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我所料，临近年下才到了北疆。
    百里丹伤好之后本来打算用轻功，至多一个月便能到了北疆。结果被他一双眼睛闪着水雾直勾勾的盯着，看得我心肝乱颤。
    我摆摆手道：“除了骑马上路，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罢！”
    “你……”百里丹怨着一张脸。
    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副娇弱哀怨的模样，我问：“你好歹也是个名声在外的少侠，顶好的轻功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百里丹眨眨眼。
    “可是我想和亦儿骑马同游。”
    我拉下脸。
    “什么同游，我们是去办正事的，等这一切都水落石出之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日无处打发呢。”
    听到这话，百里丹神色一滞，怔怔道：“你我能有此刻是我以前从来不敢奢求的，再往后，只怕再也不会有现在这般时日了。”
    不知百里丹为何突然伤愁，我一指敲在他的额头上，佯怒道：“说什么傻话，我们注定是要天长地久的。”
    “天长地久么？”百里丹的眼里染上一抹光亮，瞬间又黯淡下去：“所谓天长地久，纵然我想，也不可强求。”
    心里有点发虚。且不说扶玥，那个蒙面公子，我确实对他动过心。可是……
    我轻轻拥住百里丹：“你放心，再也不会有人能扰乱我的心，我喜欢你，只求你信我这一句。”
    百里丹身体有些僵硬，顿了顿，才道：“那若是，我骗了你伤了你呢？”
    我抬起头：“你不会骗我，更不会伤我。”
    百里丹看着我呆愣了半晌，才轻轻笑道：“不过是句玩笑，你这表情也太认真了些。”
    我松了口气。
    结果……
    还是依了百里丹。
    骑马过江南，一路落叶随行。
    马蹄踏碎枯叶，薄霜浸湿日暮，时日便在我与百里丹的朝夕相伴间流淌而去。
    突然有些留恋这些时光，最初的急切也渐渐被消磨殆尽。
    偶尔夜半梦回，我便抑制不住地惊慌难安。总要踱到百里丹的床边亲眼看见他还在，一颗心才能安稳下来。
    隐隐中觉得这段时光的平淡幸福像是偷来的宝藏，总有失去的一天。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温柔缱绻中，终于迎来了冬天。
    我和百里丹站在玥神山庄的门前相顾无言。
    气势恢宏的大门紧闭，门前没有一人把守。站了半晌，最终还是挪开脚步。
    我抬起手正要叫门，却被百里丹一把抓住。
    “不用了，他已经来了。”
    我闻声回头。
    大雪纷飞，扶玥一身素白，眉目如画，携着冷冽的风从天而降。
    一时间，我心想，这个人，好像长了一张永远都看不厌的脸。
    “我玥神山庄今日竟迎来两位贵客。”
    说罢不等我们开口，扶玥顾自扬起衣袖，大门随之打开。衣袖翻飞间，一股熟悉的清冷香气袭来，我一惊，这香味，明明是那蒙面公子身上特有的。
    “二位请吧。”
    扶玥说完，不看我们，顾自抬脚进门。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等等！”
    扶玥的衣料丝滑，被我猛地一拉，衣襟乱了形，随即一方素白从他身上掉落在地。
    似乎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愣了，一时竟无一人出声。
    我迅速松开手，却见雪地上的素色物什分外眼熟。
    我弯腰捡起来，心里敲锣打鼓般忐忑不安，却还是微颤着手将那素白纱巾摊开了看。
    素白面纱上绣着几点零星的白梅。
    我猛然抬头正对上扶玥似笑非笑的脸：“你怎会有这个！”
    扶玥慢腾腾地伸手去过我手中的面纱，淡淡道：“本座的东西，无甚可解释的。”
    百里丹轻叹一声，并未多说。
    我瞪红了眼：“是你？竟然是你……”
    扶玥将面纱收回袖中，调笑道：“什么是我？洛公子是指三源乡的桥头相遇，还是那晚……”
    “够了！”我看了看身边的百里丹，百里丹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凉得刺骨。
    我本以为我对扶玥只是一时荒唐，没想到我自以为心动的蒙面公子，原来也是他。
    第一次主动倾心的那个人，竟然是扶玥。
    好不容易决定放下私心，接纳百里丹之后，却原来……
    只是扶玥一时兴起闹出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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