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成林 第二十七章悸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91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三个时辰之后,唐亭午醒了。入眼的是玉蟾的笑脸,还有站在一边的琅玉,接宇,项楚。
“总算醒过来了。我们也该离开了。”接宇对众人点了点头,作势就要离开。
“宇大哥不再待一会儿吗?”玉蟾期待地看着接宇的背影。
“不必了,姑娘平安就好。”接宇回头温柔笑了笑,然后就消失了踪影。琅玉带着接宇也随后离开。
玉蟾扶着她坐了起来:“姑娘这次还真是吓到我们了,连宇大哥都现身了。”
“抱歉。不过这次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是也不该擅做主张自己一个人去敌营。”
“玉蟾错了还不行吗?”然后就是一副真诚认错的娃娃脸摆在唐亭午面前。明知她此刻是讨好,根本没什么认错的意思,唐亭午到底还是不忍责备。
玉蟾看她一副无奈的表情,知道自己又赢了,然后兴高采烈地抓着她的手说:“我这次到那边跟王芳交流之后发现,王芳其实是个很专情的人,对自己妻子和母亲都挺好的。而且他也是个有脑子的人,无论是军队的安排和布局都挺高明。这样的人不会傻到对皇帝的妃子有意思。”
“谁知道呢?散布消息的人怎么说,不知情的人也就怎么听罢了。”唐亭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似乎对桑落酒情有独钟,平时生活也不奢侈。不过看得出来他整个人都因为那次灾祸而转变。以前的他应该是个善于与人结交的人,对人也挺和气体贴。但是现在似乎一心只想着扩大自己的力量,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是在和皇帝作对。但是他眼里的孤独和空无倒是很让人担心,他再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变成一个复仇机器,甚至对整个世界都痛恨绝望。”
“你还是这样,对谁都这么关心。”
“姑娘,虽然这么说不对,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对的似乎是延军这一边。毕竟如果他不反抗,可就是平白无故被人杀死了。”
“无所谓,反正挑起战争的人都习惯打着正义的旗号。只是谁能赢到了最后呢?不是命没了,就是初衷没了,不然就是信仰没了。”唐亭午动了一下,扯到了伤口,不得不停止了动作。摸了摸胸口,那本手札还在,于是安了心。她慢慢把手札拿了出来,手札因为整个都涂过油,所以还是干的。镇国侯在写完它之时就用油护好字迹,再用药水把所有纸张黏在了一起。这样除非镇国侯教过打开纸张的方法,否则没人能把手札毫无破损地打开。
“果然拿到了,那么这样又更进一步了。”玉蟾开心地看着她手中薄薄的一本书。
营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怀集将军,副帅在门外等候。”
“快请进来。”
玉蟾这时才想起来:“姑娘,龙公子可是为了你把王靖洪都得罪了呢。”
“药效发作的时候,我有些印象,难为你们了。”
正说着,方间平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唐婴,这就是哥哥说的你的救命恩人。”方间平对着小男孩说。
唐亭午看着这个低着头站在方间平身边的孩子:“你叫唐婴?”
那孩子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唐亭午沉默,她看见方间平看了她手中的手札一下然后他又故意转移了目光。
“副帅,让玉蟾带唐婴出去走走怎样?”
方间平猜到她有话说,就让玉蟾拉着唐婴的手出去了。玉蟾曾经喂过唐婴药,所以唐婴对玉蟾并不陌生。
“副帅经过这回,应该多少猜到唐听午的身份了。”
“老实说,我真的吓了一跳。毕竟当时已经证实唐门一族无人幸存。”
“是的,无人幸存,除了两个人。”唐听午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两个?”
“一个是我,父侯给我下了药。我当时已经断了气,但是在弃尸荒野时又恢复了意识。另一个,就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你是说,你娘?”
