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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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个一身华利益上的夫人坐在主位上。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傲气,乌发上摇摇欲坠的金釵衬得她的脸高贵无比,富贵人家才有得穿的纱衣在微风中微微地飘荡。
她脚下跪着一个少年郎。那少年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从侧面却可看出他的面容俊美。这少年才不过十七,十八的年纪,就已经是皇上钦定的心腹,即将前往县城做知县大人。夫人拿起丫头泡的茶,亲啜一口,就突然把茶水泼向少年郎。
少年郎避也不避,就这样被泼了一身。他的脸冷若冰霜,虽然跪着,他仍旧挺直身躯,面色清冷,一点也没卑微的神色。
妇人望着他的脸,气极,“你这庶子也妄想进入皇上的眼?做梦!”
少年低头,淡淡地说,“嫡母训得是。”
妇人望着他,良久才冷笑,“听闻皇上要替你做媒是吧?对象是荣国府的千金?”
少年郎的脸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是一惊,难不成。。。。。。
妇人接下来的话仿佛把一杯冷水倒在少年郎的头上,“嫡母已为你觅得一门好亲事,对象是冯知府的庶女,外穿妇容有亏的丑女,和你倒是配成一对。”夫人的笑容越来越猖狂,“你这个庶子妄想休妻,因嫡母与亲家签下了合约,她一辈子都会跟你在一起,以你的审美目光,一定受不了吧。。。。。。”
少年郎依旧冷冰冰地开口,“谢嫡母赐亲。”
良久,妇人累了。临走前,她谇了一口,“不要脸的女人,还想跟我抢丈夫?哈哈哈,你的儿子就是这样的下场!”待妇人走远,少年郎才缓缓地站起身,望着窗外的月光沉思。
他是谢尚书府的三公子,亲娘是谢尚书的爱妾。说起来也算难得,他的爹并不像其他富贵人家拥有许多美妾,流连于美色。事实上,他的亲娘是被生前的主人赐给谢尚书做书童,而谢尚书对他的恩师敬重无比,才决定收他亲娘为妾。除了他的亲娘,谢尚书还有另外一个妾,是谢尚书的贴身丫环,谢尚书念着她的情分,才收她为妾。这妾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他的五弟。往后,他再也没纳妾。
谢尚书府总共有四个公子,大公子一出世就夭折,而二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靠春药及春宫图赚钱。出乎意料的是,他养活了谢府的每一个人。四公子只不过十四岁,而五公子也只是十一,十二岁的年纪。事实上,他们四个都不亲,特别是二公子,谢子缨,是谢府的嫡长子,从来不把庶子放在眼里的恶公子。
四公子谢子络也是嫡公子,但由于小时被送往太祖母那儿静养,所以没什么嫡庶的观念,还算是个和善的人。五公子谢子琯和他一样,从小倍受欺凌。由于他俩的亲娘都早逝,少年郎,也就是名叫谢子旗的三公子,偶尔会那些旧书籍教琯哥儿认字。
对亲爹,他是感激的。毕竟他不顾嫡母的反对,把他送进私垫读书。正因为他,他才能有今天的成就。旗哥儿甚至若想摆脱嫡母,就必须德高望重,才能离开这个家。只不过,他最放不下的还是年幼的琯哥儿。
他已经十七岁了,嫡母时常送他一些貌美的丫环。这些丫环都是挑逗男人的好手,有些大胆的甚至直接在旗哥儿面前脱下衣服,露出肚兜,魅惑无比。旗哥儿总是视她们为无物,因为这些美丽妖娆的丫头全都是他嫡母派来控制他的利刃。一旦他忍不住,烦人的枕头风就开始了。想到此处,他冷笑。
不知望了多久的月亮,旗哥儿才转身离开。
******************************************************************************过了一个月,旗哥儿办公后经冯知府,兴起一个念头。他悄悄地绕去后门。这时候的侍卫都在吃饭,后门并没任何人看守。旗哥儿走进去,却在经过转角处时听到交谈声,而停了下来。
“听说三小姐要嫁给谢尚书府的公子了,真替她高兴。”
