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奇怪的男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10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很多人都不相信,或许是不敢相信,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有太多太多东西令人感到恐惧和无助。可惜人们永远不明白其实比起鬼怪来,更令人害怕的是他们那阴暗潮湿的心灵。
    清晨的阳光还不算那么猛烈,街上来往的路人急匆匆走过,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人却显得尤为突兀。
    那是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头发半秃,戴着副黑边方框眼镜,穿着身暗灰色西装,这不算奇怪,奇怪的是在现下骄阳似火的盛夏,他却围着条棕色的毛线围巾。
    周围的人不断投来异样的眼光,男人似乎没有发觉,依然低头看着手里的便利贴纸,上面弯弯曲曲的画了几条曲线,周围还标注了几个地点的名称。
    顺着地图的指向,男人钻进了咖啡店旁的小胡同儿里,擦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男人深深呼了口气,幽深的胡同儿,即使有阳光倾洒进来,还是显得那么昏暗。
    男人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似是怕惊醒了沉睡中的怪兽。
    终于他走到了胡同的尽头儿,在一处木质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房子的屋檐上结满了蜘蛛网,破旧的招牌耷拉在铁架上,残破的屋身,仿佛风一刮,就会四分五裂。
    男人低头看看手中的地图,再次确认了下,伸出右手,犹豫了半天,才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屋里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前来开门。
    男人咬咬牙,用了些力气,使劲又敲了敲门。
    “不要敲了,进来。”
    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口想起,随之而来的是用力被推开的门,门边扫过男人的鼻间,吓得男人倒退了两步,惊魂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门禁不起敲了,要不然还得算你个赔门钱,麻烦。”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头发染成了金黄色,直愣愣地冲天高高昂着,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
    上衣半拉起,古铜色的皮肤衬托着一块块腹肌,让人不禁有些心生畏惧。
    年轻男子拿下口中叼着的牙签,斜眼上下打量着男人,似乎在计算着来人的价码。
    半晌年轻男子才微微挪开身,挠挠肚皮道:“进来。”
    男人咽咽吐沫,缩着身子,快步走进了屋里,迎面扑来的空调冷气,冻得他直打哆嗦。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把冷气关了。”
    思量了许久,男人才小声说出了心里的请求,他知道在这能热死人的夏天,开着空调是件多么舒服惬意的事情,如果可以,他也想在空调房里尽情享受着属于他自己的空间,可是现在,冷气打在身上的感觉,只会让他不断联想到死亡,还有那些冰冷的尸体。
    年轻男子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屑地轻笑出声,随手关了冷气。
    “现在可以说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昨天晚上,阿番那小子神秘兮兮地打来电话,说什么介绍给他一个大客户,他就知道没好事,要不是会所快倒闭了,他才懒得管这些破事,被鬼怪缠上的人,尤其是厉鬼,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干了什么缺德事。
    男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身子稍稍向前弯着,两手交叉,胳膊支在两腿上,沉思了许久,才缓缓说出他最近遇到的事情。
    龙德大学是B市最有名的艺术学校,每年在这所学校毕业的学生,多数在艺术节都小有名声了。
    因为建校历史悠久,难免会伴随着古灵异谈,不过都是学生们搞出来的茶余饭后得消遣,校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管管,毕竟没有发生过什么可疑的事情,也没损害到校方的荣誉,就随她们去吧。
    可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却让龙德大学间接性的出名了,当然如果是好事,校方也乐得让媒体采访,毕竟能增加校方的生源,多敛些钱财。
    但如果牵扯上了警方,那绝对是件坏得不能再坏得事情,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五起命案,都是舞蹈院系的女孩,死亡的方式都如此相近,关键这些女孩……
    想起当时的情景,男人恶心地干呕了几声,鼻翼间似乎还能闻道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既然是命案,有警方就够了,找我们做什么?”
    年轻男子无聊地打打哈欠,这些消息阿番都跟他说过了,很明显眼前这个男人还有所隐瞒。
    “因为那些女孩子死得太奇怪,太可怕了。”
    男人忽然激动地直起身子,双眼因为恐惧泛起了些许红丝,他害怕地抱紧头,大声喊着。
    是啊,尸体不可怕,可怕得是没有皮肤的尸体。
    现在每当看到路过办公室窗外的那些女孩,他都会联想起那些尸体,那些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的尸体。
    “所以呢,你要我们做什么?”
    仿佛没有看到男人的失态,年轻男子依旧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放着的烟卷点上。
    “有人说你们会除灵,我想请你帮我们除灵,这一定不是人为的,是鬼怪。”
    “呵,这年头的教授也信有鬼怪之说。”
    年轻男子好笑地笑出声,打趣道。
    男人低着头,手来回摸索着脖子上围着的毛线围巾,他起初也不信的,在学术界有声誉的人,谁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无稽之谈,可是,如果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还能嘴硬地坚持说着不相信吗?
    思虑了半天,男人还是缓缓拿下了围巾。
    “这样不由得我不相信。”
    指指右边的脖子,男人苦笑出声。
    年轻男子抽烟的手微微抽动了下,眼睛直直盯着面前人的脖子,伤口开始有些溃烂,并散发着恶臭,黄色的脓包几乎遍布了右边整个脖子,周围还盘旋着似有若无的黑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轻男子正经了神色,眉头紧蹙,语气里透露出了几许冷峻。
    男人放下围巾,说道:“三个月前,起初只是一小块,我以为是在哪碰破了皮,就涂了些药,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伤口没有好,反而溃烂得更厉害了,去过医院,医生也找不出病因。”
    年轻男子吐了口烟,想来他猜得不错,无疑是恶灵做的了,看这样子,想来对方的怨气可不小,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征兆吗,例如噩梦、幻听,或者……”年轻男子往前靠靠身子,一字一句道:“鬼打墙。”
    男人摇摇头,身子因为恐惧蜷缩得更厉害了,这些症状倒是没有,只是有一点,他看看年轻男子,问道:“发冷算么?”
