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雨中罂粟,默默盛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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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女孩一巴掌甩在男生的脸上,在课间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里形成了极为奇妙的一幕。梨花带雨的女孩子明显是受害者,而身旁这个一脸无所谓的男生自然就是那个负心汉。
    这看似是一场,很正常的情侣吵架。面对女孩的梨花带雨,男生一脸笑意,那是一种真正可以用“玩世不恭”来形容的笑容:
    “你跟我睡了得有……几次了吧……才知道我是个混蛋吗?一句话,玩不起,就离我这个混蛋远点儿啊!”
    男生放肆地笑着,女生就这样被气得发不出声来,扬长而去。对于女生的离去毫不意外的他打了个呵欠,刻意地提高声音:“吉子,别躲了,搞定了。”
    这时一个男生才从一旁探出来:“吓死我了,混球,哪里的女生啊,都闹到学校里来。”
    “忘了。谁记得那么多?估计是……学妹什么的?管他呢。”
    “那就算了——对了,有个……那是,好象是二年的一个找人找到我,说对你有意思啊。”
    “男的女的?”男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Gay。说是仰慕你很久了。”
    “那就让他来找我呗。”男生依旧打着呵欠,“反正,最近也没意思。对了,就算我男女通吃,也确认好长相再扔给我啊,别什么歪瓜劣枣都往我这塞。”
    “你不是不挑食,送上门的就要嘛!”
    “……也是呢!”
    语罢,两个人在走廊里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这个罂粟花一般的男生,学名阳州。
    是这所大学里,有名的混球。
    阳州是在外面闲逛到晚上11点才背着吉他回到寝室的,刚一进门,吉子就向他挤眉弄眼,他歪头往屋里面一眺,自己的床上坐着一个长得还算可以的男生,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呀,混球回来了啊!”吉子特地抬高了声音,里面的男生注意到了阳州的归来,目光里显露出喜悦和某种怯意,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个……学长好。”
    阳州抬起嘴角,两步走到床边:“坐啊,没事。”刚放下吉他手就搭到了男生的肩上,两个人并肩坐下,阳州毫不晦涩地注视着男生的双眼,压低了声音,略显沙哑的嗓音暧昧而又性感,“为什么来找我啊。”
    受宠若惊的少年怯生生地说道:“因为……一直……很仰慕学长……”
    那单薄的嘴唇微微挑起:“仰慕我什么啊?”
    “就是……很喜欢学长……喜欢……”
    “你,知道我是个混蛋吧?”阳州继续压低声音,脸上的表情也更为艳丽,“我可是个,在走廊里都会被女生扇的负心汉啊。”
    听到这话虽然有了几分怯意,少年仍鼓起勇气坚持到:“知……知道……”
    下一秒,少年被推倒在床上,那朝思暮想的脸此时近在眼前:
    “那我除了爱,什么都能给你。”
    话音落下,阳州就这样吻了上去。
    一旁在床上打游戏的吉子对寝室一角发生的这一幕视而不见,敲了敲头上的床板,和上铺的室友一同默契地戴上了耳机,灯光熄灭。
    ——又是一只可怜的羔羊。
    *
    毫无新意的模式只会换来毫无新意的结局。脸上又挨了一巴掌的阳州走进教室,将吉他小心地放在一旁,就开始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一旁的吉子显然对这个状况喜闻乐见:
    “又被打了?”
    “哭得跟个娘们似的,最后甩我一巴掌,哭哭啼啼地走了——”
    阳州的话,虽然词语上闲得很不耐烦,语气却只能用“若无其事”来形容,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一个旁观者。
    “欺骗人家感情,还把人家睡了,再不允许人家发发脾气,你这家伙还是人吗?”
    阳州拿出手机摆弄起来:“所有的人都是自己送上门的,我可谁都没有骗啊。”他抬起头,抬起胳膊充分伸展着修长的四肢,莞尔,“要怪也得怪他们自己,以貌取人啊。”
    吉子一直觉得把这种天赐的好脸送给这种人渣是一种浪费,可这与他人渣气质浑然天成的脸只有放在阳州身上才合适——他像是日本漫画里的那种男生,修长的四肢也好,正常人难以企及的高挺鼻梁与单薄嘴唇也好,线条漂亮的下巴也好,那细长却能轻易勾住人目光的细长眸子也好,妖而不媚,还一点不娘气,无缺到这份上,就完全成了只能让旁人羡煞的怪物。
    连他自己也是以貌取人,才成为这个怪物的好兄弟啊。
    “想什么呢,蠢货——”阳州没心没肺地说道,“这么深沉可不适合你噢!”
