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上卷  17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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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会小看贺绪言所亲自选的人,所以再不满,在见到程知翌与白也一起出现的时候,没有人敢发出质疑之声,尤其是当程知翌换好戏服走出来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看到了古时所谓的——世家公子,温润如玉。连那个适才对程知翌出现一脸鄙夷的骄傲的女星,都被惊艳到了。
    而白也同样被惊艳到,可他更关注的是,如此气质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与家室有着极大的关系,良好的教养与优雅尊贵的举止,是从小所经历所积累的,但他只在程知翌身上看到了这些,而在程知榕身上只见到了小家碧玉的娇气。是怎么样的情形下,能够让同卵双胞胎有着如此大的差别,尤其是在他查到了程知翌的身世以后。
    同样的家室,不一样的经历,才会发展出截然不同的性格。程知翌虽举手投足间让人舒适不已,但也说明了他——自小生活的不如意,因为与人相处,而要仍让每个人感到被对方尊重接纳,都需要性格上潜移默化的迁就,而在程知榕身上,白也看到被人宠出来的骄奢。
    “小也,你这是看傻了。”程知翌面对着已经走神的白也,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企图把某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在想,究竟是怎么样的环境,让你与你弟,在性格上有着如此大的差别,”或许是试探,或许是有感而发,白也似是而非道。对于程知翌的戏谑神色不给予回应,虽然胸中仍有恼意。
    程知翌倒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白也不禁没反击,反而一本正经的问了一个有深意的问题,不过他反应极快,马上回道,“我和知榕被从小要求的就不同,知道什么是当一个继承人与当一个儿子的差别吗?”程知翌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两颗药,又拿出了一杯水,放在白也掌心,道,“这是胃药,刚刚你在开车时,胃又疼了吧,吃了它,可以缓解胃痛。”
    当然知道。继承人就是从小受到极为严苛的教育,难以示弱,而一个儿子,则可以享受无尽宠爱,但那不代表程知翌身上如履薄冰的谨慎迁就是这样来的。没错,第一次见到程知翌所感到的异样情绪,就是对方隐藏真情实感,看上去不管遭受什么都是那样柔和的笑靥,让他生生想打碎那样的面具,窥视里面的真实。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讥讽对方,即使程知翌温暖的笑让他感到安心,他也更想看到里面的伤痛。
    “……”但白也没说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程知翌,接过对方递来的药,却不接水,直接干咽,然后缓缓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问不出的东西,他总有一天可以查出来。
    “你们两个,在想些什么,拍戏了。”贺绪言顶着一张娃娃脸,上前就是一阵好吼,这是他在医院之后第二次见到程知翌,心绪已经大平,虽然还是有些不自然,但比那天的失态好了太多,他查过程知翌,可是有一股阻力让他难以再查下去,不过他不会就此罢了。眼前这个换上戏服的男人,真的与冷傲沨所展现的气质一样,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对方演技不过关,这种自信来的莫名其妙,却很坚定。天才什么的,说的就是程知翌,不管在哪方面,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是呢。”程知翌轻笑,放下了手里被白也递回来的杯子。
    “嘁。”白也不屑冷哼,跟着程知翌走向了那里。
    action
