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误入万蛇谷  004路见不平一声吼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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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一人反挂梁上,头脚倒置,身穿丧服,长发及地。两片嘴唇,又红又艳,仿似能够滴出血来。一张圆脸,惨白兮兮,白粉儿扑簌簌地往下掉着。鼻子又尖又挺,只差一寸,鼻尖便与钟一霖挨上了。
    钟一霖心下大骇,叫了一声,反倒冷静下来。他眼珠子一转,拱了拱手,恭敬道:“弟子钟一霖,拜见幽师伯。适才失礼,还望勿怪。”
    那人闻言,放肆大笑,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忽粗忽细,忽大忽小,让人听了,心里发寒。
    俄而,笑声止歇。
    那人纵身跃下,来至钟一霖面前,一面摸着下巴,一面细细地打量,阴阳怪气道:“不错,不错。这张大嘴倒是收了个聪明伶俐的徒弟。不过,你又怎知我便是江南七鬼中排名老六的‘吊死鬼’幽九冥?”
    钟一霖心下一宽,笑嘻嘻道:“幽师伯的威名,自然不消多说,世人皆知。师父也曾提起几位师伯,尤其说到幽师伯时,更是讲得详密仔细。弟子心下佩服,恨不能一见。今日得遇幽师伯,实是三生有幸。”
    自古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幽九冥自也不能免俗,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欺近钟一霖身前,拍拍钟一霖肩膀,笑道:“得一个能言善辩、口齿伶俐的小徒弟,总不会烦闷得要命啦。不如,你拜我为师,总比每日里煮吃人肉好得多罢?”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大笑,骂道:“老六,你怎的干起这下九流的事情,跑来这里挖我的墙角?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见过哪一个人有那么多的老子?再者说了,你愿意,我徒弟还不愿意呢,别做你的春秋大梦啦。”
    语毕,哐的一声响,房门被人推开,张大嘴走了进来。
    钟一霖闻言,不禁心中得意,暗道:“没成想,我还成了一块香饽饽啦?”
    幽九冥冷哼一声,猛然间伸出右手,抓向张大嘴前胸。但见他五指箕张,甲长三寸,微向里钩,犹若鹰爪。倘若一击即中,必将血流不止。张大嘴双目一凛,身形微晃之际,已然避了开去,笑道:“正可舒舒筋骨!”
    幽九冥嘿嘿一笑,左手成爪,使一招“鹰抓野鸽”,竟奔张大嘴小腹抓去。张大嘴身向后倾,使一招“铁板桥”避了开去,脚下微动,来至幽九冥身侧,右手一伸,倏然抓向幽九冥的胁下,却是一招“旁敲侧击”。
    幽九冥身子一闪,避了开去,伸出一掌,劈面击向张大嘴胸口,却是一招“开门揖盗”。张大嘴哈哈一笑,伸臂挡格开来,反手便是一拳,击向幽九冥的小腹,咧嘴道:“嘿嘿,好长时日没打得这般痛快啦,哈哈!”
    一时间,砰砰蓬蓬,拳脚声大作。
    钟一霖瞧得眼花缭乱,心中暗暗佩服,寻思道:“日后我定要好好习武,练得他二人这般才好!不不不,大丈夫当志存高远,理应超越他二人才是。”想着,面上涌起一阵红潮,大声叫道:“师父师伯,当真功夫了得!”
