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水达溪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不在人世。
    四周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地面不知用什么构成，极黑里泛着潋滟的水光，可以映出倒影，甚至连脚步声都发不出，空中偶尔有微风拂过，带着极轻的回音，断断续续，让人觉得莫名的悲凉和压抑。
    他按了按额头，一阵阵钝痛，抬头顺着风的方向看过去，视野很开阔，他微微一愣。
    一个和自己有着一张一模一样脸庞的人，似笑非笑的站在眼前。
    勾着唇角，眼角的朱砂痣妖艳无双，水达溪晃了晃神，反应过来。
    ……是归海吧。
    做了鲁莽的事情，连累了归海吗？
    水达溪与他对视，微微皱眉。
    “我说，亲爱的小傻瓜。”似乎是忍受不了，归海先打破这死寂，“傻了吗？一句话都不说？”
    水达溪微微侧目，皱眉，“归海……”
    “你还没死。”归海熟知他的心思，懒洋洋道，“不过拼命三郎般的把灵气抽的一干二净，你就不怕灵根毁掉，从此变成普通人？真是有勇气。”
    “……”
    “幸好那长灯送的东西不赖，不过你有一段时间不能用灵力了。”
    “……我没死？”
    “哈。”归海眼中闪现不屑，慢慢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缓缓俯下身……
    膝盖狠狠的撞在水达溪的腹部，抬起，一瞬间中再次袭向水达溪的胸腔！
    “唔……啊……”水达溪呻吟了一声，捂住腹部倒退几步，抬头眼中带了痛苦和不解。
    “一直都很想揍你啊，总算能这么做了。”归海动了动手腕，低头看他，“能力不足就敢现身水家，差点把我也害死知不知道？”
    “……”
    “很大胆啊？”归海一脚踢在水达溪腹部，看他咳出一口血，很是惬意的微微一笑，“真是个小英雄啊。”
    水达溪奋力站起身，躲过归海之后的攻击狠狠一拳打过去，无奈似乎并不擅长搏击，几乎全是挨打的份。
    “真是高兴啊。”归海拉住他的领子一拳打在左脸上。
    水达溪伸手打中他右肩，“该死，你想做什么！”
    两个人完全扭打起来，仿佛把压抑多年的沉重拼命挥霍，放肆又真实。
    硕大不知名的黑暗中夹杂着怒气与呻吟，两个有着相似面庞的家伙，第一次确确实实的触碰到彼此。
    许久，归海把水达溪扔在地上，退后一步坐下。
    水达溪踉跄一下，退后一步，半张脸都藏在刘海里，咬牙切齿面无表情，慢慢看了他一眼，在他旁边坐下。
    归海揉了揉胳膊似笑非笑的望着水达溪，靠在他身上，眼里情绪复杂，“打也打完了，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水达溪咬着牙，身体剧痛，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我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来，问吧，我亲爱的小傻瓜。”他勾了勾嘴角，仿佛有风，他的头发与水达溪不同，略微长些，垂至肩部，在夜空般的环境中微微荡漾。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
    “……”
    “我就是你，白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是你，或者说，我们本是一体。”归海道。
    水达溪锁起眉头，“别开玩笑，说的清楚一点。”
    “这么说吧。”归海挑了挑眉，站起身居高临下，“你是我的灵魂分裂，明白吗？”
    “……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归海眼中闪现讥讽，“灵魂深处的瑕疵，这难道不是很有趣？你知道更有趣的是什么吗？是我独立了，我们源于一体，如今却一分为二，成为两个个体。”
    “这不可能，一个身体里不可能长期住着两个灵魂。”水达溪身体前倾，有些激动。
    “是的，的确不可能，可如今就是这样，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归海侧目，“原来的我盘踞在你意识深处，终日想着找机会夺舍，却发现你是不灭的，伤了你，我也会消亡。”
    “……”
    “其实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灵魂会分裂开来，还能安然无恙，似乎是生来如此。”归海声音平淡的没了起伏，水达溪哑然的看着他，心中情绪不明。
    “我吞噬不了你，你也泯灭不了我，但终日修炼的我灵魂要比你强些，所以才不去占有你的躯体，因为这身体承受不起。”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是很明白。”归海一把拉近他和水达溪的距离，两张相似的脸庞几乎贴在一起，“斯爷儿到底是谁？”
    “什么？”
    “自从你拿到他送给你的乾坤石后，呵，我的灵魂一入内就开始被滋补，那一刻起就开始完善你我的灵魂，怎么，难道你不觉得自己修炼的很快吗？”归海道。
    水达溪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所以……你现在是来夺舍我的吗？”
    归海挑了挑眉，与他对视，不语。
    水达溪皱起眉头，“我想过很多你的身份，却没想到你我是这种关系，我相信你，因为你不至于骗我了，现在……你是来夺舍我的吗？”
    “……”
    “……”
    “哈。”归海短促的笑了一声，一把放开他摔在地上，“我才不要你这副小身板。”
    水达溪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你的身体如今对我来说太弱，刚刚支配了一次就几乎到了极限，我已经可以凝成实体，以后我会试着塑体新生，那才会是一具完美的身体。”归海挑着下巴，神色骄傲，“日后我会依旧留在你这乾坤石的空间里，小东西，请多多关照。”
    水达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归海转身，低低笑了一声，“四天三夜，你也差不多该醒了，呵，记得不能用灵力啊。”
    水达溪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不由得皱起眉头，“你要去哪里？”
    归海挥挥手，不理会他却留下一句话，“对了，你的角蛇如今也已出关，实力马马虎虎护着你倒应该够了，那伤了你的水家，全灭。”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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