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成林 第十章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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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方兄有约,你二人代表我们双方比试一场,谁赢就算那一方胜利,此战就此结束。不知唐兄和梁将军可有意见?”杨物看着唐亭午,只觉这人不似急功近利之人,但为何她方才在战场之上那般高调出场,甚至让人觉得是在刻意抢风头。况且这般平素容貌倒似不满十八的女人,但利落的手脚,果断的行事风格,再加上这般好身手,应该是男人没错,只是长相太文弱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而方间平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仔细打量她的容貌,虽说在他见过的女人中“唐亭午”不是美人,但是这样的眉眼很熟悉,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末将领命!”梁汝英几乎是用狂吼回答的。
“领命。”唐亭午点了点头便准备走到战场中央的空地上。
“慢着!”是延军中的翼卫将军冯遥,他一脸痛心疾首地向方间平禀报:“副帅怎可将我军成败压在一个尚未弱冠的小儿身上?况且用一骑兵对战敌方立义将军太过草率,岂能让敌人觉得延朝不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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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恳请······”
“冯将军,若亭午不能胜利,提头来见如何?”在场的人全部因为这句平平淡淡似乎无关紧要的话定在了原地。
“你一介小小骑兵,微不足道,性命怎抵得上数万将士的胜利!”冯遥意气激昂地怒吼。
“冯将军也只是五品杂号将军,方帅尚未发言,你却大肆言谈,可是不将方帅及其他将士放在眼里?”她依旧直视前方。
“你!”冯遥生生吞下一口气,回身向方间平垂首抱拳:“末将知罪。”
“唐兄好胆色。在下与方兄的协议中并未提到战败之人要以命谢罪,唐兄不必太过在意。”杨物看着唐亭午午,心想今日能见识这样的人才,此战也算有意义。
“亭午向来言出必行,多谢杨将军关心。”"他"随即纵马向前。
双方对峙,天空就像一个硕大的弧形盖子将所有人笼罩其中,就算世人想逃,也是逃不了的。整个战场的气氛就是一根绷紧的琴弦,一拉,就会断了。不知是炎日的存在还是在场人数太多,只觉得空气都是和旁边的人抢来的。
场地中央的两人一个一脸严肃,志在必得;一个平静得近乎漠然。
“你很狂。”梁汝英将长枪攥在手中,枪尖直指唐亭午。
“过奖。”
杨物仔细观察着两人,随后又看了看方间平担忧中带有信任的表情,猜想到两人应该本就认识。而方间平并不是担忧唐亭午能否取得胜利,而是担忧她的毒会不会危及到周边的人.
“你的剑为什么不出鞘?”
“剑只需要在关键时候出鞘就行。”
“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梁汝英双眼微眯,收紧了长枪。
杨物笑着看着场中央两人,叹息一声,缓缓低声说:“这一战,我们败了。”
他身边的武卫中郎将肖讯低声询问:“将军为何如此肯定?”
杨物合上扇子指了指唐亭午:“看见他握剑的姿势没有?”
肖讯看了看,没发觉什么不同:“怎么了?”
“平常的剑客都是左手持剑,右手手握剑柄进行防备,而剑道精深者通常有两种防备方式。一者将剑背在身后,右手直接握住剑柄,一者更为干脆,左手虎口背对剑身握剑。而唐听午正是后者。”
“左手虎口背对着剑身,那出招不是非常不方便吗?”
“因为他们反应够敏捷,左手握剑让对手看不出招式,而他们自己却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进行调整。这样的剑客,本身就是一把出奇不意的剑。方副帅真是高瞻远瞩,安排了这样一个高手混在普通的骑兵里。我败在此地,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吧。”杨物捋了捋扇身,重新打开玉骨金扇,“但是家父在江湖上交际面也不算狭隘,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唐亭午呢?”
梁汝英一夹马,手中长枪直冲而前,眼看似乎直对她面门,心里暗暗计算好了唐亭午向右躲闪的大致方位。眼看两人距离在缩短,三丈,两丈,一丈,已经不到半丈,唐亭午还没动!
杨物和方间平都大为不解,与之相对的,杨物一方的人脸上得色非常明显,而方间平一方的人则是暴涨的愤怒。
枪尖快到了唐亭午鼻尖,忽然梁汝英枪尖一转,生生刺错了位置!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不知唐亭午剑怎么出鞘的,只见一瞬间白光一闪,梁汝英长枪的枪头已被他削去!
“原来如此!好计策!”杨物松了松紧抓的双手,让掌心的冷汗蒸发。
肖讯又问:“明明就要刺中了,怎么就擦着面门刺过了呢?”
“人在面临危险之时,都会本能得作出退让反应。尤其是对尖锐物体的反应更是敏感。当长枪直刺面门之时,普通人都是向右闪躲,如果梁将军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最后时候向右侧移了三寸左右。而唐兄正是利用这一点,他如果太早改变位置反而让梁将军有所提防。就在梁将军全力一冲,将这一招发挥到极致之时,他的动作反而不易改变,长枪整个也处于绷紧状态。就在这一瞬间,唐兄剑出鞘,找准长枪的薄弱之处,哪怕只是普通的剑,也能一剑削去长枪枪头。”
“照杨将军所分析,唐亭午必是身经百战之人。”肖讯看唐亭午的眼神都变了。
“这样精密的计算,还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说此人身经百战也不为过。”杨物看着呆在原地的梁汝英,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是我安排有失妥当,让梁将军面对如此强硬的对手。不过方兄身为宫廷中人,如何结交到这样江湖中的朋友?”
