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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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安说:“叶轩你别不知好歹了。你知道全校有多少女生为了选上宋亦熙的课争得头破血流姐妹反目么!现在人家指名让你去旁听你还唧唧歪歪磨磨唧唧,你不是想成为Q大女生公敌吧!”
我叹口气:“晓安同学,你今晚能不能别再看《甄嬛传》了?”
林晓安气结,一掌把《中外法制简史》和我连同一部佳能一起推出门外:“滚。今天不给我拍出宋亦熙的近景特写别回来!”
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心想社会真是发展了,男女真是平等了,女人对男色的YY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已然走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想当年苏妲己那样的狐狸精偷看伯邑考还得隔层帘子遮遮掩掩,现如今素质如此之高的文艺女青年品评美男竟这般直接,让人叹为观止啊叹为观止。
我站在阳台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进行了一番深刻的社会点评和思想斗争后,还是无奈地向教学楼走去。
是的,那天在“流年”里使出小擒拿手的帅哥原来就是林晓安念念不忘的据说被全校女生——上至博士御姐,下到本科箩莉——都津津乐道的法律系才子宋亦熙。而那个儒雅老师就是许老头的项目合伙人高教授。又据说宋亦熙是高教授的关门弟子,颇得其宠爱,就像赵本山和小沈阳。于是他便理所当然地跟了高教授来一起完成这个青少年的社会教育项目。
本来是要法律系那边直接抽人来在每次的社会访谈后对那些小少年们进行法律普及的,但我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是这么想的——人家进了看守所本来就心生忐忑颇为不安了,你这时候再找个人一脸肃穆地对其宣扬人要知法守法,不能违法不能犯罪不能破坏社会主义和谐建设。本来十五六岁的孩子充其量不过打打架偷偷钱,说白了就是成长路上小迷了一下路,还没有走上不归之途。这么一顶法律的大帽子扣下来,人没教育好吓就先吓死了,适得其反。
宋老师也同意我的看法。
于是他说:“既然这样,我们法律系这边就不直接出面了。叶轩你从今天开始每周来我的课上旁听,然后把这些法律知识间接地传输给他们。”
另外两个老师也点头称好。
我说:“这这……这不太好吧。我本来就不是法律专业的,万一输错了多误人子弟啊。”
宋老师说:“所以才要你来补习。从下周开始,我每次布置的作业你也要随交一份,包括期末论文。考试你也得参加,别人60分及格,你要85才能过关。每两周把你在项目中涉及的法律教育给我交篇报告,字数不用太多,5000就行了。还有……”
“宋老师!”我打断他:“那啥……我这学期的课很多,怕是……补不上了。”
宋亦熙露齿一笑,如果不是他前面那段话太过惊悚,我一定被他秒杀。他说:“放心,我看过你的课表了。和我的不冲突。”
我垂死挣扎:“可我一点基础都没有……”
宋老师很平静:“我保证这学期结束你就有了。”
我还想再挣扎挣扎,就听得许老头兜头一喝一锤定音:“就这样!小叶你准备准备,星期五就有小宋的课,你这周末见了严飞后就可以交篇报告汇报汇报。”
我在心底拼命告诫自己:“一日为师,终身为爹。叶轩,虽然你很悲催地遇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后爹,但中华民族尊师重道的优秀传统教育我们:弑师是不对的不对的不对的……”
我咬牙:“好!”
那天的会还开了些什么我都记不得了。满脑子回想的就是宋老师铿锵的字句——每周作业,随堂考试,调查报告,期末论文,5000字……
杀他大爷的!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宋老师将我送到宿舍楼下。
他停了车子却没有打开车门,反而坐在座位上问我:“叶轩,我听说你本科就开始做这个项目了?”
我从副驾驶上回过头,谨慎地说:“是啊。那个……您补习的量不会和我做项目的时间长短挂钩吧?”
宋亦熙一笑,车顶上昏暖的灯光将他的轮廓照得特别优美。我说过,我是个唯物主义的坚定信仰者,所以本着实事求是的作风承认那一刻的他非常的帅,让我想起了西洋油画里精雕细刻的阿波罗。
宋亦熙的帅,我在半个月前就在林晓安那里就得到了充足的教育,所以这点并没有对我造成太大的震撼。令我惊异的是这个美男接下来的动作。
他在迷离的环境下定定地看着我,突然将搭在挂档器上的右手抬起来,向我伸来。
我怔住。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没看过耽美也分得出攻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任何一个稍微受过琼剧启蒙的人都能闻到空气中那一丝暧昧的气味。
在林晓安赞美的咏叹调里,宋亦熙一直都是个气质优雅才华卓越用情专一的翩翩君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勾搭学生的急色鬼了?而且还是勾搭我这样一个姿色平平的大龄女青年。
虽然被如此出脱的人列在勾搭被选单里让我的心底很可耻地升起了一咪咪的虚荣感,但常年坚定的思想建设工作还是让我在瞬间就抵住了诱惑站稳了立场,我立刻将手护在身前,一脸戒备:“您要干嘛?”
“嘭!”宋亦熙还来不及说话,一声巨响平地而起。
背后一股大力猛地袭来,我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撞上了前面的挡风玻璃。
痛!
