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真假公子实难辨 2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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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惜年阔步一旁,罢手道:“阁下并非公子,何以前来冒充?敢问与那金灵子连绝作何关系?”
    原来那人方才使得一招,竟是由连绝双刃梭之招式所演化而来,仲惜年虽未与连绝有过交手,却在其与段大鹏打斗之时暗中窥探。他自觉那双刃梭招式奇特,便将路数了然于心,方才公子劈断木桌那一招,仲惜年已觉甚为熟悉,待折扇回旋之时,心中更加万分笃定。
    那人似笑非笑道:“兄台如此一问,可是与金灵子交上了手?那小子心地虽狠,招式却忒也嫩了些。”仲惜年道:“阁下既非公子,为何要冒充?”
    那人道:“此事勿需你来管,我只问你,倘若我要你杀了张青,你肯也不肯?”仲惜年道:“阁下为何苦苦相逼?青儿妹子一介女流,倘若哪里开罪了阁下,在下替她受过便是。”
    那人见他态度强硬,面色一沉,不待多说,急向后退,伸手在墙上一拍,“呜哝”,墙壁一侧现出一道石门。仲惜年暗叫一声“不好”,木棒掷出,那人头也不回,折扇自肋下飞出,将木棒隔转,急步入内,石门“隆隆”合起。
    仲惜年恼悔自己大意,将石壁、地板一一敲了个遍,竟丝毫无所收获。鹜自一声叹息,手掌砸向床案,只觉触手之处,似有一钱币大小的铜环。徒地伸手一拉,“嗡”,床板隆起,床榻里现出一条石阶,内里漆黑深邃望不尽头。仲惜年扯下帷幔,将其撕成数段,蹭了些残剩的菜肴油脂,绑于木棒一头,当做火把点亮,翻身而入。
    石阶延伸向下,路径隐隐不清。行不多时,火把逐渐暗淡,石阶却深不见底。仲惜年心有焦虑,步子一紧,忽然踏了空。其实哪里是他的缘故,这石阶长只约三四丈,此刻便已到了尽头。他只感双足失重,身子急遽下滑,火把飞落,双手在石壁上乱抓,但那石壁又光又滑,却怎有可攀之物?
    仅仅数次呼吸功夫,身子才见平稳,仲惜年只觉落地之处极其柔软,似躺在棉毯上一般舒服。缓缓张眼,内力运集双目,依轮廓辨认,仿佛身处另一间石室,惊惧之下,单膝着地头微低,做好迎敌之备,唯恐黑暗中遭人偷袭。但相候许久,却未见动静。
    精神放松,刚一站起,闻得一声音道:“上天终究对我不薄,将死之年,还给了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娃,好极,哈哈哈哈,好极。”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极其别扭。仲惜年双足点起,轻轻一跳,警惕问道:“谁?”那声音缓缓道:“你又是谁?”
    仲惜年实怕又是那公子暗中使诈,警惕问道:“是谁叫你在此装神弄鬼?”大笑过后,只听那人道:“外面如此海阔天空,我却要来这里装神弄鬼,真是混账,混账。”
    仲惜年觉他语气中满含怒气,怕是自己走错了心,于是长揖道:“晚辈仲惜年,无意间撞了进来,方才言语间有些放肆,请前辈饶恕冒失之罪。”那人道:“前辈,谁是前辈?前辈是谁?”话音落地,石室忽而亮了起来。
    仲惜年合了合眼,方一睁开,不禁吓得后退数步。只见面颊半寸之外,一双眼睛正动也不动的瞪着他,直将他看得汗毛倒数冷汗涔涔。
    那人忽而高声喝道:“你回去告诉那毒妇,我便是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也不会如他所愿。”仲惜年道:“前辈说的,可是毒娘子?”那人道:“少给我装糊涂,我手脚全废,脑子却清醒得很,你是好是坏,我一眼便看得出。”
    只见那人腰间绑了条铁锁,一端悬于室顶,左右飘忽,实如鬼魅。双手腕间,各挂了两只铁钩,火把便悬于铁钩之上。全身衣物破烂不堪,蓬发长须极为邋遢,一张面孔却是干净至极。仲惜年见他威严怒目,绝非常人所有之态,于是道:“前辈可是被仇人囚禁于此的么?”
    那人听他言语间甚为礼貌,且眉清目秀模样俊朗,毫无獐头鼠目之相,心中难免生了好感。但他十几年来未与外人有过联系,心肠之冷自是胜过常人,身子一晃,绕到仲惜年身后,冷冷道:“你到底是谁?跑来这里干什么?”