    是夜,三人各自歇下,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张大嘴二人出门去了。钟一霖练完心法,来到客栈大堂,恰见一个货郎打客栈门前经过。腹中馋虫作怪,忍了一忍,还是追了出去。谁知,街上人山人海,一错眼珠子,那货郎竟然没入人海,寻不见了。
    钟一霖骂了一声,当下也不着急,暗暗寻思:“我来岩城半月有余,却从没转过,横竖眼下无事,便索性好好儿地逛上一逛。”想着,晃晃悠悠地到了人市。但见黄沙黑石,臭气熏天,呻吟声不绝于耳。
    细瞧来,活人席地而卧,死人裸尸陈地。几无下脚之处,恍如人间地狱。
    钟一霖吓了一跳,暗暗吞口口水。正待转身离去,忽听得一声哭叫。他心中一惊,抬脚向人市里首走去。过不多时,来至一处人墙。哭叫声正是自这人墙里发出来的。他身子灵活,七扭八扭,钻了进去。
    只见中央立有五个大汉,簇拥着一个华服男子。华服男子手中提着一个小男孩,不停地抽那男孩耳光。那男孩不过八九岁年纪,黑黑瘦瘦,脑袋很大。双目黑亮,满是惊恐,眼泪流了一脸,两颊红肿不堪。
    那华服男子生的虬髯紫面,身形魁伟,骂骂咧咧道:“大爷花了一两银子买你入府,谁知,一眨眼的工夫,你竟偷跑回来。只要你把银子交了出来,大爷就饶你一命!嘿嘿,否则,只好乖乖地跟大爷回府啦。”
    那男孩一面哭泣,一面哀求,哽咽道:“金爷,求您行行好罢!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请您宽限几日,待我爹病情好些,我即刻回去金府,好不好?金爷,求求您啦!”说着,望向一旁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面黄肌瘦,不住呻吟,眼见得便要一命呜呼。许是回光返照,猛地睁开了眼,呼吸急促道:“狗娃……你现下就去金府……听话……不要惹事……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话未说完,头一歪,没了气。
    那小男孩狗娃心下一慌,大叫一声“爹爹”,拼命挣扎起来,哭着叫道:“爹爹,爹爹……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爹爹,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哭着,突然踢了那华服男子一脚。
    那华服男子没有防备,竟被狗娃一脚踢中了胸口,不禁心下大怒,一张紫面隐隐带上黑气,冷声喝道:“嘿嘿,你若不跟大爷回府,便还我那一两银子来!岩城里谁人不知,嘿嘿,我金大彪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狗娃心下大恨,当下不管不顾,骂了出来,道:“放屁!你早将银子强行搜刮了去,现下还想血口喷人!若非给爹爹治病,我才不会把自己卖给你!哪成想,卖了之后,不但没筹到银子,反倒被你倒打一耙……”
    那华服男子金大彪老羞成怒,一脚将狗娃踹翻在地,高声喝骂:“嘿嘿,好你个小杂种,白眼狼!吞了大爷的银子不说,还想血口喷人!呸!个狗杂种,小猢狲,看大爷不打死你个狼崽子!”说着,用力踢打起来。
    钟一霖脑瓜极灵,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想来定是那金大彪花一两银子买了狗娃,后又私吞了银子,想做一桩无本的买卖。他向来嫉恶如仇,此时不禁怒气填胸,暗暗咬了咬牙,骂道:“他妈的,当真欺人太甚!”
    想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脚踹在金大彪的小腿,趁其受惊吃痛,拉起狗娃冲向人群。二人人小灵活,眨眼窜出人丛。金大彪等人却被阻在人群,一时脱不开身,只得开口喝骂,道:“他妈的,别跑!给爷爷站住!”
    “别跑?难道等着你们来追?真个是猪脑子!”钟一霖嗤笑一声,对几人做了个鬼脸,拉过狗娃,奋力向前跑去。不过,人小腿短,到底有些吃力。二人心中着急,于是专挑小路,试图通过天然的屏障,拖延一二。
    不多时,来至一处树林。但见密叶遮天,不见日光,草木茂盛,虬根盘地,是个极佳的藏身之地。二人心下暗喜,闪身躲入一处土坑,偷眼向上瞧去,但见家丁们转来转去,而金大彪则蹲坐在一旁的断木上休息。
    “搜,给我好好儿地搜!他妈的,我金大彪还就不信了,这两个小毛崽子能插上翅膀,飞到天上去了!找不着,仔细你们身上的皮!”
    直待日落西山,几人依旧一无所获。金大彪看了眼天色,皱眉骂了一句,恨声道:“真正是废物,蠢材!连两个小毛崽子都抓不着!回去之后,自去领鞭二十!”说着,狠狠地呸了一声,站起身来,向林外走去。
    正待这时,忽听狗娃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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