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穆一震，挥手斩断还妄图接近自己的断舌，转眼两只手都塞进了石缝，他尝试着用脚蹬岩壁抬高身体，可是徒劳无功，
    “白佑铭你个婊子养的！”地面上传来休斯的谩骂声，十穆脚下一颤，又滑了个空。
    在扣下扳机的瞬间，白佑铭铆足劲翻身，一脚揣在休斯侧腰上，从蛤蟆的前肢一路滚到地面。与此同时，两头猎犬盯紧目标，几个攀登跃上蛤蟆的脊背，和休斯缠斗在一处。
    被当做斗争场地的变异种很快便不满的摇晃起笨重的身躯。白佑铭抱着胳膊猫着腰一路小跑到洞口。晨光肆意照射在脸颊上，久经冰冻的身体渐渐回暖，他不假思索，一脚踏出了洞口。
    “白佑铭！Fuck！”被咬住一条手臂的休斯怒火冲天，举枪就往洞口处一通扫射。
    子弹嗖嗖贴着脚踝飞过，白佑铭惊得满头冷汗，刚抬起另一条腿，就被震的跌坐在地上。
    体型庞大的蛤蟆不间断的蹬着那两条敦实粗壮的后肢，导致地面又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两头猎犬和休斯已经被甩飞了出去，白佑铭扶着墙站起来，破碎的木屑砂石把他当靶子似的一通狂砸。他不敢回头，面前的一轮旭日正徐徐升起，稀疏的几片云朵镶上金边，这是在边界区难得一见的日出……
    可是身后……
    指尖扒落一块墙皮，他咬牙飞快转身，躲避过疯狂窜动的蛤蟆，趴在地面上凝神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
    够不到了……完全不行……
    十穆所在的那块土地已经微微下沉，即便白佑铭如何伸长了手臂，也不可能拉得到他。
    “十穆！！！”
    黑发男子猛然抬头，看到大半个身体都探在岩石外的白佑铭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尽量向上抛高身体！我能抓住你！”
    声嘶力竭的呼喊，白佑铭抹了把脸，紧紧咬合着后齿，面部肌肉微微抖动。
    可悬挂在空中的青年就像无法理解他的话语般一脸迷茫的盯着他看，忽的抽出一只手来。
    白佑铭差点惊呼出声，捶着地面吼道：“妈的我没有叫你放手！你相信我，我能接住你！妈的！快点！”
    地面裂开的声音让白佑铭有种随时都会被踩成肉饼的错觉，他看着无动于衷的青年恼火不已，却又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体又往下坠了好些。
    十穆安安静静的凝视着灰头土脸的白佑铭，此时眼中没有杀戮的快意，沉静的仿若陈年墨玉。
    他忽的笑了笑，以一种漠不关心的口吻轻轻问道：“就算坠下去，我也不会死，你在担心什么？”
    那声音太轻太轻，刚脱离口腔便被风吹的无影无踪。
    白佑铭依稀看见十穆的双唇动了动，却没听见什么，以为对方还是不信任自己，一时间内心酸涩的无以复加，只控制不住的一拳又一拳砸在地面上。
    “哈……白佑铭你个傻子竟然又跑回来了！”
    又是几声枪响，休斯甩开一头断了气的猎犬，不管不顾撕咬着大腿的另一头，把枪对准了白佑铭的背心。
    “十穆……这绝对不是陷阱，我没办法丢下你……你相信我好吗？你快要坠下去了……相信我一次，我能抓住你的……”
    十穆脑海一片空白，他所见到的只有这个叫白佑铭的男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不甚听得清楚，似乎是想要救自己？
    呵……不要自不量力了，根本连自保都做不到，还想着来拯救自己……人类就是这么叫人讨厌。
    可是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伤心……几天的拳脚相加，如何痛苦他都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会死去所以才这么伤心吗？
    人类的感情实在是难以捉摸……
    闭了闭眼，他仰着五官精致的脸蛋，两片玫瑰花瓣般柔嫩的嘴唇轻声吐出一句话。
    “现在你自由了……”
    五指松开，十穆和塌陷的一角土地一同坠入幽深的隧道。
    “十穆、十穆、十穆……”没有肝肠寸断的呼喊，白佑铭失魂落魄的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嘴中一遍又一遍吐出他的名字。
    爬起来没多久的休斯看到双目失神的白佑铭差点没笑岔了气，对着还缠在腿上的猎犬就是几枪。忽略那只快要把房子折腾散架的蛤蟆，他吹了吹枪口，好整以暇道：“别假惺惺的恶心人，你以为一只变异种这么容易就死的了？”
    说着，他几步上前扯起白佑铭就往外头拖，“被埋上个几天也饿不死他，你就先乖乖和我回生存区。我可不能保证，安德烈会不会打断你的腿以防你再跟着十穆那只疯狗乱蹿。”
    其实再清楚不过的就是自己……白佑铭心力交瘁的闭上眼睛，拒绝阳光洗刷还印留着十穆身影的眼眸。
    真是矫情，明明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还偏偏要装作情深意切的跑回去救他……
    可是……刚刚找回来的，能拥抱到的人，就算没有温存，也不想再尝一次失去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