“高兴什么啊,那公子听说是断袖,一张脸就怪兽般地吓人,还有着魁梧的身躯,不把我们的小姐吓死才怪呢。小姐这么温柔的人,可惜却长了一张普通的脸,真是可惜了。。。。。。”
“可我听说是小姐自己选择要嫁的。冯知府这个贪财的小人,为了点钱就打算随便叫一个小姐去嫁,平时那些霸气凌人的小姐都没了声音,只有平时懦弱的三小姐站了出来。”
“三小姐她……大概是绝望了吧。与其生活在这种家庭,她更适合纯朴的生活……”
“三小姐现在应该在房里独自一人绣着嫁衣吧。”
“对了,对了,上次那个刘公子。。。。。。”
随着丫环的远去,旗哥儿才从树后走出来。忽然,他听到一声惊呼。旗哥儿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普通衣裳的女孩,那女孩相貌平平,让人违心得难以说清秀。旗哥儿注意到她的手里拿着针线,以及一个红布。
女孩被旗哥儿的目光弄得坐立不安,却强作镇定地开口,“这位公子,这里是后院。若您要去前厅,请往东南方走。”
旗哥儿望向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阴暗的情绪,也没有一般女子见到他时的羞涩,只有宛如婴儿般纯洁的眼神,纯洁的背后却是坚强。一双黑色的眼珠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他的心在那瞬间就被那眼神捕获了。平静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
“公子?”女孩重新唤了一次。
旗哥儿回神,才向女孩鞠躬,“是,谢姑娘指路。”
女孩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不客气。那我走了。”
旗哥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过了许久,他才离开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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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当天,他这个新郎官在午夜后才走进新房。这个婚礼还真是简陋,请的宾客都只是谢府的一些远方亲戚,嫡母并没有来,恐怕是为了给他下马威,只有谢尚书推掉手边的工作,来参加他儿子的婚礼。新房里到处都贴着红色的“喜喜”字,旗哥儿在接近新房的那一刻,开始变得有些忐忑不安,可表面仍旧面无表情。
一打开门,两个美艳的房事丫头站在红帐旁,看到旗哥儿的俊美面容时惊喜万分,眼里充满了情欲。两人风情万种地走向旗哥儿,旗哥儿目不斜视,直愣愣地开口赶人。其中一个叫“喜满”的丫头大胆地开口,那娇滴滴的声音足以让所有男人觉得酥麻,“爷,您不要让小女伺候你吗?”
旗哥儿的脸色更冷,语气更硬,“我再说一次,滚!”
两个丫头被吓了一跳,才不情愿地走出去。坐在红帐里的冯三娘也吓得冷汗涔涔,她一直听说她的夫君长得吓人,才拖到现在娶妻。现在,她真的很害怕,也很紧张。
旗哥儿吼完后,看到自家新娘子的反应,懊恼了。他轻轻地走到床边,坐在新娘子身旁。冯三娘先是闻到一股清淡的竹墨香,然后床陷了下去。冯三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要开你的盖头了。”旗哥儿说道。由于太过紧张,冯三娘一直低着头,完全没看见旗哥儿在打开她盖头时的笑容,以及看到她脸后的满足神情。“你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听,冯三娘被这个想法羞红了脸。她羞涩地回应,“你好。”
那柔和的声音,终于让旗哥儿的心平静了下来。不自觉地,旗哥儿捧起了她的脸。映入冯三娘眼中的是那天的那位俊美公子的脸,冯三娘惊呆了。她惊呼,手下意识地盖住脸,反观自己的妇容,她深知有亏。
旗哥儿握住她的手,“我是你的夫君,谢子旗,你叫什么名字?”
