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新纪元 第三卷 之十 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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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二百年前,差不多是太空时代的黎明到来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克顿人的祖先还生活在地球上,那个时候他们也不被叫做克顿人,而是另一个古老的称谓。他们生活的土地极其广阔,在与其他民族相比起来,他们拥有几千公里的平原,从大陆在最东边一直延伸到最西边的国境线,拥有令世界各国垂涎的自然资源。在最东边他们和另一个超级大国隔海相望,西边是数十个国土虽小实力不俗的国家,南边是另一个幅员辽阔历史悠久的大国,而克顿人的祖先就一直在那里生活着,头顶着北冰洋的皑皑白雪。
虽说时间能消灭一个民族对于语言和传统习惯的记忆力,但是根植在灵魂深处的战斗精神是无法被时间磨灭的。
在克顿祖先的历史中,他们曾经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第一次他们中途退出,而第二次他们凭借着寒冬的狂风暴雪和人民的不懈抗战击败了当时不可一世的欧洲强国。而现在站在山坡顶上的哈特•达罗尼特心中感慨万千,两个世纪前克顿祖先流传下来的光荣血脉将由他延续,他将铲除那些威胁自己祖国的敌人,就像两个世纪前祖先们所做的那样。
“长官,我们已经收到神谕了,开始吗?”星云级战列巡洋舰的执行舰长米基洛夫中校的全息影像显现在他面前,身后另一个人是死里逃生的白朗宁,他们看见哈特使都倍感欣慰。
“天使要我们等待,等神皇亲自扯下那些异端的面具的时候,我要你的星云级把那片咖啡园夷为平地。”
“是,长官!”
“哈特不见了!”兰登急急火火地从楼上冲下来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方才他正要上楼叫哈特起床,谁知一进门就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二楼也不见他的踪影。
“不见了!”宇航和大叔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大叔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冲向客厅那扇隐蔽的暗门。
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发现雅婷正趴着桌子熟睡,旁边的电子仪器都还在正常待机状态,也没有看到任何凌乱的迹象,看来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事件。
“雅婷,雅婷!”大叔急迫地摇她,好一会儿雅婷才从朦胧中清醒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跟那个军官是不是见过面了?”
雅婷抬头看他的时候只发现大叔脸上全是惊慌的神色,平日里那个开朗的苏亚龙全然消失不见了。
“怎……怎么了?”雅婷一脸疑惑。
“你问我怎么了,他不见了,你们昨晚是不是见过面,是不是?”
“是啊。”
“出大事了,他准是认出你来然后跑去叫援兵了,现在这里不能待下去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就在大叔跟雅婷说明的时候,地下试验室的警报灯突然亮起来,刺耳的警笛声顷刻间充满了这个不算大的空间。
“滴——滴——滴——”
“怎么回事?”大叔问。
“护盾系统,”雅婷连忙冲到电脑前,她晃了晃鼠标,实验室的全息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的参数像洪水一样流过,另一边的窗口里则标注了一些宏观数据——原来这栋小楼是一座设计完整的要塞,由一套受计算机控制的防御系统保护着,而这实验室就是防御控制中心所在。
“出什么事了?”宇航和兰登也跟着冲进来,几秒钟后宇航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冲出去了。
“管理员护盾遭到攻击,强度正在下降,已经跌过50%了。”雅婷在电脑前操作着,现在她正尝试把位于小楼地下的核反应堆的所有能量调用至护盾中,但是这需要繁琐的操作步骤。
“撑不住了,莫宇航!”雅婷扯着嗓子高喊着,每耽误一秒钟这个房间里的人就多一分生命危险,“你丫的快给老娘回来!”
“来了来了,怎么了。”宇航终于重新回到地下室里,他正拉着被众人的惊慌吓蒙了的米雪,后者除了一头的雾水外还有一脸的焦虑。地下室里一阵阵闪过的红色警报灯扫过众人的脸,气氛紧张得空气都要凝固了。
“管理员护盾撑不住了,必须马上撤离,需要你的口令。”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默默低下了头,撤离将意味着完全放弃这座据点,而这个据点里的所有人都要回到那个时空里,那个遍地焦土的地方。
“那……她呢?”兰登小心地问出了让莫宇航为难的问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站着这里唯一个局外人——米雪。
“宇航,你听我说,”大叔突然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当这众人的面给莫宇航耳语,“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吗,如果你还有任何疑问的话,带上她去确认一下吧,不确认的话就永远不会知道吧,毕竟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太奇妙了。”
莫宇航扭头看着米雪但是她不知道这眼神里的含义,她只是觉得有一些尚未知晓的事正在某处等着自己。
命运黑洞的大门已经打开,落入其中的人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好吧,就这样吧,米雪从现在起你要听我说,能不能理解我接下来说的话将会决定你的性命,当然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米雪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们所在的地方,正受到神皇和联邦卫戍舰队的攻击,等最外层的护盾失效的时候我们都会死的,现在神皇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这个世界的秘密,你选择跟我们走还是……”
“什么秘密?”米雪自知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还记得你父亲吗?”