    挺着微微大的肚子的漂亮年轻妇人坐在庭院里,一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看着这一池的荷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神色里没有做母亲的快乐,只有那郁结于心的怅然之气。六月的夏风轻拂如脂的肌肤,蝉鸣之声搅的人不甚烦躁,若大的二皇子府邸永远是这样的寂静而无生气,除却那人来的时候。
    “二嫂,你在想什么呢?”这时耳边突然想起了轻快而又明媚的声音,让人不禁吓了一大跳。
    “七弟,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呢。”妇人抬头望向这个已经长大成人,觉还带有孩子般稚气的七皇子,神色宠溺,见他一身红的似火的便服徐徐向自己走来,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侧的石椅道,“坐吧。”
    “不了,二哥在吗,我有事找他谈。”冷傲然侧头而问,带了三分的天真与七分的诱惑,顺便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袋子东西,放于石桌之上,“听闻二嫂近日害喜得厉害,傲然路过街边小贩,买了些山楂,希望能缓一缓嫂嫂的症状。”
    “七弟,你有心了。”妇人接过山楂,并未食用,交给身侧的侍女,转而又道,“你二哥正在书房里,去吧。”
    冷傲然一听此话,告别了妇人,就走向那书房。
    “王妃,奴婢这就去把这些山楂交与管家,带他查过无毒之后,便送来与您。”侍女们并非怀疑冷傲然,只不过既然是市井之上的东西,难免会有些差错,这冷傲然孩子心性虽医术了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这些事是她们做惯得。
    “下去吧。”王妃摆了摆手,示意婢女去做。
    “喏。”婢女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冷傲然边走便回忆起去年雪天跪在雪地里祈求哥哥原谅的自己,那一昼夜过后,自己便病了,幸好哥哥最后还是原谅了他,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病得那几天父皇把原本应该是他的王妃的女人赐给了哥哥冷傲沨,虽然这件事知情的人不多,但哥哥与他本就是知情人之一,想那王妃对自己露出的宠溺笑容,真是令人作呕,精致妖孽的脸上讥笑嘲讽一闪而过。那女人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还会不会在几次三番笑的那样恶心呢?冷傲然恶意的揣测着。就算再多的幕僚说哥哥已是把自己当做了敌人,王妃换人已是做好的证明,劝自己和哥哥正式开战,他又怎么肯呢!就算是皇位之争,哥哥与他都不会伤害对方,为什么要两人断绝关系?
    冷傲然想着走着,就看到了正在书房低头写字的冷傲沨,那人一身白衣如雪,因为在府中较为随意,任那三千青丝散落在胸前,遮住了大半容颜,微余些如玉般光洁的侧脸,手指纤细却有力,一笔一划极具苍穹之势,身子看上去却莫名有些孱弱,书房里挂着一幅红梅,绽放的凄凄如血般艳丽,似乎还能嗅到那阵阵梅香。
    “拜见七皇子。”研磨的书童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就见到门口站着的那极为尊贵的人,看上去似乎呆了有一会了,不禁一怔,反应过来后,马上行礼。
    “小七?”冷傲沨听着书童的话,抬头,似乎也吓了一跳,但却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快进来。”随及又放下了笔,吩咐着自家书童道,“还不快去给殿下拿一碗冰镇的乌梅汤,如此热天,要是中暑了,可如何是好。”
    “喏。”书童领命,退下。
    “哥哥,让小七看看你这个风华绝代的二皇子写了些什么。”冷傲然调皮的走到哥哥冷傲沨的书桌前,拿起底下那卷刚刚又被一白纸覆盖的诗词,字迹很美,可里面的话就不怎么让人舒心了:
    安贫守贱者,自古有黔娄。
    好爵吾不荣,厚馈吾不酬。
    一旦寿命尽,弊服仍不周。
    岂不知其极,非道故无忧。
    从来将千载,未复见斯俦。
    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
    “哥哥,你怎么又写这些东西?”冷傲然神色变了几变,有些幽深,转而又变得和孩子一般无理取闹,任性妄为,撕了那一张字,带着邪魅的天真道,“小七不喜欢,所以不要了。”说着还把冷傲沨压在椅子上,不许对方乱动,诊起了脉。