冯三娘脸红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妾身没有名字,但对府里都叫我冯三娘,还往夫君赐字。”
旗哥儿不愿敷衍她,只好说今后再想个名字,但他每一次都叫她“娘子”。
一个星期后,他们离开谢府,前往县城定居。到了新家后,旗哥儿就去上任,冯三娘留在新家忙碌起来,顾前顾后,但那两个房事丫头早就挑好房间,休息去了。待旗哥儿回来后,两个房事丫头就忙着献殷勤。冯三娘静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热毛巾和水。
在旁的官事娘子和总管暗暗地朝旗哥儿摇头。旗哥儿明白了。看来这两个丫头都在说谎呢。他的眼神冷冷地一扫,那两个丫头马上闭上了嘴,不甘愿地望着旗哥儿朝冯三娘走去。
冯三娘都已经做好夫君要在丫头房里歇息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旗哥儿反而朝她走来。他急忙走向前,用手里的热毛巾替旗哥儿擦汗。“娘子,辛苦了。”旗哥儿轻道。
“不苦,不苦。”冯三娘急忙摇头,“妾身已准备膳食以及热水。妾身伺候夫君洗尘。”
旗哥儿摇头婉拒,“为夫想先用膳。”
冯三娘慌乱地低下头,“是,妾身这就去准备。”
正要离开时,旗哥儿毫无预警地握住冯三娘的手腕,让冯三娘一时措手不及,跌进他的怀里。冯三娘脸红透了,急忙起身,“对,对不住!”
旗哥儿用眼神示意早已目瞪口呆的官事娘子和总管离开,自己则拖着冯三娘走进房里。旗哥儿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冯三娘并没看见。
冯三娘随着旗哥儿走,直到瞧见床铺,脸越发红了。即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她还是容易害羞。她羞涩地问,“夫君,怎么了吗?”
旗哥儿没有回答,只是把冯三娘放在床上,然后脱掉冯三娘的衣服,直到留下一个肚兜。冯三娘惊呼,羞得恨不得躲进床底下。“夫,夫君,现在是白天!”
旗哥儿毫不理会,只是抚摸冯三娘背上的伤痕。冯三娘的身体僵硬了,旗哥儿凝视着那些明显是鞭伤的伤痕,不禁皱起眉头。他用指腹轻轻地划过那些伤,轻声问,“疼吗?”
冯三娘摇头,泪簌簌而下。旗哥儿抬起头,瞧见那满是泪的双眸,愣住了。冯三娘咬着下唇,“夫君,妾身自知自己妇容有亏,配不上夫君,能不能。。。。。。不要看妾身的伤痕。”
旗哥儿这次惊觉,自己无意间伤害了她。他从怀中拿出今天皇上赐的药油,轻轻地擦在冯三娘的伤痕上,“是冯府的人干的?”
冯三娘默不作声,良久才回答,“是我犯错时被打的。”
旗哥儿继续擦药,眼角却瞄到冯三娘腰间一个黑青的痕迹,很明显是最近才有的。旗哥儿有些怒意,“这个伤是那个家伙弄的?”冯三娘瞧了一眼,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说不出话。
“说。”旗哥儿打量她的身体,发现还有其它这样的伤,心里感到一丝心疼。原来,不自觉地,他早已把她放在心里,她受的每一道伤都让他心疼不已。
斟酌一番后,冯三娘良久才回答,“是前天。。。。。。夫君留下的。”
旗哥儿的耳朵红了,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强作镇定,“是,是吗?对不住。”两人随后不再说话。旗哥儿擦完药后,冯三娘赶紧穿衣,但腰带就是怎么都弄不好。旗哥儿让冯三娘面向自己,亲自帮她整理衣裳,那面孔依旧是冷淡的。
冯三年都炸毛了。在她心中,夫君一直都是威严,冷淡的,完全不相信夫君会如此。她浑身僵硬,旗哥儿抬头时触及冯三娘娇羞的面孔,终于忍不住伏下身贴住那微启的红唇……
……。
事后,两人衣衫不整地去用膳。那时已是极晚了。两人面对面,旗哥儿驱散下人,静静地用膳。冯三娘怯生生地瞄了旗哥儿一眼,脸蛋微红,才拿起筷子。忽然,一块瘦肉被夹进她的碗里,冯三娘望了若无其事的夫君一眼,默默地扒饭。一滴泪从眼角画出,递进饭碗里。
******************************************************************************冯三娘觉得很满足。夫君虽然常不在家,但它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和尊重,没有他以前相像的那么不堪。本来,以她庶女的身份只能沦为妾室,但却成了正妻。旗哥儿带给她快乐和喜悦。她很感激,所以也不打算强留旗哥儿。她也早就做好旗哥儿纳妾的准备了。
然而,两年已过去。旗哥儿仍旧没纳妾,那些房里人总是换个不停,每个都比她美上一百倍,但旗哥儿从来都没碰过她们。她不舒服时,那些房里人都是派给她发落,而且哥儿则去睡书房。那些房里人对她有一点不敬,他都会勃然大怒。
冯三娘抱紧怀里刚出生的大儿子,有些不可置信。莫非。。。。。。她真的遇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旗哥儿如今已20岁,长得也越发俊美,让冯三娘自惭形秽。旗哥儿走进房里,“还没睡?风儿怎么不交给奶娘看顾?”
