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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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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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祁玉上朝和墨暻轩下棋聊天,等到傍晚时,祁玉告退。
“爷。”
“去暗香楼。”
车边铃铛叮当作响。一路直奔暗香楼而去。
墨暻轩正坐在书桌前和尹羽凡对弈,忽然收到消息,“王爷,祁玉太子去了暗香楼。”
墨暻轩执子的手顿了顿,复又将棋子落下,“继续盯着。”
尹羽凡抬眼,见那人一副担心却又不愿意显露出来的样子,内心偷笑。
此刻祁玉已经坐在了连洛白的面前。
洛白抬手,泡了一壶清茶,茶香从壶颈溢出,清爽了鼻腔。随即在香炉里又添了一些沉香。
沉香的夕烟袅袅,从香炉溢出,慢慢上升,蔓延整个屋子,清澈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飘渺欲仙,竟有些不真实感。
“公子是第一次来这里?”
“恩,很明显吗?”祁玉含笑道。
“不,只是身份高贵之人来过这里,白必定都会记得罢了。”
“哈哈。这难道是作为商人的原因?”
“殿下说笑了。白只是一歌伎,说是商人,却是太高估白了。”
“殿下?”
“是,祁玉殿下。”
“你见过我?”祁玉因被识破了身份而觉得有趣起来。站起身来,手指轻挑连洛白的下巴,狭长的双目看着连洛白的一双美目,慢慢的靠近他的脸颊。
直到鼻息相贴,那人才停止靠近,但指甲依旧是挑着他的下巴。
连洛白也只是含笑的看着他,“传闻落夏太子腰间一直悬挂一块纯然的墨玉玉牌。”
“哦?原来如此。看来下次想隐藏身份的时候一定要将这玉牌给去了。”放下挑着洛白下巴的手,指尖翻转几次转而覆上了脸庞,复又捏住他的下巴,眼神细扫,语句轻佻。
“这传言还真是不错啊,这样貌真真是找不到能相媲的呢。”
连洛白微微的蹙了蹙眉头,很快隐去,转眼间仍是眉眼含笑。
祁玉却紧盯着他的双目,指间流转之间攀上了他的眼角,细滑的感觉流转于眼角,有些厌恶感,不似那人略带薄茧的触感来的舒服。
怎么又想到他了?
偏了头,躲开了祁玉的手指,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公子是来听曲儿的吧。”
“我若说不是呢?”
“那公子是来说笑的吧?”
“哈哈哈哈,真真是有趣的人。”祁玉靠在躺椅上,双手打开放在后脑处,两腿相叠,一副“我就是来说笑的又怎样”。
“呵呵,公子若是来说笑的话,”连洛白也坐在了桌前,自个儿到了一杯茶水,细细品尝了一口,趴在桌上,嘴角轻挑一道弧度道“那白就听着,不知公子能否让白笑呢?”
祁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怕我?”
“公子是来说笑的,白也配合公子说笑罢了。又为何要怕公子呢?”
祁玉拿起桌上备着的水果,放在掌心把玩,低着头看不出情绪,“那白还是唱吧,本殿下的笑话可是要有东西交换的。”
“今日没了伴舞,还请公子担待白声线单薄。”
琴弦拉扯之间,清亮的嗓音从口出传出。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
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相思与君绝!
鸡鸣贩停?兄嫂当知之。
妃呼豨!
秋风肃肃晨风,东方须臾高知之。”
祁玉半躺的身子在听见第一个字时已然坐正,闭上眼睛,手指不经意的在膝盖处打着拍子。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连洛白睁眼,见祁玉仍然闭着眼睛,便安静等在那里,没有出声。
余音绕梁,久久未绝。闭上眼睛仍会觉得那温润的嗓音响在耳边。
祁玉睁眼之时,连洛白已坐了下来。
祁玉拍手称快,“真是一副好嗓音。”
“跟我来落夏吧,怎样?”
“恩?”连洛白歪了歪头。“有什么好处?”
“好处?”
“恩,因为殿下也说白是商人嘛,虽有些不赞同,但商人还是需要利益的。”
祁玉站起身来,双臂大张,仰头笑道,“你所有想要的东西都能给你。”
“啊?那么好啊?”
“恩。跟我回去吧。”
“为何?”
“为何?恩。。。只是喜欢罢了。”
喜欢?连洛白心里转了转几圈。转身从隔间抱出了伸出小舌舔爪子的猫。揉了揉它的肚子。
猫咪眼睛撬开一条缝,慵懒的蹭了蹭他的胸膛。连洛白笑了。眼睛眯成上玄月,两颗虎牙露了出来,异常调皮。
“我也很喜欢这只猫呢。舍不得啊。”
“那就将这猫也带着吧。”
“殿下好意,白心领了,只是怕要辜负殿下的好意了。白还是喜欢这里。”
“没关系,你还可以在思虑思虑。”
祁玉走出房门,内心思索,这人伶牙俐齿,聪颖异常,又生得这副容貌,竟让人爱恨都不得,只是若不肯安心,必会引出祸端来吧。
同时,两边的暗探将屋内内容报告给自家主子。
“哈哈。他真是有能力,竟让祁玉也对他起了心思。”
“是,五殿下觉得他会不会答应呢?”
