给我一条帕子~”
男子听了,表情愈发难看。“汉白玉的麒麟又是谁送的?”
“去驸马家做客的时候,我说喜欢看府门外的石狮子,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他就送了对小的供我随时把玩……”
半个时辰之后,我说得口干舌燥、清雅听得七窍生烟;我床上的六个枕头,他都用来砸我了。最后他白了我一眼,愤愤的说到:“去门外罚站,在我说‘可以回来’之前,呆在原地不许动!”
我低着头,像等待秋后处决的囚犯一样,出了房间,笔直的站在庭院中。我这还是老爷的待遇么!
空气很清新,月光很皎洁,四周很安静……?
“嗡~”
“啪!”
臭蚊子,敢打我的主意。
“嗡~”
“啪!”
“嗡嗡~”
“啪啪!”……
“清雅,我可以回去罚站么~”
“不可以!”
“呜~”眼看着撒娇都没有效果,我只能泪眼汪汪的站着等待清雅大发慈悲。
不一会儿,仕府的家丁-富贵,领着富裕和富饶走到了我近前。
我当是救星出现了,不禁开心的笑了;谁成想,他们来却不是为了帮我求情,而只是‘好心’的给我蒙上了蚊帐!
“老爷,你真是的~少爷才刚回来,你就不能让他省省心吗~”富贵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老爷,你真是的~没本事消赃就不要犯错嘛~少爷生气了吧~”富裕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老爷~”富饶似乎也要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这些个家伙居然都要教训我!实在是太让人火大了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双手叉腰大吼一声:“你们几个都不许再说我了!我才是老爷懂吗?这个家里我最大!”
富饶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老爷,您居然说了‘这个家里我最大!呵呵,刚才是在说梦话对么?”
“你们这些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居然都不站在我这一边帮我!枉我给你们起了‘富’字辈儿的好名字。”我手指着这三个下人,颇为伤心的表示。
不知道是这三个人中的谁,小声嘟哝了一句:“其实您当时只不过是想钱想疯了,所以才给我们取了这么透着铜臭意味的名字吧~”
这次我真是无语凝噎了。
‘仕清雅,你说你不过是个少爷,为什么光芒却盖过了我这个做老爷的啊?现在就没法服众了,你让我这一家之主还怎么当下去!’
于是,就这样,一夜相安无事(?!)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