    仲惜年再一长揖,道:“晚辈仲惜年,受人之托,来夺命谷取些解毒的花草,却大意失招,以致落进这石室,打搅了前辈清修,实在罪无可恕。”那人道:“清修?哼,我早已不明清修二字作何意义。”神情一转,接着道:“受人之托?哼,你心地倒还善良。”
    仲惜年叹气道:“前辈莫要取笑了,纵然晚辈有心,怕也要困死在这了。”那人道:“我被困了十几年,还不是好端端的活着?小娃娃,自怨自艾,何来出息?”仲惜年心里虽不愿,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道:“前辈教训的是。”
    那人却也不理,忽地飘向了一边。仲惜年见这人行为如此怪异,无暇揣度,挨着石壁一寸寸敲打,倘能绝境中另寻一条出口,自是再好不过。
    那人见状,怒道:“上天要你下来陪我,你难道还想逃走不成?”仲惜年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尚有几件事去做,待大事了去,再来与前辈相聚,如何?”
    那人嘲笑道:“你若除去,怎还会回来?”仲惜年道:“前辈请放心,晚辈绝不食言。”那人道:“十几年前,我就是太信于人,才落得如斯之状,你这小娃娃,怎敢再来骗我?”
    仲惜年道:“我与前辈从未相识,何来欺骗之说?前辈若不信,待晚辈出去,带你一并走了便是。”手掌触摸之处,隐隐透着一股常人难以察觉的清凉。仲惜年嘴角一抿,扬起青龙剑便要发招,忽听那人喝道:“小子,你这把剑是从哪里得来的?”
    仲惜年道:“前辈莫要心急,待晚辈先斩开石壁再说。”扬剑挥起,倏然怔住,那人不知何时,竟挡在了他面前。仲惜年微怒道:“前辈为何拦我?”那人道:“我且来问你,这青龙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仲惜年余怒未消,愤然道:“在下私事,为何要告诉你?”那人道:“你若不说,休想离开这里。”仲惜年原本不愿相让,但想起此处绝非善地,且又要事在身,耽搁下去,实对自己无益。于是道:“这青龙剑乃先师所赠,前辈还想知晓什么,暂且一并说来。”
    那人默念道:“先师……先师……”忽而将头仰起,双目圆瞪,喝问道:“你师父是谁?”仲惜年不知此人与薛天宝有何仇怨,但见他言语之中强横霸道毫无礼节,难免生出厌恶之感。此人倘与薛天宝故交方就算了,若是仇人,定要将他好好教训一番以示惩戒。心中意念笃定,扬声道:“先师姓薛名天宝,师承青龙子老先生。”
    那人听后,转过身去,良久,缓缓道:“既然薛天宝是你师父,青龙子便是你师公,你为何不知礼数,称他为老先生?”仲惜年道:“师父传授武功之时,我已被他人收入门下,因此便有先生之称。”
    那人点点头,轻轻转身,娓娓道:“一日为师便终生为师,小徒孙,你说是不是?”仲惜年惊骇之下脱口道:“你……你便是赤焰子师叔公口中所讲的小师弟?”
    原来此人竟是十几年前闻名江湖,自创飘影剑法的金朝天。那日,他被金臂猿猴偷袭重伤,又身中剧毒,本以为不会再有幸生还。不料深迷之中,被毒娘子悄悄带往夺命谷医救。照料半年之久,终将挽回一命。
    但那毒娘子心肠叵测,绝非常人能臆度,待金朝天痊愈之际,将他一双手脚筋脉挑断,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又怕他有潜逃之机,以锁链束于腰间,悬挂洞顶之上。十几年来,终是如此。
    仲惜年听后青筋暴起勃然大怒道:“惜年生父,便是被邹陆暗算致死。师叔公先且放心,有朝一日让我见了那贼人,定将亲手将其诛杀,以报血海深仇。”
    金朝天将事情问了清楚,叹道:“原来你父亲,便在那一行人马之中。哎,若非我大意心软,信了那毒妇谎言,龙威镖局众人,也不会赔上性命了。”仲惜年谈及往事,几度要落下泪来,但一想金朝天如此惨状,实非常人所能承受,便也不敢妄加动情。一腔愤恨,唯有吞进肚里自行消受了。
    只听金朝天问道:“方才你说曾拜他人为师,那人是谁,可否说来听听?”仲惜年将如何被带往夏侯山庄、如何亲眼所见薛天宝惨死,以及张少龙全家被杀、泰山之会一一说了清楚。
    金朝天双眉紧锁一阵沉思,忽而问道:“那夏侯涟漪教你之武功,如何?”仲惜年道:“儿时师妹虽时常教我练武,却也是些肤浅功夫。然而青龙剑法深邃独到,怕师妹有所不及。”金朝天又道:“较之我师兄赤焰子又如何?”仲惜年道:“更不沾皮毛。”
    金朝天点了点头道:“既然她武功与赤焰子师兄相差如此之遥远,为何我师兄与黑衣人交手数招未将他制服,而她一出手反倒将那人重伤,难道私下里竟学了奇门异术不成?”
    仲惜年道:“此事师妹也曾觉得蹊跷。”金朝天道:“那黑衣人究竟相貌如何,你一点都未看清么?”仲惜年叹道:“惜年愚钝,不曾看清。”
    金朝天道:“听你说来,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若不除他,恐怕江湖将无一日安宁。”仲惜年道:“难道师叔公猜到了此人身份?这人是谁?”金朝天摇首道:“这人身份我自是不知,但十几年前,害我险些丧命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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