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笑春风 191 真的会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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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夜,孤灯一盏,一只飞蛾猛地扑了过来。“啪—”他一声变成了一朵亮丽火花。我看见景逸正撑着小脑袋苦思冥想,便问:“你在想着什么呢?”
“景逸在想,为什么其他孩子都有爹,而单是景逸没有呢?如果景逸有了爹,又会是什么样呢?”
我怔住了,不免多问了句:“那景逸想到了什么?”
他摇摇头,叹道:“我当真是羡慕至极呢!若是有个爹来疼,来爱,那该多好!”不知为何,胸口难受,泪便出来了。
“不过——”,他一回头,见我这番摸样,不觉怔了。忙用绢子给我擦拭泪痕,问:“娘怎么了?娘不哭,哭了便不好看了!”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把他搂在怀里痛哭不已。
我带着景逸去赶集。我正在给孩子买衣裳时,却被人一下子夺去了扔在一边,我心中不免气闷。却听得那人吃惊的说道:“子琴,是你么?子琴——”
身子猛地一震,抬起头却见是瑞王爷。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英气勃发,而是满目苍桑。身着粗布麻衣,我似乎都认不出他来了。
“瑞王爷——”,我喃喃道。他却一下子把我拥入怀中,高兴道:“你当真还认得我,那便好!那便好!”
他的怀抱好踏实,好温暖,就连明轩也无法相比。我也不由自主的环上了他的腰际,静听他的心跳。衣袖却被一双小手轻轻的扯着,我顿时清醒了,忙挣脱出来。“娘,他是谁啊?为什么要抱着你?莫非是爹回来了!”,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奇怪地问道。
我忙说道:“别胡说,他是娘的兄长!快,叫舅舅!”
“舅舅!”,景逸甜甜地叫道。
“真乖!”,他摸着景逸的头,宠溺的笑着,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般。
“既是遇到了,那便去家里坐坐吧!”不等我回答,他又蹲下身子,对景逸说道:“去舅舅家吃糖葫芦,好不好?”
“好!”说着,就被抱着去了。
城门附近的山村。他推开竹门,便喊道:“雨柔??雨柔??快些出来招待客人吧!”
话音刚落,一个年纪略比我小,却浑身散发着一种不相符的老成的女子走了出来。她身着粗布麻衣,腰间系着围裙,白皙的手却也满是死茧。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不免疑惑的打量着她。她冷笑道:“我真有那么不堪入目么?盯得姑娘眼都直了!”
瑞王爷讪讪的笑了笑,向我说道:“这是你嫂嫂!”
“哥哥娶嫂嫂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瞧瞧,哥哥与嫂嫂倒真是天生一对呢!”,我笑道。
“话说得再好听,我与他都不过是穷困潦倒的平凡夫妻罢了!”,她淡淡的说道。
我对景逸说道:“景逸,还不快叫舅母么?”
“舅,舅母——”,景逸小心翼翼的喊道。
“雨柔,孩子嚷着要吃糖葫芦,你陪他去王干娘家取些来吧!”,瑞王爷笑道。她也不再多说,就拉着景逸的手离去了。
客厅,陈设普通。我环顾四周,竟连一件象样的饰品都没有。“来,子琴喝碗茶!”,他递给我一杯茶。我见那茶叶只是些茶末儿,水也是泛红,便放下了。他苦笑道:“这些年家里穷,便无多余的钱去卖茶叶了!倒让你见笑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计较这些呢?”我说道,“只是,我已不再是当年的萧子琴了,她已经死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敲打着桌面。
“也许王爷觉着我是自欺欺人,那也便罢了!萧子琴是你皇兄的妃嫔,而段晨只是一名普通妇人!”
“段晨??段晨??”,他喃喃道。又苦笑道:“便当真能了断尘缘么?”
他又问道:“那景逸是皇兄的孩子么?”
“嗯!在我被救之后,方才发现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你的事我也听人说过一些。只是,你既然有了身孕,为何不回到皇兄的身边呢?你如今有了皇嗣,地位怎可同日而语?”他见我不语,又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在民间平平凡凡的过下半辈子也就是了!我如今只希望景逸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便再无牵挂!”
“王爷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真的不悔不恨么?”
