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累觉不爱
    合租公寓很热闹。
    客厅，液晶电视不断传出妹子惹人爱怜，凄楚地哭喊着“欧巴”，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房间里，电脑音响激烈地打着黑人摇滚节拍，产生洞洞好大的诡异错觉。浴室的水声一点也不逊色，瀑布般倾泻，砸进水龙头正下方等待迎接的水蓝色塑料脸盆。
    梓仁猫腰赤着脚从卧室挪步到客厅，手里拿着沾满灰尘的海绵拖把，途经之地，锃光瓦亮，都可以当镜子照。
    全程清扫完毕，梓仁躺进柔软的沙发，享受麻将凉席惬意又凉爽的抚摸。
    看似悠闲的小森活，其实只有梓仁自己清楚，实际上，他正被时间折磨。
    没错，折磨！
    萧凌快半个月没有出现在合租公寓，起初的确十分、千分以及万分地窃喜，没有冷脸相对，没有令他语塞的毒舌羞辱，没有霸道的命令，没有见了就不舒服的各种尸体标本。
    整个公寓就他一个人，平常不敢做，不方便做的事全部随他高兴。甚至忘记自己的年龄，像个爸妈不在身边的调皮小孩，欢喜地到处蹦跶。
    人身自由得到解放，梓仁立马喊了他在附近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比如小欧。庆幸那天要了她的电话，庆幸她的直属上司是人间蒸发的萧凌，一周时间把整座城市逛了个遍，身边美女相伴，简直不能更美。
    但是……
    连续一个礼拜霸占别人的时间，即使小欧没说什么，梓仁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仔细算来，身边能称得上“朋友”的，只剩每天忙成人精的那几个医生们，何况，那些都是萧凌的朋友，跟他应该还没熟络到共用朋友圈的程度吧。
    遥控在手里不断翻滚，电视频道换了又换，始终没找到能让他沉浸其中的节目，卧室里的摇滚音乐不仅没有填补空缺，反而炸的耳膜都疼。
    尤其是夜里，偌大的公寓，一个人的夜晚，安静到恐惧的气氛。
    餐桌上映射出梓仁的身影，灯光越是透亮，越显得他的孤单。蛋炒饭已经变成他的主食，被萧凌挑剔惯了，安安静静吃完一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叫犯贱吗？
    天已经有点暗了，夏季逐渐过去，带走一部分白天，下午6、7点天就开始灰蒙蒙的，往常这个点是跟萧凌抢遥控的时间。其实他一点都不想看，就是不想输给萧凌，跟早上抢浴室一样，久而久之便成了公寓的固定节目。
    如果遥控有大脑的话，肯定被梓仁翻出脑震荡，红外指示灯微微闪烁，伴随着短暂的提示音，液晶显示器霎时黑屏。
    拖着疲惫的身体，把自己摔进软床，贴在床沿空出大半张，想起某日萧凌说的骗小孩的恐吓：“半张床空出来是给鬼睡吗？”
    “白痴，只有他会信。有个鬼陪我也不至于太无聊，COMEONBABY，DON’TBESHY。”
    恐惧是内在的心理阴影，越往那方向联想，越是敏感。
    墨色窗帘缓缓飘动，没来由的脊背一阵寒颤，就在梓仁翻身准备关窗换开空调，两下急促的叩门声，绷紧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