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不负苍生不负君 第196章:帝王家住魔,驭鬼楼里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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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独孤影看秦墨的神情请留意182章两人的对话,因为并没有过多的强调所以特意备注一下,望理解。今日元旦,特发免费章节,祝大家节日快乐。加更什么的希望不大,计划是在春节之前撸。完全文,目前看来希望也不大,但也不是没有。谢谢大家的支持。)
世上有这么一种人,天生就和别人不同,他们是在杀戮与血液中生活,一生也脱离不得。在姬县大火后不久,封翎月得到了一个消息,他的父亲就是那种身在杀戮与血液中的人。
寂静的树林里,没有灯光,积雪也早已融化,封翎月踏着铺满烂树叶和烂树枝的地,小心谨慎地走着。在黑夜之中,封翎月的眼睛是闭着的,他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了脚下,因为在姬县遭大火烧毁之后他还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他父亲的失踪极可能与驭鬼楼有关系,所以他小心谨慎地走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总觉得这里的某一处有他父亲留下的记号。
身后一条白色的绸子如蟒一般袭来,封翎月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绸子卷住了他,他才动了动胳膊,试图挣扎。
但他失败了,因为绸子如蟒,被蟒卷住,岂还有你挣脱的可能?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公玉香香红唇轻起,动作悠然,将手中握着的白绸绑在了树上,手里提着一盏油灯,还有一小桶的油。她将油倒在了白绸之上,手中灯火垂涎着沁油的白绸,试图舔舐。
公玉香香打量着封翎月,封翎月白衣冷目,拒人千里。
“不开口我便点燃了这白绸,把你活活烧死。”公玉香香出言恫吓。封翎月乜斜着眼睛,看着那跳跃的火苗,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灭了油灯。
林子里,又是一片黑暗。但在树梢之上,却响起了一点儿悉悉索索的声音。公玉香香也听见了。
这里是驭鬼楼的地盘,处处有人也属正常,只是那人明显是偷偷摸摸跟来的,也许并不是驭鬼楼的人。
那树梢之上的人似也擦觉到这两人已经注意到他,倏然飞速离去。林子沉寂,只剩下风声,犹如从地狱入口之中吹出来的风声,沉沉闷闷,压抑着人的心房,使人精神抑郁,脸色疲倦。
封翎月道,“你怎么会在驭鬼楼?”
“我不在驭鬼楼,我只是在天苑。”公玉香香说道,“你能查到这里来,想必你对你父亲的事情已经知晓了些许。既然已经知晓了,你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封翎月又问。
公玉香香往后退了一步,“什么关系?”冷笑一声,“封翎月,刚才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应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那个问题了吧,你到底是怎么找来驭鬼楼的。”
封翎月道,“姬县的事情过后,我先回了一趟曾经和父亲一起居住过的地方,发现那里被人搜查过,动作很细微,并没有弄乱那里的任何一件东西。但搜查的人却犯了一个错,我与父亲已经很久未曾在那里居住过了,那个人却将里面的东西弄得一尘不染,亮铮铮的,完全不像没人居住过的样子。”
“也或者是你父亲回去了也不一定。”公玉香香道。
封翎月道,“除了这一点,确实没有别的东西可查,因为对方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带走,就好像有一个人来了,将房间仔细地打扫了一遍,又走了。”
“对。”公玉香香道。“就是这样也不一定。”
封翎月道,“但是在树林里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因为搜查的人并没有走地面,而是一路施展轻功借着枝桠去到了那里,好在那个人也只比我先几天到达,所以我顺着他施展轻功时留在树枝上的痕迹找到了这里。”
“你很聪明啊。”公玉香香道。
封翎月摇了摇头,明眸中噙着一种让人感觉到复杂的情绪,“不是我聪明,是凌风聪明,那一路之上,凌风一直与我一起。是凌风从留下的痕迹判断出了步伐之间的距离以及每一步踏出所用的力道,说极可能是司马鸣歌手下的人来过。但却又只留下了一个人的痕迹,而司马鸣歌手下的人向来不喜单独行事,最少也是两三个为伴,因为司马鸣歌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他不容许自己犯错,更不容许他手下的人出事,因为要培养出一个人来需要费不少的力气。”