“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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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恩?那只猫?”
“是,主子。通体雪白,脖间拴着一只铃铛。”
“他说喜欢那只猫。”
“是。”
过了一会,没有等到墨暻轩的回话,暗卫低头悄悄的退了出去。瞧见他们王爷嘴角罕见的一抹笑意,内心打了个冷颤,却同是疑惑,为何王爷会如此介意这猫如何?
墨暻轩回到厢房,从暗盒中拿出一条玉色的腰带,上面绣着一支墨梅。上好的绸缎细腻如斯,滑过掌心带来一丝微凉感。
这可是那天好不容易用那只猫换来的。
那天墨暻轩抱着猫去的时候洛白正站在桌前捧着瓷杯发呆。猛然凑过去的时候洛白被吓了一跳,顺势一脚踢了过来,自己没有防备被踹了个正着。
“这猫是哪里来的?”当看见墨暻轩怀中的猫时洛白瞬间被吸了心思,将猫抱了过去。
“送你的。”笑着看那人逗着那猫,温馨的情景将心都化了。
“咦?条件是什么?”
“条件?我没想过条件呢。”
连洛白刚想出声,那人就接了口继续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要点东西不是不好吗?”
“。。。。。。。要什么,说吧。”
墨暻轩指了指他。
“不要太过分了!”洛白忽的勃然大怒起来。
“额,你想哪去了。”墨暻轩错愕了一下。“我说的是你腰间的腰带。”
“。。。。。。。只是这个?”连洛白眨眨眼睛,有些不太相信的从柜子里拿出腰带。
“不要新的,要你身上系着的这条。”
这可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条!!怕那人笑话他,没有说出口。偏偏那猫自己也是异常喜欢的。
犹豫间,墨暻轩抱起那猫,转身就走。“既然白这么没有诚意,那我还是走吧。”
“别,我换。”慌得将腰带解下,将猫抱了过来。抬眼却瞧见那人憋笑的面容,不禁暗恨自己又着了他的道。瞪了他一眼,转身从柜里拿出一条新腰带。
墨暻轩接过腰带,见他背对着他,伸手要去刮他的鼻子,还没碰到就感到一阵掌风从耳边擦过,手急急的转了个弯,撇撇嘴,讪讪的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头。沿着桌子坐了下来,“你其实,不开心吧。”
连洛白背对着他的声影细微的震了一下“这如何说?”
“每每见你在笑,却从未深达眼底,这样,不累吗?”
没有答话,只是低下了头,看着腰上上好的绸缎,艳丽的颜色越发觉得刺眼起来。
烛火飘摇带起眼睛一阵疼痛。
不累吗?
真的不累吗?
“你,也很孤独吧。”宛若一身叹息,在洛白耳边炸开。
不是疑问,不是反问。肯定的语气让连洛白觉得喉口抵着一块石头,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孤独吗?
不孤独吗?
如若不孤独,又怎会去羡慕那些朋友满座,个个贴心的人?
如若孤独,如若孤独的话,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个连身份都不愿意告诉的人,一个连真心话都不愿意说的人。
又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思及至此,刚被几句话灼痛的心又冷寂了下来。
是啊,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公子又说笑了,白怎会孤独,每日都会遇见那么多人,怎会觉得孤独。”
那人叹了口气,抬眼定定的瞧着他。
连洛白撬开眼帘,淡淡的回应着他。
许是过了许久,许是几秒钟,连洛白觉得心底发酸快蔓延到眼睛的时候,那人偏了头去。语气哀伤。
“罢了,罢了,你是个通透的人,自个儿的事情,你自个心里明白。我还是不多说了吧。”
拂袖离去,只剩满室的莲香,清新入肺。
哗哗哗,夜雨,又开始下了。
狂风掠过,带来阵阵呼啸声,从窗户灌入,将一室繁华吹得纷乱。
站在窗前,眼睛在这狂风之中也开始酸涩起来。
累吗?
自己也不清楚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淡淡的表情,淡淡的心情。
适应了这一副面孔与别人打交道,适应了除极度熟悉的人之外没有人看出自己的孤寂,适应了一个人承担事情,适应了所有的事情都埋藏在心里。
孤独吗?
应该是孤独的吧。没过过正常人家的生活,从记事起就开始接受师傅的教育。没有什么玩伴,只有柳玉兴还可以说说话。不明白很多事情,却总是在一次次的受教中懂得。
人,总是要经历很多,才能长大的啊。
发酸的眼睛终于承受不住,闭了起来。
水滴打在手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阴郁的心情,清冷的天气。
关了窗,熄了灯,没有躺回床上,顺势靠在窗台的躺椅处。
辗转反侧无处躲,卧听夜雨已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