    “小七神医,可是看出了些什么?”冷傲沨并不在意对方的粗鲁举动,神色淡淡,确是掩藏了心思,不过看得出来他对眼前的人很是宠溺。
    冷傲然专心诊脉,不理会哥哥的调侃,期间书童把乌梅汤给盛了上来,又在冷傲沨的示意下,退下了。
    “哥哥,你的病很稳定,只要你不要再写这些让你郁结于心的东西了,切记大悲大喜,这样肯定活的比小七久,知道么!”冷傲然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不属于酷夏的清寒冷意,笑嘻嘻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冷傲然就告辞离开了。
    “刚刚殿下来的时候,可做了些什么?”冷傲沨淡漠道,孱弱的身子站在院子里,背对着下属,给人一种清雅绝伦,高不可攀的感觉,如雪色般的锦缎衬出了他那孤傲清隽的神韵。
    “殿下给王妃带来了一份山楂,经检验并无毒。”身为影卫的下属声音平板道没有起伏。
    “下去吧。”
    “喏。”黑色的身影瞬间不见消失了。
    白衣如雪的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哥哥,我听师傅说,如果怀孕了,吃多了山楂,就会流产,下次要是父皇再让其他的妃子怀孕,我就用这个方法,我才不要弟弟呢!”年仅七岁的冷傲然一脸兴奋的对着一十二岁的冷傲沨如实道,那张漂亮稚嫩的脸上满是对即将出世的弟弟的厌恶。
    “小七,你要是这样做了,便不要认我这个哥哥了。”那时候,他是这样说的吧!平静而冷冽,又是几分淡漠,对于泫然欲泣,吓坏了的傲然一点儿也不留情,就那样不留恋的离开了。
    所以如今十五皇子也即将降临了。
    小七,现在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如果冷傲然知道,去年雪天的大病一场,会让他连曾经与自家哥哥的约定忘掉,会让他连儿时的一些记忆抹去,会让他少了一部分的医学常识,最终导致与自家哥哥误会愈来愈深,被囚于木草屋之中,想必一定悔的可以。
    安静的片场突然吵闹起来,原来是放进了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在贺绪言警告的视线里低了下去。
    “莫少,原来是你。”贺绪言料想能让上层开口,透露片场所在地,又让他派人去接的人不会是小人物,没想到会是他,又淡淡瞥了一眼这个穿的西装笔挺,看上去成熟稳重的男人,而后收回视线,紧盯在那里入戏拍摄的演员,自那天两人不欢而散,这是他们再一次有所交谈,不过也没什么好谈的,随口应了声,算是打了个招呼,就不想再与对方有什么牵扯。
    不论莫圩垣来的目的是什么,贺绪言已经为自家哥哥的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原本准备拉程知翌当替死鬼,也在见到对方的真实容貌后打消了心思,就算他心里已有七分肯定大哥贺汶的死与程知翌有关,还是决定背了这黑锅,弄得贺家至今都还不怎么安生。可有什么办法呢,当年之事,贺汶错的离谱,如今的死也是他自作自受。只不过,这部戏应该是他演艺生涯所拍的最后一部了!之后就要搅入家族之战里去了。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如此仁慈了,又看了眼拍完戏下场的程知翌。
    “我来看小猫咪。”莫圩垣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与贺绪言挨近,看着镜头下的人,一阵恍惚,然而无人发觉,嘴角噙着的笑怎么看都像是对宠物玩具一般的纵容之意,不过又有些森然。
    其实两人年龄相差不大,都是而立之年,不过贺绪言比莫圩垣小了三岁,可在外人看来,成熟稳重的莫圩垣与顶着一张十六岁娃娃脸的贺绪言就像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令人纷纷朝这里看来,那些暂时还处于戏外,或是工作人员不禁猜测两人的关系,心里的心思又活络起来。若果能攀上关系在娱乐圈就可以很快出头了。
    “你的小猫咪,现在有主了。”不知出于什么心里,贺绪言回了这么一句,不过眼神不离那正在拍戏的几人,一手打着手势,指挥那几束灯光聚焦,又注意了下摄影师那极为刁钻的拍摄手法是否OK。
    莫圩垣的脸色登时就不好了,当然不是熟悉他的人不会了解。因为那人的笑加深了一分。
    程知翌拍完这一场戏就下了台,拿起一边的矿泉水瓶就微微喝了一口,姿态优雅,举止得当,还带着戏里的那份谪仙气度,果真是温润如玉,君子本色。
    当注意到了一边的莫圩垣,暖意的眸子里闪闪幽幽,随及恢复于平静。
