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澜欢睡了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微亮。
    翻了个身，发现旁边位置没人了，打着呵欠揉了揉双眼，坐起身来。
    明明记得昨晚自己是和姚泉睡一张床的，人呢？
    很快就看到姚泉正坐在桌边摆弄着他的药瓶药罐，似乎坐那很久了。
    “阿泉，你怎么不喊我起来接替你守夜？”自己睡得时候他还没睡，可现在自己醒了他又早已经起来了。
    “你昨天很累，睡得熟，叫不起来。”姚泉淡淡地道。
    “你有叫我吗？”柳澜欢吐吐舌，下床穿好鞋，走到桌边。
    姚泉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姚泉冷冷淡淡的性子柳澜欢已经很熟悉了，嘿嘿笑着在他对面坐下，和他对视着，却突然看到了他眼角的一抹淤青，不由愕然，“阿泉，你的眼睛怎么了？”
    “被人打了一拳。”
    “啊？”柳澜欢气呼呼地道：“谁打的你？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
    “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是你打的。”
    “诶？”
    “你不但打了我眼睛一拳，你还踹了我一脚，”姚泉面无表情地道，“要不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根本就不想勉强自己和你睡一起。”
    “……”柳澜欢很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我就回手了。”
    柳澜欢一脸讨好地道：“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你也把我揍醒吧，醒了我就不会‘行凶’了。”
    姚泉看也不看他，道：“所以要尽快找到茂茂，等他回来了就可以放心了，不用再跟你同床。”
    柳澜欢滴了滴汗，随即也正色道：“茂茂昨晚果然也没回来么？”
    “嗯，”姚泉顿了顿，道，“其实我昨晚就这么料到了，白天都回不来，更何况半夜里？”
    柳澜欢皱着眉头道：“那怎么办呢？你昨天不是说会想办法吗？有什么办法？”
    姚泉将瓶罐都收拾好放到一旁的包袱里，这才起身走向床铺，脱下外衣道：“不急，我昨夜都没睡好，今天肯定没精神，我先睡一觉，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他都这么说了，柳澜欢也只好眼睁睁看看他掀被上床躺进被窝，并且很快呼吸就安静了下来，显然他也是真困了。
    然后想到他是因为自己半夜睡觉不踏实才没法好好睡的，不禁愧疚起来。
    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留一个安静的环境给他，让他好好休息。
    视线转到窗台边，那里有张小案几，几上隔着一样东西，他微微一愣，起身上前拿起了那个眼熟的猴子图案纸鸢，不禁有些微怔起来。
    不由回想起前晚他们出去买吃的时，金茂一看到纸鸢摊子就不愿意移开目光的事情，当时他们还在那摊子前听小贩讲述他做小猪纸鸢的经历，他开玩笑说那配他……
    只隔了一天，金茂却不见了踪影，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都不知道，真让人心急！
    放下纸鸢，他强忍住心里揪起来的疼意，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姚泉，未免把他吵醒，便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去了。
    院子里，老张正在角落处奋力劈柴，春丫则努力从井里打水准备洗菜。
    春丫一转身，看到了走出来的柳澜欢，青涩的小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来，红扑扑的看着就挺可爱，“小欢哥，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
    “我习惯了，师父让我们早睡早起，”柳澜欢看她一个小姑娘一大早就得开忙，本能地就走了过去，帮着把桶里的水一起提了上来，“你每天都得这么早起来干活？”
    “是啊，”他的靠近让春丫的脸上浮现了红晕，咬着唇角，道，“我们店里请不起伙计和劳工，所有的活儿都得自己做，我从十岁起就跟着爹开始在店里忙活了。”
    柳澜欢将水倒进了木盆里，“你都在店里做些什么活儿啊？”
