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祭拜,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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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三月十五,任爽都要带着银元蜡宝去一趟香园墓地。
今年,任爽也不例外。
他没有开车,只打的来的。
昨天刚下过暴雨,香园的泥巴路上,湿漉漉的,坑坑洼洼中都是黄色积水。
的士大哥是个大叔,看向斜躺在车后座,只穿着一件T恤和短裤的年轻人,便想到了自家的臭小子,就热心来了。
“嗨,小伙子,这才刚初春呢,昨儿个又开始降温了,你穿着件T恤就出来,感冒了,心疼的还不是你父母?”
任爽脸色过于白皙,将头靠在座椅上,脖子上的青筋能清晰可见,两眼望着车顶,空洞无神。
的士大哥看他这三魂走了七魄的模样,知道他是遇事了,心情不好,也就不在啰嗦。到了香园后,停好车,直到任爽下车他才轻叹着摇头,嘀咕一声。
“到底是太年轻了,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都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等身体折腾坏了,就知道后悔了。哎——”
任爽神色未变,提着两袋子的金银纸钱,蜡烛元宝。从裤兜里掏出一百大洋,给大叔后,直接转身走了。
的士大叔还在絮絮叨叨,看了眼表上的金额是65块,加上燃油费三块,还得找他三十二块。抓着零钱,再抬头一看。
嘿,哪还有刚刚那小伙子的身影来着?
任爽没有直接走大门,是攀着香园围墙的一角,无需助跑借力,双手撑在两米高的墙面上,两脚往一旁的柱子用力一蹬,借力翻身一跃。
衣服下摆都没有碰到围墙上弄着的细铁丝,动作潇洒干脆利落,轻松稳当落地。
穿梭在众墓碑间,脚步最后停在香园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上。
地上有些湿,任爽将带来祭拜死人的东西,一一放在面前的墓碑前。
沉寂如幽谷的香园,好一会才传出干涩低哑的声音,“姐,我来看你了。”
墓碑上的照片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穿着公主蕾丝裙,头上绑着两束小辫子,用紫色蝴蝶结装饰着。
小脸肥嘟嘟的,双眼灵动如精灵,笑得很开心。
对任爽来说,她,就是个误入人间的小精灵,他一个人的小天使!
任爽蹲在她面前,这笑脸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空洞无神的双眼渐渐的恢复了一丝的清明,紧抿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任爽一屁股坐在墓碑前,叼着一根烟出来,双手颤抖,打火机‘啪啪’的响了几下,才将烟点着。
徐徐烟雾冉冉而升。
任爽不吸烟,只是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在这来一根。浓烟不过肺,只在口腔里逗留一会,就从嘴里大口大口的吐出。
迷幻了他过于白皙的脸色。
整个香园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鸟叫声,任爽靠在墓碑前,身侧有个小火炉,任爽将带来的东西逐一丢进小火炉中,升起的青烟渐渐的将整个墓碑和任爽萦绕其中。
任爽脸上的神色变得朦胧迷幻起来。
小火炉的热度不断升高,旁边靠着的人跳动的心脏却冰封万里。
任爽叼着烟,声音变得含糊和干涩,“姐,今年国际射击大赛,我又是第一名。警署只是发了个表彰,你说,上司是不是腻抠门了?噗,好歹也得请客吃个饭啊?是吧?”
照片上的人只是含笑的看着他,风声止住!
“昨儿个,打了场痛快的黑拳,对方是泰国大佬,肌肉发达,是个死变态,一上台就朝你弟做着猥琐下流的动作,你弟没生气,只是很不小心的被你弟给一拳打破了头和蛋蛋,让他以后只能被别人变态——你问我有没有受伤啊?放心吧,我好好的呢。姐,你别担心我——”
他答应过她,会好好的。
这些年来,他不是都好好的活着没死吗?
任爽叨叨絮絮的说了很多,从去年三月十五到今年三月十五的事儿,大事小事,就连他哪天晚上吃了多少桶老坛酸菜牛肉面的事儿也给说仔细了。
等将带来的纸钱元宝都给烧完了,任爽也说完儿了。
起身拍了拍屁股,抹了把发僵的脸,也没有再看照片上的小女孩,直接伸手在右肩处晃了几下,头也不回道,“明年在来看你。”
一阵阵清风吹过,将小火炉中渐渐熄灭的火星再次燃烧起来。墓碑上照片中的小女孩,目送着他离开,朦胧中,笑得更甜美可人了。
*
任爽今儿个铁定找虐去了,王中锋在任爽又一次拒接电话后,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我操你个孙子,不接老子电话?你大爷的老子就不信儿找不着你人儿了?”
王中锋在自个公寓里,撸了把脸,抓着发烫的手机,恨不得将不接他电话的任爽给从电话那头拖出来,在暴打一顿。
虽然,从小到大,他从未赢过!
不死心的再次拨通了电话,王中锋还没将电话放到耳边,那头响了两声后,直接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在拨……Hello,thenumberyou……’
王中锋,“……”
妈蛋的,小爽子,要不是担心你今儿个会想不开自寻死路,老子吃饱了撑子这么苦逼的找你?
王中锋脸色阴沉,在客厅来回跺步一分钟后,还是抄起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急急忙忙的出门了。
“我操你大爷的小爽子,让老子找到你,你铁定死定了。”
他丫每年今天都是黑色末日,行程无非是去黑市打一场不计生死的黑拳,发泄暴力完了后,直接转场去酒吧。将自个灌得醉生梦死,然后在将那酒吧给砸个稀巴烂。
每一年,选的酒吧都不一样。
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间小酒吧!
王中锋握着方向盘的手背突突的跳跃着青筋,黑脸过后却是深深的苦涩无奈,只能拿出电话,让警署中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出来帮忙找人。
他一个人,要找遍泉井市每条街道的小酒吧,尼玛,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而此时正被王中锋叨叨念念,恨不得扛枪灭口的任爽,摇摇晃晃的走在香园回市区的半路上。
左手中提着一个大购物袋,是在香园门卫那买来的。里头装的全是酒,红的,白的,洋的,啤酒,二锅头。无一不缺。
在他身后,每隔着五步远,就丢着一个空瓶子。
每个瓶子的种类不一!
任爽脚步踉跄朝前,右手抓着一罐啤酒,堵住跌跌骂骂的薄唇。微仰头,喉结滚动,多余的酒液从嘴角流出,沿着粗红的脖子一路滚滚往下,隐没在湿漉漉的T恤中。
说不出的诱人糜色。
‘兹’
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朝后丢去。
低头间,脸色熏红,眼线如丝勾人,俊俏的侧脸在酒液的渲染下,渐渐变得柔和,醉态诱人。
道路上偶尔飞驰路过的车辆里,传来一声声响亮的戏谑口哨声和喇叭声。
任爽半眯起含着水雾的眸子,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这回抓在手中的是瓶五粮液。
任爽半醉了,可开酒瓶的动作却是跟拿枪一样利索熟悉,胃里翻滚波涛汹涌,打嗝回来的全是酒气。
任爽呵呵笑了两声,又将酒瓶口塞到嘴里,咕咚咕咚的开始灌酒。
“唔…操…操你妈蛋的…活…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