梁汝英看着掉在地上的枪尖,与唐亭午慢慢拉开距离。
“承让。”
梁汝英一声怒吼,把枪柄当作木棍,不成招不成式地朝唐亭午当头劈下!
杨物一惊:“不好,梁将军意气用事了!”
唐亭午手中缰绳一松,整个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梁汝英枪柄对着马脖子狠狠一击,那匹杂色马脖子上的肉就陷下去两寸多,那马立刻倒地吐血而亡。梁汝英双手被那一击的反震弄得发麻,一抬头那唐亭午凌空直跃而下,一脚立在他的枣红马马头上,一手扯着他枪柄,另一手翻手成刃,对着他腕骨处一劈,他手中的枪柄就到了唐亭午手中。
唐亭午依旧拱手:“承让。”
杨物见他有罢战的意思,立即接口:“唐兄果真是人中俊杰,我等甘拜下风。”
梁汝英双眼赤红:“谁说的!我没输!”挥拳就向立在马头上的人的小腿砸去。
唐亭午轻轻一跃,迅速翻到他身后,长剑挨着他脖子刺了出去,却没伤到他分毫。
“承让。”唐亭午此时的声音已经接近冰冷,让人毫不怀疑梁汝英再多一个反抗,"他"就毫不犹豫杀了他。
方间平立即牵着另一匹马赶上前来:“此战胜负已分,我们该各自告辞了。”
唐亭午将剑收回剑鞘,骑上空马,和方间平一起回到延军中间。延军中除了冯遥面怀怒色,其余都是震惊中夹杂着喜悦。
三招,绝对的,压倒性的胜利!
一个骑兵赢了五品将军!
梁汝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拨回了马头,默默向回走。还有必要回去吗?回去了,每天都将会听到“他一个五品将军输给了一个骑兵”,“真不知羞耻”,“涝山一战就因为他才输了”这一类的话。同行之中,他不再有立足之地,他也无颜再与他们并排而立。
杨物迎上前想拍拍他的肩膀,他挥手打开。
“梁将军,我很抱歉。”杨物对着他低头而去的背影喊道。
梁汝英似乎才听到有人对他说话,眼泪喷薄而出,嚎啕大哭,竟是直接在马上晕了过去。杨物见他如此更是愧悔万分。
唐亭午正接受扑面而来的恭喜道贺声,忽然觉得后背一凉。就像一个人本能会直觉危险一般,"他"整个人毛孔紧缩起来。是目光,一个人心怀敌意、宛若实质存在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通常都意味着有人在下战书。回头,不是杨物,也不是他身边的肖讯,更不是梁汝英。她没有看到敌方的人的眼睛。如果当真要说“盯”这个词的话,或许只有那个蒙眼的黑衣人最为准确。他直面着唐听午,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敌意。
“阁下找我有事?”唐亭午回身直对着他。
“我没现在找你。”那黑衣人毫不客气的回答,“我找的是真正发挥出实力的你。下次作战时,我一定让你不得不暴露自己。”
方间平听到这对话,却没有回头。因为若他此刻回头,摆明了自己知道她底细,反而容易让黑衣人产生怀疑。
“阁下的眼睛?”唐亭午淡淡发问。
蒙眼黑衣人摸了摸眼上的黑布,又露出在高台上的那种笑容:“我的眼睛不太正常。”
然而不正常,却不等于有残疾。
“告辞。”唐亭午这次真的感到了麻烦。
一身黑衣,犹如黑夜中的狼,孤独,高傲。对任何人,不谈尊重,先奉上三分讥诮冷漠.容颜俊美无俦,言谈举止天生带有居高临下.
杨物走上前去:"章兄,我们离开吧."
他点点头,径自走在前面.
而在平川延军总部,王靖洪听见前方战绩,甚是惊讶。
“你是说,有一个骑兵,先是用琴打败了接从文,然后三招将剑架在了梁汝英的脖子上?”
在底下回报的士兵还掩不住内心狂喜之色,大声回复:“是!主帅······”
“你下去。”
“哎?”
“我叫你下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下去。这就下去。”出了帅帐,小兵一脸茫然,赢了,不是好事吗?为何主帅发那么大脾气?莫非自己没把过程说得再精彩些?不会啊,自己可是副帅精心挑选出来的最会讲述的人才,自己可是像说书一样把细节都讲得惊心动魄了。莫非自己功夫还没到家?一定是这样,自己还要好好练练口才。
帅帐内,王靖洪不住地深呼吸,一拳砸在桌面上,砚台里的墨水泼洒了一个桌面。
“方间平,你狠。先是那些杀手一个没回来,现在又安排了一个劳什子唐亭午。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