    “——我在替那些可怜的人们默哀。”
    “可怜?你觉得他们很可怜啊。”阳州抬眸,“记得当初喝酒的时候,你喝多了说我像什么来着?是……罂粟来着吧?”
    “这你都记得啊。”想起两年前的事情,吉子自己都觉得可笑,“那时我还只是说说……”见着老师进来,吉子放低了音量。
    “人类沉溺于毒品,是罂粟花的错吗?”
    收起脸上的笑容,他便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不是,是人类的错。
    罂粟最初被称作“神花”。
    作为阳州的室友和好兄弟两年,吉子见证了阳州的所有情史:慕名而来的人,一见钟情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反正,都是自己找上来的。阳州什么都没做过,他没有招惹过任何人,他永远只是在放肆地过自己的日子,然后就会有人不请自来。
    被罂粟花的美丽所吸引,沉浸在罂粟花的毒中不能自拔。
    ——我自己可能也病入膏肓了吧?
    被手机的震动敲醒,吉子摸出手机看了看,用笔戳了戳身旁的阳州,小声说道:“混球,今晚和我们去夜总会吧!有人请客。”
    阳州没有回答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果然还是默认——
    “真希望哪天来个人给你收了。”
    下一秒,他接住了阳州从底下攻来的拳头。
    *
    立轩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都已经睡下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大学的军训强度那么大,也有规定的熄灯时间,睡觉是恢复体力的最佳办法。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寝室,轻轻地坐在床上后,才松了口气。
    寝室里弥漫着一股怪味道,这是男生寝室的特色,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怎么适应。在家里衣服穿过一次就会被妈妈拿去洗,无论春夏秋冬都要每天洗澡,他从未想象过自己会被这样的味道包围着生活。所以他妈妈才一开始就提出,要不要在外面租房子让他住——他拒绝了这个提议,或者说,他宁可慢慢适应,也不愿意让他的父母继续过问他的生活。
    虽然他现在的生活,也是在他父母的掌控之中。
    即使还是一个刚刚入学不久的新鲜人,他的生活就已经展开了与身边的同学完全不同的轨迹:别人买了学校提供的成套被子褥子,他妈妈把半个家搬了过来;别的同学早上结伴去食堂喝粥吃包子,他吃着妈妈订好送到寝室门口的面包牛奶;别的同学剪去头发套上军装开始军训,他一个人参加了合唱团奔走学生活动中心与寝室之间;别的同学晚上吵吵嚷嚷的聊着天,他在温习,半个月以后才会开讲的功课。
    洗漱过后,他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快点入眠,明天还要去合唱团报道,曲子还没有练熟。却不知为何,怎么都睡不着。明明没有参加令人闻风丧胆的军训,不用天天晒在烈日底下,也没有受到同学或者老师的刁难,应该活得很舒坦才对,他却每日都开心不起来,就像他之前18年的人生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对这样的人生感觉到无趣呢?
    还是,从头至尾都如此无趣,只是当时的自己,没有发觉到而已。
    可这样又能怎样呢?
    人生到底要多有趣才好,有趣又能怎么样。走父母安排好的路虽然没有惊喜,却也不会有意外,
    无趣却,平平稳稳的人生。
    ——晚安,毫无悬念的未来。
    *
    阳州总是喜欢在事后抽烟,一根烟之后,他就会收拾好东西离开,不多做一点逗留,也没有一丝温存。
    他习惯于和陌生的人亲热做爱,却不习惯于和陌生的人同床共枕。在做爱的时候,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习惯性地迎合别人对他的兴趣与喜爱,满足他人的想象,然后打破他们关于所有浪漫故事的期望。他会告诉他们,什么情啊爱啊都是扯淡的东西,身体和心没有任何关系,亲吻拥抱这种事情是没有丝毫温度的,爱情什么的,只是荷尔蒙在作祟,没有任何意义。
    掐灭了烟,他甩开身旁人搭在他身上的手,穿好衣服,趁着夜色还深离去。
    上午还有吉他社的活动,商量纳新的事情,而今天好像又是个雨天,也不能出来玩耍。
    雨天什么的,还真是最讨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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