    “你是……”莫圩垣适时地发出三分疑惑,三分好奇,与四分兴趣,主动与程知翌攀谈起来,问的是与贺绪言初见程知翌一般的问题。
    戏外,众人的眼光一时间都十分嫉妒的集中在了程知翌身上,不禁感叹对方的好命,一个没有经纪公司,没有背景的人,三番两次得到重视,纵然他们不知道莫圩垣又是怎样的身份,但看对方的穿着气质,就知道他一定不简单,现在能得到对方的关注,指不定就节节高升了。
    程知翌却没有理会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凝视着莫圩垣,不知思索了些何事,慢慢扬起一个如沐春风笑,他身上穿着的是二皇子冷傲沨的朝服,还不曾褪下,此刻见去显得尊贵逼人,活生生带出了一股子迫人的威压。
    “他是我的人。”白也不知何时出现了,先回来他的戏份刚刚也结束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匆匆赶来想替程知翌解围,语气就不大客气,神色是不曾掩藏的憎恶,“莫圩垣,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看到个男人,就像一个色鬼一样,想下套子,满足你恶心的欲望。”说着还一手肘依着程知翌的肩,似是而非的一笑,道。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接着就凝神屏息,大气也不敢出,毕竟莫圩垣的气场太过强大,就算不认识,也一眼就能看出这人不好惹。
    “……白也,你这算是吃醋了吗?”倏尔,莫圩垣反问,戏谑暧昧之意不减。
    这样调戏的话语,在白也耳边出现,令他感到一阵恶心反胃,站直了身子,白也刚想回话,就被程知翌给打断了。
    “我是谁……很重要吗?”轻飘飘的话,从程知翌的嘴里冒出来,就显得不同寻常且耐人寻味了。
    “或者说你有希望我是谁呢?”
    起先莫圩垣并不讲话,但不代表他冷漠不屑,意味深长的扫视着程知翌,从里到外把眼前的人看了一遍,哂笑,“我倒希望你是他,毕竟他当年的东西可没完全交出来,可你是吗?”稳重自持却又极尽讽刺。
    白也狐疑的看着这两人,脑海里闪过些许思路,还不待他想问些什么,程知翌就那样自然而然的轻抚上了他的额头,流露出些许担忧关心的神色,从一旁拿了块毛巾,面色坦然的擦着因刚刚那场雨戏而淋得湿透的大明星,柔和了音色,笑道,“小也,对于我的演技还满意吗?”手中的动作不减,力道适中,却也硬生生的切断了白也与莫圩垣的交流。
    “哼!”白也从程知翌手中夺过那毛巾,粗鲁的往身上擦了几下,倒也没说什么难听刺耳的话,连带着对莫圩垣的注意也被散去了几分,“马马虎虎吧。”
    毕竟程知翌刚刚接触这个圈子,但如同贺绪言所说的,也许让这个人演别的角色,可能连那些科班出身的人也不如,可这个角色,对于某人来说,是本色出演,再加上那人也下了功夫,所以表现的可圈可点,还算不错,白也只不过见不惯程知翌露出那种狐狸一般带着暖意的调笑,因此说的话就难免苛责要求高了一些。
    “你们两个就别给我打情骂俏了,准备一下,拍下一场。”贺绪言诧异程知翌能认出莫圩垣却无法认出他,想了一会,就觉得这个问题很是难解,就不准备想了,该来的总是会来,他只有把某人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然后做好防范措施,如此而已。
    “莫少,你还有事吗?”贺绪言倒不是逐客,只不过这人来头这么大,现在竟然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部戏也不用拍了,再说了,就算没出事,这人再不走,高层估计闻讯赶到,他同样要暂缓拍戏进度。
    不过贺绪言话一出就感到后悔了,因为他虽没这个意思,可这样的话在对方听来,就明显是逐客了,看那人稍纵即逝的恼意就猜测得出来,这人,可是睚眦必报的。
    “你觉得我就这么来了,然后再这么走了。”莫圩垣眼光一直追随听从贺绪言话,去准备下一幕戏,已走的白也,程知翌两人,话中倒是有些恐怖幽森。
    “……”贺绪言不再理会这人。
    “程知翌,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让你再也笑不出来。”白也没把心思放在这个明显让他憎恶的人身上,和程知翌一道去化妆间换了套戏服,就发现某人的眼光带了些不怀好意的调笑,但不让人反感,却让白也心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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