沉默,所有人都在沉默,除了警笛声还在响着,除了雅婷的喘息声还在响着。
“我母亲说……他在移民前就去世了。”
“你见过他吗?”
“没有,”米雪垂下了眼帘,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莫宇航心生歉意,“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
“跟我们走吧,关于你父亲的事情,你会有机会知道的,但是不是在这里。”
实验室昏暗的环境里,莫宇航把手伸到米雪面前,警报灯使这双手看起来若隐若现:“我向你保证。”
“来不及了,快点决定吧!”雅婷再次喊起来,她面前的屏幕显示护盾容量只剩13%了,此时地面上传来沉重的炮声,整个地面都像是被巨人踩踏一样震动起来。
米雪下意识地伸出手,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多伦卫星侦查据点,我是责任长官莫宇航,现在我要执行自毁操作。”莫宇航抬起头,对着天花板高声说道,四周的警报灯一下子全关掉了,另一片绿色的灯光在墙上亮起,环绕着众人。
“启动反应堆过载,口令JPO450X,30秒倒计时。”
“多伦卫星据点,我是责任副官苏亚明,现在执行撤离操作,”大叔也过来拉住他的手,“搭建传送桥,口令MHL61A,15秒倒计时。”
“哐”的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接着四周的绿灯开始快速闪烁着,米雪只觉得有一股引力在拽着她离开地面,却有没有真正飞起来。
“传送桥链接,正常。”
“输出端环境监测,正常。”
“物质准备,正常。”
“开始传送。”莫宇航深吸一口气,时隔三个月再次说出了这个口令。
米雪在一阵令人目眩的闪光中闭上了眼睛,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抛进透彻心扉的冰河里,重力感消失了,紧接着她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好像要在这冰河里失去知觉了。她努力睁开眼睛,就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中,她看见无数只蓝色的萤火虫飞过。
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光柱倾泻而下照着在房顶上,哈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看见从那光柱的源头处下来的一发炮弹直接摧毁了眼前那栋小楼。
时间停止了,米雪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周围的世界是如此陌生,一切都是亮闪闪的银色,空气里充满了汗味,或许还夹杂着些许血腥味儿。
“欢迎回家!”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米雪现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圆形的建筑内,与自己随行的也都站在她身边,除了那个站在众人之外的说话者。
“中尉,干得漂亮,你把他们都带回来了。”那个人冲莫宇航说,米雪细细打量着那个陌生男子,只见他身材并不高大却异常稳健,一身洁白笔挺的军装配以肩章上的两道银杠一颗银星,和众人的凌乱形成鲜明对比。
“事发突然,我们没有做好预备,应该是要负责任的。”莫宇航恳切地说。
“别这么说,这几个月来你们做的工作上级非常满意,已经足够了,我带你去见将军吧,”少校绕过宇航径直朝大叔走来,“苏教授,这一段时间来有劳你了,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您。”
“你不用感谢我,如果不是因为宇航我估计也不会在这里,工作结束了我也该回家了。”大叔倒是很冷淡,他也不认真看那个军官,只是冷冷地答话后就自顾自走出去了,临出门前他在宇航身旁停了一下:
“带她四处走走,这里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米雪像个第一次上街的小姑娘一样紧紧跟在宇航身后,一路上她总是在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军官是谁?”“我们还在多伦卫星上吗?”之类的问题,但是当她发现周围全是和她一样的黄皮肤人种时,她意识到这个地方绝不在她的认识中。
“小雪,”莫宇航突然停下来,这个称谓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感觉有些突兀,“这里没有一颗叫多伦的卫星,这里的人也不认识什么克顿联邦,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有人会解答你的疑问。”
莫宇航说话的时候,米雪紧张地瞟了一眼头顶——这是一座被透明穹顶罩住的城市,穹顶足有数百米的高度,外面的景象是以前漆黑的夜空。
“那是什么?”她指着占据着整个天空的景观说,那是一条橙黄色如同洪水般的带子,从天边开始一直延伸至另一边天,带子中是不是闪现的光点更是洪水里翻腾的浪花。
“那是星环,环绕行星运动的岩石和碎冰组成的,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行星的腰带一样美丽,但是不能靠近她,不然所有的美好幻想都要破灭了。”
米雪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一条美丽的星环吸引了,她想象着从未见过的画面:乘着舒适的游艇一点点靠近那条缎带,岩块和冰晶在极化的磁场中安静地旋转,多么像一群精灵在舞动,随着游艇一点点接近,她自己也要化身到那一群活泼的精灵中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四周慢慢地安静下来了,两人进入了一处窗明几净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