“想抱他一会儿。”冯三娘怜爱地望着儿子。谢子风,想必夫君是希望她不受束缚,像风一样地逍遥自在吧。望着自己的妻儿,旗哥儿的眼神不禁变得温柔起来。在烛光下,三人就这样睡在床上,好不温馨。
随后,有一份意外的礼物送到旗哥儿那儿。旗哥儿打开信,没想到是五弟琯哥儿捎来的信。二哥缨哥儿因为一个意外而性格大变,从此改邪归正,还把妾都卖了,专宠妻子。四弟和五弟都考上了秀才,二哥当上了官。而最后一句话,让旗哥儿眼眶里积满了泪。
“哥,虽然这个家以前不像家。可是现在不同了,你要相信,我们四个永远是爹的孩子,这永远都是你的家。”
冯三娘送茶水来时,看见旗哥儿的泪,都吓死了。旗哥儿从后搂住她,把脸埋在她颈间,像个孩子般地哭泣。
冯三娘都炸毛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轻拍旗哥儿的手,给于无声的安慰。这个在外冷心冷面,处事威严刚强的年轻知县大人居然落下了泪,而且还是在她身后。
冯三娘想,成亲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亲近过,这么贴心过。
成亲这么多年,她仍有种做梦的感觉。新婚时,那些美丽妖娆的房里人更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因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知礼守分,婆婆和她的嫡母差不多,被折腾也不意外,房里人排挤她也是正常的。嫁得比想象中好千万倍,所以她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这个家。她什么也不会,也就女红拿得出手而已。
她表达爱意的方法也很笨拙,不会撒娇,不会说情话,只是亲手缝制夫君的衣裳,在微小的细节上注意,衣食住行打点而已。为什么会被专宠,她依旧不明白,即使儿子生了,仍旧茫然。
总是冷冰冰的丈夫把房里人放在她房里时,曾向她解释,“官场后宅连个通房都没有,会被人说三道四。”
那时冯三娘和旗哥儿成亲不久,仍有些怕他,“夫君,妾身不敢不贤。”
旗哥儿那时看了她许久,看到她坐立不安才开口,“你就保持这个样子,千万不要变。你是庶女,我是庶子。但我的孩子只会是嫡,也只有嫡。绝对没有那种奴不奴。主不主的庶子庶女。”
。。。。。。为什么?当时的她不敢问,只觉得鼻酸眼湿,一开口就会流下眼泪。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敬意以及感激之情转换成了爱情。
现在的冯三娘眼角湿润,轻拍自家夫君的背。
“娘子,你的字就叫做恋双吧。”旗哥儿抱着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冯三娘转身,投进旗哥儿的怀里,哭了。
“我嫡母生平只有一件事让我感谢。”旗哥儿把脸埋进她的发窝,满足地闭上眼睛,“为我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