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穆是真的失忆了？”休斯有点疑惑的问着正给白佑铭清理脸面的安德烈。
    安德烈连头也没抬一下，“这你得去问‘他’，而不是我。”
    “他不就是你么。”休斯嗤了一声。
    “他这里并没有很成熟的思想。”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安德烈心情颇好的看着显露出清秀面容的学生，俯身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只是一个半成品，成天疯疯癫癫嘻嘻哈哈，而我的作品应当没有半点瑕疵。可惜……可惜约翰尼已经死了，没人再能够协助我完成这项作品。不过……有白佑铭也是一样的。”
    约翰尼是安德烈的搭档，同样是情人，和安德烈一样执迷于机械与人体。休斯对这个人所知甚少，因为在他出生前约翰尼就已经下地狱了，被他们的孩子“路易斯”所杀。
    身为一个人造人，路易斯拥有着安德烈年轻时所有的轻狂与自傲，他同样精通于机械领域，甚至比安德烈更胜一筹。安德烈创造他的根本目的是让路易斯作为替代品而以此逃脱本部基地的束缚，他不会想要在那个冷冰冰的城堡里呆一辈子，况且在人性道德的制约下，他潜心研究的生化武器根本搬不上台面。
    路易斯很聪明，并且欣然接受了安德烈的提议。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路易斯对外界的渴望让安德烈感到无比愤怒。同样的外表，同样的天赋，却有着迥然不同的性格。安德烈阴郁的眼眸瞪着路易斯，这显然是个如同镐石般低廉的次品，在看到鲜血时疯狂尖叫，抱着缺失头颅的机器人翩翩起舞，他是个俗不可耐的次品！我要毁了他！
    对！我要毁了他！安德烈这样想着，把他的脑袋砸的稀巴烂，就像那还没完全碾碎的土豆泥！
    可最终还是没来得及下手，当时基对他的看管过于严密，那些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执政者们发现了他想要逃跑的企图，把他关进了永不见天日的地下牢笼，不过谁也不曾料到，被监禁的安德烈教授早被掉包了……
    修长的手指划过白佑铭身上的道道伤痕，圆润的指甲泛着淡淡的紫色，停留在那白若霜雪的肌肤上好比一点霉斑。安德烈给人的感觉一直如此，潮湿阴暗的，像下水道中爬过的老鼠，像墙壁上一窜而过的壁虎。
    “乔恩！”安德烈扬声唤道，外头只有萧索的风声。
    安德烈啐了一口，骂骂咧咧，“我早知道莫妮娜那女人送上门来的不是什么好货色！除了吸毒，除了跟那些腆着肚子猪一样的容器拱在一处，他还会做什么！”说罢，他又扯开喉咙高叫一声，“乔恩！滚过来帮忙！”
    门被大力踹开，乔恩那颗圆滚滚的脑袋被揪住头发提留进了屋里，紧接着出现的是一根细小的仿佛随时都会折断的颈脖，还有卡在上面的大手的主人，菲利克斯。
    “安德烈。”
    安德烈面不改色，根本当菲利克斯不存在。他对着白佑铭的身体这里摸摸那里按按，扔了一本本子给休斯，“我要测量他的身体数据，给我做记录。”
    “安德烈！”这声怒吼却叫被卡着脖子的乔恩回过了神，开始拼死拼活的撕咬挣扎起来，喉间不间断的发出短促而又凄厉的尖叫。
    安德烈阴沉着脸放下手里的工具，“吵死了！你要的安德烈不在这里！给我滚出去！”
    菲利克斯不甘示弱的迫前一步，“你休想骗我！”
    安德烈冷笑一声制止住想要上前的休斯，他拢了拢还沾着血丝的长发，抱着胳膊靠在实验台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菲利克斯，送客之意无需言表。
    菲利克斯微微皱眉，这作风……的确不像安德烈。
    男人发丝如霜，面容依然年轻，然而手背上却已染上了岁月流逝的痕迹。他不再架着那副花哨夸张的红框眼镜，深邃的眼眸镌刻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魅力，眉宇之间的嚣张气色也收敛了许多。
    “……孪生兄弟？”菲利克斯有些迟疑的开口。
    “哈哈！”休斯干涩的笑了两声，意识到气氛过于僵硬，立马闭了嘴。
    安德烈将头发绑在脑后，重新拿起测量仪，一边摆弄白佑铭的五根手指，一边对还杵在门边的菲利克斯道：“人造人。”
    “啊！”菲利克斯一脚踹开乔恩，甩了甩被咬到的左手，长腿一伸跨进屋子。
    休斯避开身体好让自己不遮挡住菲利克斯的视线，对着他做了一个随意观赏的手势。可惜浪费了他的一片好心，菲利克斯的眼睛压根就没往实验台上任人鱼肉的白佑铭身上瞄。
    “你说人造人？什么人造人？”
    菲利克斯疾步上前，抓着安德烈的胳膊问道。
    “有兴趣？”安德烈挑了挑眉，随即报了一连串数字给休斯。
    这时菲利克斯才把目光凝聚到了白佑铭的脸上，他喃喃道：“当然有兴趣，怎么会没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