“那最后呢,判断出那个人来了没有?”公玉香香问。
封翎月道,“没有,凌风当时猜测,定出了几个可疑之人,其中便有你的名字。”
“除我之外呢?还有谁的名字?”公玉香香问。
封翎月道,“司马鸣歌定然排在首位,因为他会单独行事的可能性很大,离开之后我和凌风便开始从司马鸣歌着手调查,很快司马鸣歌的嫌疑就被洗清了。因为那段时间司马鸣歌正在往沥斯的路上,司马鸣歌已经去过一趟沥斯了。接下来,便是你的名字,司马鸣歌手下唯一一个会单独行事的人,是一个女人,为了调查你的来历我们去了姒姜国,也去了沥斯,所以辰风门门主大婚的时间我们错过了,并没有赶上,等我们回到国内再去辰风门的时候,辰风门已经开始重建了。”
“重建辰风门?”公玉香香一怔,语气惊讶,似乎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她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让封翎月继续说。
封翎月道,“这一次重建辰风门的工程十分浩大,重建辰风门的工人也都是功夫莫测的高手,那些人和普通的工人一样,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们做事却比普通人要快上十倍不止。辰风门内的泥土,水,全都被人用车拉到了两山之外的地方。初时,我以为是驭鬼楼的楼主溺爱他的弟弟,所以才花费了如此大的功夫来做这件事情,经过将近十天的调查才知道是天苑的杀手老大敬七在暗中让人做这件事情。”
“敬七?”公玉香香沉吟着,敬七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公玉香香也曾试图过要靠近他,但失败了,因为那个人喜欢男人。但是又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男人在敬七身边停留超过两次,除了冯浅。这一次听说敬七为了冯浅耗费这般大的力量去重修辰风门,可见那人待冯浅也是用情至深。只是这情,终究不过是自作多情,那辰风门的二公子又是什么人?身边男人多不甚数,只要那二公子高兴,就算是路边乞丐,他也愿意与之过夜。
公玉香香道,“别告诉我说你是因为调查敬七才找到这里来的。”
封翎月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承认。我和凌风去看了他们运走的泥土和一些染了血的东西,我比不上凌风,一路以来都是他在调查,我不过是跟着罢了。”
“凌风,凌风……一个又一个的凌风,江湖里到处都是你两的闲话。”公玉香香有些生气,“那个小子当真这般厉害?”
“他确实很厉害,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他最终看了出来。”封翎月语气越来越低,直到今日他也不知道越凌风是怎么猜出他的父亲有一个徒弟的。记得那时,越凌风和他一起找到那些从辰风门里运出来的泥土,石头,以及曾经搭建辰风门所用的木头,瓦片……等所有的一切,观察那些东西,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那两个多月里,越凌风一直都徘徊在那个丢弃废物的地方,一步也不曾离开。在那两个多月里,封翎月离开过很多次,那很多次里,越凌风一直都没有追来,所以他也回去过很多次,每一次回去,越凌风都在捉摸那些泥土,石头,以及废弃的武器,还有那些已经面目全非,寻不到任何痕迹可查的木头。
封翎月劝越凌风说:已经这样了,还能查出什么来,走吧,找另外的线索。
越凌风坚持着:司马鸣歌手下的人做事极其小心,更何况是女人,女人的心思从一开始就比男人要细,她们仔细起来,更是会将一切都毁灭得干干净净。只有这一次辰风门大灾,大家都损失惨重,更严重者便也丧命,也只有在这种大家都没有力气来收拾残局的时候,才会留下痕迹来供我们查看,翎月,你若是觉得烦闷,便去别出寻寻,说定也能找出些什么来。
那一次,是越凌风第一次让封翎月自己一个人去找线索,并且不跟着走。
约莫又是半个月之后,越凌风找到了些碎石头,仔细地观摩着石头上的裂痕,然后寻到一块巨大山岩,又慌忙地去买了一条长达三丈有余的白绫,递给封翎月,说:翎月,用尽你的功力,用这白绸,击那岩石。
封翎月照着做了。
任由封翎月武功再高,手中武器也不过是一条普通的白色绸子。绸子击上山岩,山岩裂开一条缝来,越凌风仔细地看着那条裂缝,又说:翎月,你在打一次试一试。
封翎月不明白越凌风用意何在,又施了一招。这一次,越凌风仔细地观察着封翎月的手法。封翎月道:绸子柔软,无锋,不适合做武器,幼时父亲见我没有玩物,便给了我一截绸子,让我自个去玩,这功夫也只有幼时用过,今日你叫我这般做,可是为何?
越凌风不说话,转过头看着那些被自己收拢起来的东西,石头,柱子,瓦片,还有一些武器。越凌风从中捡起两把剑,那两把剑本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越凌风将剑拿到封翎月面前,问道:翎月可认得此剑?