我捂着额头。意识都像在一瞬间被撞散了似的,无数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在满眼的银河流光中我不得不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命盘过于穷酸,以至于每坐一次高档车都得折寿。
“……叶轩!叶轩你怎么样了?”头昏昏沉沉,聒噪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我睁眼,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好生……熟悉。
“苏辰……”我晕晕乎乎,心智因痛而变成一团浆糊。
一样的端正,一样的英俊,连眼角的弧度都那样的相像,还有那隐匿在弧度之下焦灼的惊慌。
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在外面打了架挂了彩时,苏辰就是这样的神色。
我甚至还小心眼地夸大自己的伤势,就是为了多看一眼他眼中的着急。因为我已经自发地从那着急里衍生出了心疼、疼爱和……爱。
虽然后来证明那都是自作多情的产物,比地产经济还泡沫。
“叶轩!”眼前的眉越皱越紧,一只手搭上我额头。我一个激灵,一把打掉他伸在我额头上的手。
不得了不得了,该不是脑震荡了吧,连幻觉都撞出来了!
宋亦熙的手尴尬地落在半空,我边嚎边解释:“痛!碰不得碰不得,您还是看看车怎么了吧……”
我一边说,一边就开了车门往后跑去。
开玩笑,宋老师的这辆帕沙特虽说比不上林大少爷的宝马拉风,但少说也得几十万。不在第一时间找出原因抓到肇事者,那得白花多少冤枉钱啊。
所以说,我在本质上还是很为人民教师考虑的。
但这个考虑在我看见肇事者后变成了焦虑。
林晓安摇摇晃晃地站在车门旁,夕阳把她的脸照得跟个虾子似的。
她盯了我看了两秒,终于把我认了出来,“嘿嘿”一笑。那笑声还没完结立马就迈着唐老鸭的步伐走来一把把我抱住。我一个站不稳,哐琅琅向后倒去。
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我。我闻了一下午的古龙水味道窜进鼻腔,混合着林晓安身上浓烈的酒味,我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摔着没?”宋亦熙在身后问。
我把林晓安往他怀里一塞,跑到稍远点的地方又打了几个喷嚏才缓过劲来。
我看着满手狼藉,快速地左右一瞄,正想趁人不备地在身边的梧桐树上抹一把时,一张面巾纸递到了我面前。
宋亦熙似乎很惊异:“你有鼻炎?”
我点点头。心想鼻炎这病症确实嵯了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发作就浑身狼狈。怪不得文学作品里的女主女配乃至男主男配都没有谁得这个病,太影响美感了。
我擦干净鼻涕走到林晓安身边。那闯祸精怔怔的看着我俩,突然欢呼一声,吧嗒吧嗒跑上来,抓着宋亦熙的胳膊一脸兴奋:“宋亦熙!宋亦熙!”
我嘴角一抽。林晓安酒量虽然不小,但酒品不是一般的差。喝高了的她就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升了级的赛亚人,合为一体的金刚葫芦娃,变了身的水冰月……其亢奋程度远远超出地球人的体质。
我一边把她从宋亦熙身上往下拽,一边警告她:“不想惹麻烦就给我消停点儿!”
哪知林晓安这会儿力气大得惊人,脸也厚得令人心痛。她挣扎着说:“轩轩你干什么!我……我好不容易才见着宋亦熙,你拉我干什么!你……你别拽了,我明天请你吃豆饼,乖啊!”
我气得一掌拍在她背上。却拍出一个大大的酒嗝。身处背后的我都能闻见一缕酒“香”,更别说她面前的宋亦熙了。
我连忙道歉:“宋老师,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朋友,今天喝高了……那什么,她特崇拜您,就是崇拜,单纯的崇拜,跟我崇拜赵本山一样,啊也不对,赵本山没您帅,不过……”
宋亦熙单手稳住林晓安,打断我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她经常酒后驾车么?”
“啊?”我摇摇头,扶住已然成软脚虾的林晓安说:“她只有酒后才驾车。”
宋老师眉头一动。
我和他一边一个把林晓安往宿舍架去,解释道:“她三年前就考了驾照,但一直不敢上路。都说酒壮怂人胆,她也只有在喝高了才敢摸方向盘。”
“胡闹!”宋亦熙一声呵斥,头顶的声控灯瞬间闪亮。
他腾出一只手来将林晓安手里的车钥匙拿过去,对我说:“她醒了让她自己来拿。”
我强抢不过,又阻止不得。心想学法律的老师就是不一样,法律法规遵守得多谨慎啊,交通法制也普及得这般彻底。林晓安栽在他手里,也只能说天要亡她,她不得不亡。
我说:“宋老师,她平时都喝得不多,车还是开得很稳的。今儿可能有点超水平发挥……”
宋亦熙停住脚步:“你坐过她的车?”
我掏钥匙开门:“偶尔。”
“叶轩。”宋亦熙将林晓安抱上床躺好,盯着我极其认真地说:“你从今以后不许坐林晓安的车。只要坐一次,我保证你所有的课程全是零。”
我一抖。宋老师的前半句说得很霸道,后半句却威胁得很有现实意义,我忙点头应是。等人走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私人司机就这样被炒掉了。我无语望天,默默地从这个月的预算中多拨出了十块钱的交通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