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泗峽•;飞镜 Chapter13 风剪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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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眉梢到红唇,她的一颦一笑都含着醉人的艳丽,倾城绝俗的绿牡丹,一如初见时的模样,只是眼中没有了冷厉的杀戮之气,漾漾的水波盈盈欲泣。
褚越将她的封印解除,她又成了那个拥有生杀大权的绿玉,红艳的嘴角轻勾:“要不是我急怒攻心昏倒,万不可能让你封了我的法力!”
褚越凉凉道:“若你想重新打过,我也没有异议!”
“哼!”绿玉恨恨的盯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若萱最怕他们打起来,忙站到他们中间,“绿玉,既然你已知道要杀燕城主并非你的本意,能否告诉我这到底是这么回事?林乐枢的恨意怎么会干扰到你?她不是进宫当妃子去了吗?”
“她死了!”绿玉平静的说出这三个字,却让若萱感到了周身的寒意,“我虽没看到是谁杀了她,但她就死在我跟前,鲜血渗入土壤顺着我的花根流入我的体内,那带着浓烈怨恨的血液瞬间席卷了我。那是我飞升的重要关头,却不想碰到这样的意外,我只记得当时我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林乐枢在人世间看的最后一眼,除了恨再没有其他!”
“那然后呢?”
“然后我醒来,脑子里全是对燕飞镜的恨,于是我幻化成人形离开了滴翠园!现在想来,那时脚下的土地翻新过,没有留下一丝血迹,林乐枢的尸体也不在了,不知是被何人所害!”
褚越冷冷的看过来:“真的不知是被何人所害?”
若萱瞧见绿玉的目光闪了闪,惊觉不对,林乐枢对燕飞镜的恨不会没有来由,难道她认为燕飞镜竟是杀她的人么?她摇了摇头,说:“不会!相爱的两人不会互相残杀!”
绿玉朝她投来深深的一眼,见瞒不过,才道:“我了解的记忆其实也是片段的,我也相信燕飞镜不会杀她,可她信地太深!”
“为什么?”
绿玉长叹了一声,向若萱伸出了手:“我讲的不如你们亲眼看见的!”若萱握住了她的手,转头看向褚越,向他伸出了手,他犹豫了一瞬,握住了她的手。
绿玉脑海里所呈现的画面都是林乐枢记忆中最深刻的,有最美好的当然也有她最令她痛苦的。
大理石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映出女孩翩飞如蝶的身影,却因一个旋转扭伤了脚跌落在地,瞧着她嘤嘤哭泣的可怜模样,一直躲在门边偷看的燕飞镜再也按捺不住,奔至她的身边,查看她伤势:“你怎么样了?”
那时只有五、六岁的林乐枢突然瞧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惊的忘记了哭泣,用力推开了他,奶声奶气的说:“你是谁?竟然敢偷看我练舞!要是让你把我扭伤脚的事情说出去,你让我林大小姐的脸往哪儿搁啊?还不快出去?”
燕飞镜那时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男孩,竟不注意被一个小女孩推翻在地,却不怒反笑了:“那好!我这就走,我什么也没看见!”他站起身子往外走了几步,回头看她:“我瞧你这腿多半是断了,你以后定是跳不成舞,我就算说出去也不打紧了!”
林乐枢大大的眼睛里忽然就起了一层水雾:“慢着……”突然就哭了出来:“你不准走!我腿断了,不能跳舞了……你还敢丢下我不管……哇……”
燕飞镜得逞的一笑,走过去蹲下身子说:“其实我家有接骨的秘方,既然你叫我留下来么?我就可以给你接上啊!只是有些痛……”看着年仅十岁的燕飞镜竟有如此熟练的接骨手法确实让若萱佩服佩服啊,不过,由此也看出,那时的燕飞镜就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竟然厚着脸皮骗人家小姑娘,明明只是脱臼了嘛,非要说成是骨头断了。不过,他也算是自食恶果,因为小姑娘一哭起来简直就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再加上骨头回位的痛,让她哭的更加惨绝人寰。
若萱正被小乐枢的哭音弄得不耐烦时,却突然发现哭声没了,盯着眼前的场景,若萱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个……这个燕飞镜简直是个人才啊,他止住人家小姑娘的哭音竟然是,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人家的嘴。
小乐枢显然也被惊住了,豆大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只知道呆呆的看着正亲在她嘴巴上的燕飞镜,小模样可爱极了。半响,燕飞镜才离开了她的唇,本以为,他是很淡定的,却原来脸却也红了个透,甚至连耳根处都沾染上了红色。
“啪”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乐枢气呼呼的小脸上,睫毛忽闪忽闪的,眼中又起了一层水雾,嫩嫩的小手指指着燕飞镜,“你你你!你敢什么对我,我告诉爹娘去!”
燕飞镜苦笑着揉着被她打了一巴掌的左脸:“这不是不哭了么?”乐枢瞧着他的眼睛忽然变得有些若有所思……
若萱看着这段,已经被震得五雷轰顶了,这两个人开始地也太快了吧?换句话说,是燕飞镜的速度太猛烈了点,这样小就拐了人家女儿,哎!真是个人才啊!