“我自生下来,便被母妃说成是错投了帝王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可我不思进取,对皇位争夺毫无兴趣,甚至是厌倦。对琴棋书画,泛舟湖上,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却是情有独钟。而皇兄自小就有雄心壮志,在一番谋划与厮杀中,登上了皇位。其实,皇兄做的有些决定也是违心的。明明不想这么做,但为了天下苍生,又不得不如此决定。如今,他地位巩固,我也可安然归来了。还有何怨的?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天下最累的,不是臣子,而是君王。白天坐在朝堂之上,便要小心底下心怀鬼胎的臣子。夜里,还要安抚各宫妃嫔,雨露均沾,生怕后宫不和牵扯到了朝堂。比起皇兄,我已是十分幸福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或许他在朝堂上真的是为千古君王,可对于后宫中的那些女人来讲,他便真的问心无愧么?”,我苦笑道,“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们的一生,一生的归宿啊!如花般的年纪便进去了,却连死也摆脱不了自己亲手打造的冰冷的牢笼!”“罢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只是哥哥,嫂嫂她——”,我说道。“这不怨她,都是我害的。她才变成现在这般摸样!”
在我临走之时,他说道:“在道观中住着,也不是个法子!你既认我这个哥哥,便搬过来与我们同住吧!”
我正要拒绝,他又叹道:“就当是看在多年的情份儿上,过来陪陪你嫂嫂,与她说说贴己话儿!我记得她有一年都未展颜欢笑了!”
他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我也不好再推辞。只好说道:“那便要叨扰哥哥了!”
当日夜,我哄着景逸睡了之后,便敲响了莫言的禅房。我问:“师傅可是歇下了?”
“没呢!门没栓,进来吧!”
禅房中,点着一盏灯,昏明轩的火焰跳跃着。她正在看着经书。待我坐了下来,她方才放下书本,笑道:“都这么晚了,姑娘怎的还不歇息?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段晨是来向师傅辞行的!”
“非走不可么?”
“段晨叨扰了这么久,也该去了。段晨能熬至今日,多亏了莫言师傅与各位的照拂。师傅的情谊,段晨今生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我必定会做牛做马还了此恩!再说,我已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长,更应一家团圆,遂了母亲的心愿!”“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儿早就走!”
“姑娘早有打算,贫尼自不用多说什么。姑娘的命数也不是该在青灯古佛中了结的。看在这几年的情份儿上,贫尼便送姑娘一本《金刚经》!随时抄写,倒也能平心静气!”说罢,便将桌上的那本佛经交给了我。
“多谢师傅!”
“还有景逸那孩子,他命数非富即贵,定要好生抚养才是!望姑娘好自珍重!”
我去了,她才喃喃道;“只是他的富贵是要用你来铺路的啊!”
次日,天微亮,鸡便叫了起来。景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被我牵着离开了。他边走边回头,问我道:“娘,我们真的要走么?”
“嗯,我们去舅舅家呢!你放心,以后我们还会时常回来看她们的!”“真的么?”
当我打开大门时,却见绾月站在那里,还是穿着寻常的道士衣裳。
“绾姐姐——”他一下子甩开我的手,扑到了绾月怀里。我走到她面前,苦笑道:“你怎么来了?”
“来送送你们啊!”她笑道。
又对景逸笑道:“景逸,绾姐姐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他摇摇头。绾月打开盒子,却见是一枚玉纽扣静静地躺在里面。她拿起玉钮扣,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喃喃道:“绾姐姐记得你说过:你喜欢这枚玉纽扣。今日你们便要离去了,倒不如送了你也好!”
我忙说道:“绾月,你这是做什么呢?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倘若往后见了你姐姐,如何相认呢?”
“我只是送给景逸,留个纪念!”
“绾姐姐,我舍不得你!”,景逸哭道。
“我也舍不得你呢!你娘亲身子不好,不要惹她生气,知道么?”,她说道。他含着泪不住的点头:“景逸知道了!”
又擦了擦泪痕,扬起小脸,说道:“那绾姐姐也要答应景逸,天天为景逸准备好马蹄糕。若是哪天回来了,见你偷懒没做,定是会生气的!”
我见天色大亮了,便拉起景逸的手,说道:“好了,我们该走了!”又转头对绾月说道:“你也回去吧!这时候师傅也快起来了,你也该提早预备着!”
说着,便拉着景逸的手,离开了。当走至台阶之时,景逸猛地转过头,见绾月还站在那儿。便带着哭腔说道:“姐姐快回吧!得了空,我和娘会回来看姐姐的!”
绾月喃喃道:“真的会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