封翎月看了看,摇头。
越凌风道:这是师叔用的剑。
师叔?——他们所说的师叔自然就是万小刀和千墨的师叔,那人本名叫师锦沧,自从遭到黑风刀客的追杀之后,便不再用那个名字,因为他的功夫比别人要高,别人也敬他年纪大,叫他一声叔,因则姓师,所以也都唤他师叔了。
越凌风道:师叔有两把剑,那两把剑是用一条很细小的链子相牵起来的,藏在袖中,只有遇上比他厉害的高手才可逼他使用那剑。
边说,越凌风便将剑锋递给封翎月看:你看,翎月,这剑锋有伤,不是后来被磕磕碰碰弄上去的,也不是刀剑相交磕出来的,看上去就好像是内力击打出来的一样,师叔已经动用了武器,并且还将武器落下了,可见他已经出事了,如今江湖里到处都没有他的消息,应该……
封翎月那时才开始害怕起来。司马鸣歌手下当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但他仍旧不知越凌风让他用白绸击打山岩的原因。
越凌风解释道:我让你用白绸打山岩,其实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这个可能。白绸是不是真的可以打碎山岩,刚才见你让那山岩裂开了缝,所以,白绸也一样可以让剑锋受伤。
封翎月皱着眉头,越凌风又看着那些收集起来石头,石头表面全是新的旧的碰撞和敲打出来的痕迹。越凌风在这方面,心思十分细腻,能够将那些痕迹分辨得清清楚楚,但封翎月不行。
越凌风又将那些东西上面的一些比较重要的痕迹一一指给封翎月看,一一解释那些痕迹是被什么兵器所伤,后来又是受到什么样的碰撞或者洗磨,遭到了多少损伤。
总之,后来他们还是决定查公玉香香,但江湖里也同样没有公玉香香的消息。
一次,越凌风对封翎月道:翎月,我怀疑你父亲在驭鬼楼,就算不在驭鬼楼也在距离驭鬼楼很近的地方。
封翎月怔住,越凌风道:其实天下能使用白绸为武器的人不多,更没有几个人能将白绸运用上手。翎月,那日我让你用白绸,是有目的的,如果你父亲没有来过辰风门,那么公玉香香和你父亲就一定有着脱不了的干系,你猜那女人会不会是你父亲的徒弟。司马鸣歌手下的人不喜欢用绸子,他们喜欢用剑。那个女人似乎很擅长用绸子。
绸子如刀……
封翎月怔住,他什么也没想,只是悄悄地从腰间取出一小包的药粉,趁着越凌风不注意之时,将药粉撒入了越凌风酒杯之中,看着越凌风饮下,睡去,他便也离去。
越凌风所查的事情,到此结束,而他与越凌风同行的路,也到此结束。
封翎月蹙着眉头,动了动被白绸锁住的身子,说道,“在姬县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所以听凌风说起绸子的以后,我又去了一趟姬县,那个地方已经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了,但我并没有白去一遭,因为我遇见了慕容笠。”
“慕容笠……”公玉香香的手在发抖,她又一次害怕地点灯,林子里,风凉飕飕的,吹的骨子发冷,封翎月映着灯光看着束着他的白绸,绸子在他身上打了一个结,那个结和他父亲教他的一模一样。
封翎月道,“我说过,我去姒姜国和沥斯多调查过你,但所得消息并不多,我在姬县遇见了慕容笠,慕容笠告诉我说世上有一种功夫,能让人将年轻的容颜保持的比常人久远,你今年不止十五六岁不是?”
公玉香香合着眼睛,连呼吸都在发抖。
封翎月道,“慕容笠说他去姒姜国查看过公玉家族的事情了,向来听闻姒姜的蛊毒厉害,慕容笠去姒姜的主要目的就是调查蛊毒,顺便将你的年纪和你们家族的事情也都调查了出来。他所得的消息比我多,因为他所去的地方比我远,花的时间也比我多,他调查蛊毒已经有几十年了,但他着手人蛊却不过二十年。”
“他,对你说了什么?”公玉香香颤颤地问。
封翎月轻轻地一抖身体,就将那束着他的白绸给震散了开,“帝王家住魔,驭鬼楼里佛,一心成佛,终却成魔。”
“所说的人是谁?”
“不知道。”封翎月道,他拿着手中冒着油味的白绸,一步步靠近公玉香香,“你且先告诉我,你与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公玉香香冷笑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被一根树干抵住,她无法可退,才停下笑声来,“封翎月啊封翎月,被你玩了一通,但我服。你若是想要问我和你父亲是什么关系,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我原以为你已经知晓了你父亲的事情,所以才会找来,不过如此……你就是一个骗子……”她低着声音吼道,神情绝望,扬着下巴,听着胸膛,“要杀便杀,原以为君子有多坦荡,不过如此,杀了我你也一样得不到你父亲的消息。”
“君子确实不过如此,但我并没有说谎,口中所言句句属实,也没有从你口中套出什么来不是吗,到是我,我已经将你问我的问题回答了,这一次,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封翎月道,“我父亲说,我母亲缝完衣服就喜欢将线打成这么一个结,说是结实,要解开也易解,只要从里面轻轻一拉就好。”
“所以……你想说的是,这个结,只有你和你父亲会,这个结,是你父亲教我的。”公玉香香问。
封翎月明眸如霜。
那是他最不想要承认的事实,他的父亲,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