画面一换,黑沉的天幕下,几盏宫灯悬挂在树梢上,竟是燕府后山的梅林。
这一夜的舞成为了林乐枢名动天下的缘由,也许,她再也没有哪一次的舞能比这一夜跳得更好,她的面前,唯有燕飞镜一人,她的每一个舞姿都只为他而舞动。
露夜冷香中,她略带寒意的水袖翩飞,不盈一握的腰肢柔韧如梅枝,每一次的回眸笑意都似绽放在枝巅的红梅,美得令人炫目,也不知为何,那夜的梅花飘零的格外多,仿佛专为点缀她而落。
结束时,她一个回旋落入他的怀中,仰头笑道:“今日的舞可满意?”燕飞镜揽着她的腰肢,俯身在她颈中轻嗅:“嗯……我以为是梅花仙子来了呢!这舞叫什么?”她勾住他的脖子笑道:“就叫‘风剪寒梅’如何?”
“好一个风剪寒梅……”他突然一倾身,已将林乐枢压在身下,满地的红蕊衬着林乐枢细腻白皙的肌肤更加艳如桃李。鉴于两人在六岁时就已亲吻,如果这时发生些什么,若萱觉得都不算什么了。
又是一个缠绵漫长的吻,燕飞镜微喘着松开她,翻身躺到她身边,两人的手紧紧握着,林乐枢红着脸平静了一会儿,才说:“过了今年,就来我家提亲吧!”
燕飞镜侧身看她,笑道:“好!在这样下去,我也怕我忍不住了!”林乐枢脸上泛红,侧身打他,却又被他将手紧紧拽于怀中,终是轻叹一声:“算啦!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这里了!”她忽然一个起身,压在了燕飞镜身上,手撑在他胸膛上,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以后要是敢负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那么你呢?”燕飞镜看着她,表情平静,眼中却窜着一团火,炙热的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嘴角微勾地笑说:“若是有一天,你敢去嫁旁人,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闻言,林乐枢“咯咯”的笑起来,她这样伏在燕飞镜身上笑得花枝乱颤,惹得燕飞镜眼中的那团火烧地更旺,一个翻身又将她重新箍在怀中,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间、唇上、颈中……
若萱看到这叹了口气,燕飞镜最后的那句话,应是情人间最常见的情话,表达了自己最极致的爱意,此时听来是多么的甜蜜。
接下来的画面流动的很快,大概因为都是些不好的记忆。看到她跪在宽敞的厅堂里,面无人色的听着司礼太监宣读皇帝的执意,封妃像是一把匕首,宣布了她的死刑。
她去找他,房间里没有,滴翠园里没有,却被人告知他正在红翠坊里,红翠坊是个什么地方,她岂会不知,带着一丝绝望踏进红翠坊,她莽莽撞撞的差点惹祸,却看到他倚着一个妖娆的身子进了房间,她偷看了一眼里面的如火热情,却没勇气冲进去,最后夺路而走。
回去后却越想越不对,她还要去找他问清楚,在滴翠园里看到了燕飞镜的身影,他与燕飞霞站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明明他近在眼前,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躲在了牡丹花墙后,她要听他说什么,一定要亲口听到他的意思。
先是燕飞霞的声音:“哥哥,你就忍心放乐枢姐姐进宫吗?”
“她不去,就得死!”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早知如此,我宁愿亲手杀了她,也不能让她进宫!”
“哥哥……”
“记得,我曾对她说说过,她若嫁了旁人,我定亲手杀了她……谁?”这是林乐枢临死前听到燕飞镜说的最后一句话,而不幸的降临又是那么快,她以为被发现,伤心之下捂着嘴,忍住抽泣,转身奔走,还没来得及细想,她眼前的画面已定格成一片灰暗。
这是她留在人世间最后看到的画面,死亡来的那样快,可她的脑子里却只有那一句话:“若是有一天,你敢去嫁旁人,我一定亲手杀了你!”本来极为甜蜜的情话,忽然间便做了催命符,带着她一腔怨恨的鲜血喷入土中。
花墙之上,一朵绿色的牡丹正开得艳丽。
若萱缓缓放开绿玉的手,“她真的死了?如今在宫里的那个乐妃娘娘又是谁?”
绿玉道:“不管是谁,也不过是个桃代李僵之辈!”
褚越道:“要走吗?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继续修炼!”
绿玉惊讶的看他:“你放我走了?”
褚越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哦?你不想走?”
“我……”她的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暂时还不想走!”
若萱急道:“可诛妖镜一出关,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啊!真搞不懂你!”
绿玉苦笑着摇头:“你不需要懂!我的根长在滴翠园里,我的情也在那里。去留随我,我只答应你们,诛妖镜出关前一定离开!可以吗?褚大侠?”
褚越沉吟了一会儿,方道:“凡事莫强求!你有你的归处!”
绿玉含笑向他点点头,转身向若萱道:“还请先不要将乐枢的事告诉他,有些事不知道总比知道好!”
若萱若有所思的朝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