    “发冷?”年轻男子挑挑眉头,略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嗯,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办公室,总觉得背后阵阵泛着冷气,不是普通的那种冷,是那种冷到骨髓里,仿佛冻住了血液般的阴冷。”
    啧啧,看来是被恶灵缠身了,年轻男子靠在沙发上,手指轻敲着沙发,似是想着能从这件事中敲出多少钱来。
    “咦,好奇怪。”
    男人擦擦脑门的汗水,方才光顾着害怕,竟然没发现。
    “什么奇怪?”
    “从踏进这里开始,那种阴冷的感觉似乎消失了。”
    男人疑惑得挠挠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会如此怀念那久违的热气,仿佛身体中的血液一下子复苏了。
    “那是当然的,”男人熄灭了手中的烟卷,从凌乱的茶几中抽出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慢悠悠地解释道:“又不是作死,我的地盘它们也想靠近,简直是做梦。”
    “那我可不可以……”
    男人空洞的眼神中燃起了希望,如果他躲在这里,是不是就可以躲过恶灵的寻仇?
    “不可以。”几乎是斩钉截铁般的拒绝了男人的请求。
    男人哀求地看着年轻男子道:“为什么,我会付钱的?”
    钱?年轻男子轻蔑地看看男人,谁在乎那东西,不对,有人在乎,脑中想起那犹如恶修罗般狰狞的脸庞,饶是他也不禁要打个哆嗦,要是被那人知道,他有钱也不赚,估计整个会所都要被拆了吧。
    “解铃还需系铃人,难不成你想躲一辈子,你不要家人了,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难不成让她们替你受过?”
    男人动了动嘴,小声道:“如果能保我平安,牺牲她们又算什么。”
    年轻男子“啪”的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直到男人尴尬得再次低下头,才开口道:“恶灵这东西,它的怨念,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就算你死了,也会成为它的盘中餐,你的灵魂会永远在它的怨念里挣扎,除非消灭了它的怨念,否则不管你是生还是死,它都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男人没有说话,指甲深深扎在肉里,也感觉不到疼,年轻男子见他那孬样,也知话有些重了,可他说的是事实,麻烦的不是冤灵,也不是愿望没实现的游魂,而是怀揣着怨念的恶灵,如果三个月内死五个人,还让一个人变成这样,那这恶灵的怨念得多大。
    “说吧,你知不知道那恶灵是谁?”
    寻根追源,才能有办法除灵,年轻男子起身从角落里的高脚柜上拿了个录音笔放到了男人跟前。
    男人踌躇了半天,才点点头说出了恶灵的身份。
    她叫孟禾,是舞蹈院系大二的学生,家里都是务农的,她考了三次才好不容易进了龙德大学。
    可因为家里穷,经常会拖欠学费,你应该也清楚,艺术院校可是最费钱的,但即使这样,她也咬牙坚持了下来,去年一场灾祸夺去了她父母的生命,当然这不是最可悲的,更可悲的是,家里的良田什么的也被一众亲戚瓜分了,当孟禾连夜赶回家时,除了两口棺材和空荡荡的土屋,什么都没有了。
    今年交学费时,她实在拿不出钱,我们几个导师就给她找了份工作,是做图书馆的管理员,生活虽然辛苦,勉强还是能过得下去,加上她在外面也找了份工作。
    可就算如此打拼,也实在凑不出学费,我们只好劝她退学,可她跟我们说这是她唯一的梦想了,如果退学了,还不如此时就死了才好。
    我们没把她说的话当真,依旧硬着心肠逼她退了学,没想到当晚她就从宿舍的顶楼跳了下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心里承受能力还真够弱的,年轻男子听完了男人的话,暗地里吐吐舌头,要是这样就跳楼,那他早就投胎十多回了。
    “死去的那些人跟孟禾有什么关系?”
    能用那样的方法杀人,想必是有更大的怨恨吧。
    “听说那几个人曾欺负过孟禾,还把她父母的骨灰从楼上扔了出去,说是晦气。”
    “果然。”
    年轻男人沉思了半晌,说:“十万。”
    男人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年轻男人伸出手指在男人眼前晃晃,道:“十万,除灵的价格,不讲价。”
    “太多了,你知道我们做教育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男人无意识地摸摸口袋,他以为除灵什么的,顶多才一万块,谁曾想眼前这年轻男子竟狮子大开口。
    “难道你的命还不值十万?”
    “这,我……”
    “想好了,就先付些钱,当作酬金。”
    年轻男子从茶几的下方翻出了个面包,狠狠咬了几口,一大早的谈生意,果然是浪费脑力,土狼这小子也不知道买早餐买哪去了。
    “要给多少钱?”
    年轻男子瞄瞄男人的口袋,含混不清地说道:“一万。”
    男人惊讶地瞅瞅年轻男子,见对方一脸不耐烦,也不好多说什么,乖乖地掏出了口袋里厚厚的信封,递到了年轻男子面前。
    年轻男子随手将信封丢到了一边,摆摆手,说:“回去吧,我们自有安排。”
    男人点点头,重新围上了围巾,踏出了屋子,熟悉的阴冷再次席卷上了他的身子。
    而年轻男子在男人走后,从裤兜里翻出了电话,随意拨了个电话道:“焚天,有活了。”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