    春丫将木盆端到了洗菜的地方，坐在了身后的木凳上，一边忙开一边道：“跟厨房有关的事儿，还有店里的打扫活儿都是我在做。”
    “店里的菜都是你炒的？”
    “是啊，”春丫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道：“手艺挺一般的，大概这就是没啥客人的原因吧。”
    “不会吧，我觉得挺好吃的。”柳澜欢忙道。
    “真的吗？”春丫的脸更红了。
    “当然，你想啊，要不然今天那俩坏蛋也不会只闻到猪脚肉香就嚷着要吃啊，肯定是那香味让他们口水直流了！”
    春丫噗嗤笑了，“小欢哥，那你可误会了，今天这猪脚是我爹做的，他说你们是他难得遇到的那么投缘的‘贵客’，所以要亲自下厨给你们做。”
    “啊？”柳澜欢有点尴尬，回头看了眼老张。
    老张也听着他们的说话，听到春丫提到了自己，便抬头和柳澜欢笑了笑，问道：“欢小哥，肚子饿了没？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吧。”做势要起身。
    柳澜欢忙道：“不忙不忙，我暂时还不饿，等阿泉醒了我和他一起吃。”
    “哦，哦，那一会儿有需要就喊我。”
    “好的，掌柜的你先忙着，不用招呼我。”
    春丫低声道：“小欢哥，我爹跟我说，你们都挺好的，他很喜欢你们仨儿，他好久没下厨了呢，今天还为你们破例了。”
    柳澜欢嘿嘿笑着搔了搔头，道：“没办法，天生讨人喜欢～”顿了顿又问道：“以前都是你爹下厨？为什么现在不下厨了呢？你才15岁就交给了你，那你的责任可就变得很重了啊，一个厨子的好坏决定了整间店的生意。”
    “没办法，”春丫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看着又继续劈柴的老张，道：“我爹两年前患上了气管方面的毛病，厨房油烟多，他待久了就咳嗽，严重的话会咳上一个月，所以都不敢进厨房了。”
    “原来如此，”柳澜欢点点头，不禁有些愧疚起来，“他昨天为了我们特地下厨，我们却都没给面子吃上两口，真是对不起他的良苦用心。”
    春丫笑嘻嘻地道：“没关系啦，爹说正好趁机练练手，久了不下厨，都快忘了那种感觉了。”
    原来老张连安慰他们的话都想好了，这更让他觉得过意不去，想到昨天午后他和姚泉回来的时候他就在身后嘘寒问暖，自己两人却因为心情不好还给他闭门羹，现在想想，他当时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好心好意为他们做的一份猪脚就这么便宜了那两个闹事的地痞流氓，还因此砸坏了店里的桌椅，真不值得！
    一会儿等姚泉醒了就跟他商量看看，给老张做些什么来补偿吧。
    两个时辰后姚泉终于醒了，柳澜欢已经饿得受不了，早就先吃了一碗老张给做的面条，这会儿见他醒了，也给游说着让老张又给做了两碗。
    姚泉当着老张的面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瞟了眼极力推荐这面条怎么好吃的柳澜欢，低头吃了起来。
    柳澜欢看着他细嚼慢咽吞下一口，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嗯。”
    老张笑咧了嘴，道：“好吃就好，你们吃着，我忙去了。”
    姚泉看着他的背影，纳闷地问道：“只是一碗面条，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柳澜欢咳了咳，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
    将老张为他们张罗买猪脚，然后又亲自动手做，自己两人又使性子，导致便宜了两个地痞又害老张蒙受损失的事情一说。
    略微一顿，偷眼看着姚泉的反应，见他认真听着自己的话，知道他心里也有在考量，又道：“所以，我觉得啊，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点什么表示？”
    姚泉点点头，慢条斯理地道：“这个问题我昨夜里也想过，只是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茂茂，无暇顾及其他，所以，还是先去找茂茂再说，等回来了再一起商量怎么补偿掌柜的。”
    “嗯嗯。”得到他的支持，柳澜欢忙点头，“茂茂一夜未归，你有什么办法吗？”
    姚泉道：“你别吃太饱，一会儿我们出去再吃点。”
    “啊？还吃？这跟找茂茂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反应，我们把面条吃个半碗就好了。”
    “……诶，好吧，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