“那女人受人指使,做内应,一夜之间毁了整个镇国府。并且栽赃陷害,致使唐门诛灭九族,所有亲属无一幸免。事后并没有她的尸体,应该回到指使她的人身边去了。”
居然称呼自己的娘叫“那女人”,说起这一切似乎就像是在说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故事,轻描淡写。
“父侯一直在隐瞒这件事,即使东窗事发,也在维护那个女人,不让我知道真相。我幸存之后受到父侯故交的收留,在那边生活了半年,然后那个故交安排了一个老仆暗中保护我,让我独自去闯荡。直到半年前才真正安定下来。然后王芳造反,又遇到了你。我想投军立功也不失为办法。毕竟唐门先祖就是靠军功创出家业的。所以你离开樱林之后,我就跟着你的脚步一路到了这里。而那女人背后的主使者我还在调查中。”
方间平听着听着,却走了神,因为她把“副帅”改成了“你”。
“副帅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方间平一个回神:“啊,哦,那个,昨天来的那几个侠士和你都是朋友吧?”
“不是朋友,是兄弟。”唐听午似乎带着笑意,她揉了揉肩膀,坐直了身体对着方间平说,“琅玉是偶然救下的。‘寒烟端竹冷玉郎’,他平时看起来冷,但是却是善良温柔的人。背长剑的是项楚,‘霸王之影’,他习惯了闭着眼睛,有些盛气凌人,看似难以亲近,不过你若有麻烦他不会坐视不管。你可以试着和他们交朋友。还有一个是接宇,‘最无晴’,为人正派,有君子之风,对人也和气。但是要真正和他结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和他做成朋友谁都可以,要做兄弟倒很困难,必须得到他的认可才行。另外和你报情报的人是‘
千手飞天鼠’陈永,轻功看得过去,做事经常稀里糊涂,但是大事从来不会随意敷衍。”
“我还看见一个穿着道袍,头上插着一支毛笔的人,你认识吗?”
“井衣锦,他怎么过来了?怪不得。”唐听午呼了一口气,颇为头疼的样子。
“怎么了?”
“‘墨生人’井衣锦,最喜欢和陈永打打闹闹,脾气一上来和一个小孩子一样。怪不得这回陈永差点延误了时间,平时他都会提前一点到的。”
“你的兄弟们都很有趣。”
“是啊,他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唐听午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琉璃色的眼睛不知不觉就有了温度。阳光下,她整个人都是纯白色的模样,染上了阳光的暖意,很像一棵白樱。心跳又开始加速,看见她笑的模样时。但是心里为什么还是不安和失望呢?她认为的“最亲近”的人里面,没有自己。但是她能向自己坦白也是信任自己吧?毕竟单纯考虑到自己的“五皇子”这一身份,她就该警惕不让自己了解到她的背景才对。又或者是对自己在王靖洪面前维护她的回报吗?那这种划清恩情的回报,自己倒宁可不要。
“你在想什么?”唐听午静静地看着他。
“没想什么。”她怎么察觉到自己在走神的?
“你总是把心情写在脸上,为什么生气?”她又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他,眉眼自然就染上阳光的味道。此刻才明白玉蟾曾经说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人”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见过你。”不止一次,应该是经常都能见到,在皇宫里。
“是嘛,上辈子吧。”
心跳漏了一拍。明知她是开玩笑,却还是让人充满期待。上辈子我们见过吧。
难得的平静的夜晚,方间平仰躺在床上发呆。今天和唐听午聊了许多,发现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的人。什么时候自己会因为看见她,甚至不需要和她交流,只要看见她的身影就会很开心?这种感觉出现的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话说回来出来快两个月,自己却几乎已经把顾欣然忘得差不多了,连信都没有写过一封给她。不过她也没写过信过来,是不是她也把自己给忘了呢?为什么现在再想起欣然时,心里会有愧疚的感觉?明明自己没做什么。自己的确喜欢欣然,到现在自己还是无法否认,但是对于顾欣然自己从来没有心跳成这样的感觉。而且对于自己对欣然的追求,欣然从来没有摆明自己的态度,自己根本不清楚欣然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如果没有,为什么对于自己的亲近不排斥,如果有,又为什么总是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呃,为什么自己开始讨厌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
他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眼下国事为重,王靖洪私通外敌不得不防,王芳和章佐傲又不择手段。这一回自己与王靖洪翻脸肯定已经传到王芳耳中,自己要谨防王芳借题发挥挑拨延军内部关系。王靖洪,若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与他为敌。毕竟他是延朝老将,为父皇做了许多事,这一回误入泥潭也不是不可原谅。要是自己真和他战场为敌的话,杀了他——做得到吗?不,尽可能让他迷途知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