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佑铭转身，正见医务部部长凯南冲向十穆，手里举着针筒。可他还没跑出五步，就被十穆的尾巴抽倒在实验台上，蜷缩成一团不停地咳嗽，再也抬不起脚。
    十穆被凯南吸引了注意力，踱步到试验台前，跃身到了台上。一切动作完美犹如舞蹈，他的身体轻盈，神情高傲的像一只贵族猫。
    他骑坐在凯南的后腰上，一手固定了对方乱舞的双手，尖利的指甲划开他的衣衫，露出大片苍白单薄的背脊。
    似乎意识到了十穆要做什么，白佑铭命令自己的闭上双眼，可它们丝毫不听使唤，一动不动。
    “不……”喉结滑动，吞下一口唾液，“不要……”
    这还是自己的声音吗？怎么会颤抖破碎成这样？
    暗红色的，鲜红色的，蛇信子一般的血液，弯弯曲曲攀爬在凯南的脊背上。
    “不要！不要！”
    像是要否认被如此场面刺激而得到的满足感，白佑铭喊得撕心裂肺，双眼却死死盯着十穆，不看漏任何一个细节。
    那绽放的如此动人，如此艳丽，肆意张扬着血与肉契合的完美，极致妖冶的东西，是他得力下属的皮肉嘛？
    凯南后背的皮肤被划开，往两边翻起，两大片，很完整，犹如蝴蝶的翅膀。
    透过肩胛骨，十穆好奇的看着那不断搏动着的心脏，似乎吃惊于人类体内竟会有这般散发着热量的部件。
    那是人类的心脏，它在跳动。惊奇吗，十穆？真是讽刺，你本称不上是人，又何必用人类的思维来约束你。
    “唔……”声音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不，这是害怕！白佑铭双手抱头缓缓蹲下，他的双腿在颤抖，他的心脏跳得那么快，这是害怕！才不是他妈的什么该死的兴奋！
    整整一根脊椎骨都被从凯南的身体里抽离，那森森的骨节上，粘连着一点点血红色的肉屑。多么惊艳，快要吞噬掉灵魂的红色铺设了满满一个实验台，滴滴答答没有规律的掉落在洁白的地面上，那么清脆，弹奏着死亡的钢琴曲。那根脊椎骨，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应该被摆放在博物馆里供人好好欣赏！
    这些都是其次，这幅佳作中的主人公，这个有着完美的身材，天使般容颜的少年，他正细细舔舐着脊椎骨上的肉末。那腔调，好比穿着笔挺西装的绅士，面带微笑抿了一口红酒，品尝着其中滋味。
    这一刻，白佑铭只想抱紧这少年和他一起堕落。为他死算什么？就算献上灵魂，也是心甘情愿。
    救援队是什么时候赶到的？谁会去在乎这些。
    白佑铭厮打着想要抓住自己的人，我的十穆，只属于我的十穆，他怎可被关进笼子，被带离自己的身边？
    菲利克斯轻笑着拍打白佑铭的脸颊，说他简直就是个疯子。他想，他确实是疯了。
    属下与情人惨死，而他却沉溺在那片血腥交织成的绚烂图画之中，并且还深深迷恋上了杀人凶手。他不是疯子，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疯子？
    菲利克斯又说，39号基地私藏D。C。变异者的事已经被捅到总部去了，为了活命还是选择洗掉这段记忆吧。
    洗脑……
    是他每日亲切的呼唤着那孩子，是他将一腔热情都投注到了这个孩子身上，也是他亲手捧着那孩子来到人间，怎能轻易就被洗脑？
    被抬入手术室前，白佑铭忽然古怪的笑了一声，眼角却湿了。
    “汉德中将，你以为我会忘记？日后，你定会求着我接手D。C。的研究。”
    菲利克斯呆愣在原地，目送着白佑铭被推入手术室，背上却已汗湿重衣。
    现在，白佑铭还是39号实验基地的最高执行长官，而AG-7364，于他只是一个莫名的编码。
    菲利克斯懂，这叫自我麻痹。但就算是一个疯子，也不会想被世界所抛弃，不是么？
    白佑铭就是那个疯子，菲利克斯从不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但数年之后，他才幡然醒悟，当初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