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玉楼春 第六回 名花相斗艳,婴宁误入瑞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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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宁抱着小世子李缺水一路经过王府内的道观‘青妙观’,大盛朝以道发迹,故京畿各贵族世家宅中均设道观。见道姑青合执帚在门前扫雪,婴宁放李缺水下地,小孩儿惯常来的,当下规规矩矩躬身向青合行礼,“弟子缺水见过道长。”那青合单手结印,低头回礼,“无量寿佛,小世子有礼了。”
婴宁也向青合行礼,临去时,只听青合忽然发声叫道:“婴施主暂且留步。”
婴宁回头,“道长有何赐教?”
青合手上的印仍旧没放开,身着白色道袍的道姑如飘然于云端之上,居高临下对婴宁道:“贫道近来夜观星象,施主头上红鸾星动,怕是喜事临近,只是星宿旁有团团黑雾,前途叵测,吉凶难料,还请施主多加小心。”
“多谢道长提点,婴宁受教了。”婴宁低头行礼,脑中闪过水月沉的话,心情沉重,难道是宿命?终是逃不过?
离了‘青妙观’,婴宁抱着李缺水还往大夫人水雪衣的庭院走,一路上心事重重,连玉函玉箫的恭贺也只怏怏应答。
进了两道门之后才到水雪衣的院子,婢女锦夏一见四人便急急跑过来,“怎地才到,王爷都问了三四遭了。快跟我进去吧。”
跟着锦夏沿着回字庭院穿过长长的回廊,只见院中积雪的各个角落,许多身着匠人衣装的人在忙碌些什么,单听沙沙的凿冰声,隔得远,却并不能见在作甚。
行了近半个时辰,才远远看见一对相互依偎的石马后面青石白墙的庭院,院中果如水雪衣所说,参差擎天着数百株梅树,花色各异,情态不同,被厚厚的积雪包裹着,如千姿百态的美人,或傲然挺立,或翩然似舞,或娇憨羞怯只将无数的花朵儿藏在白雪之下,或明媚夺目挣破积雪独自盛放,真个‘雪似梅花,梅花似雪’,说不出的热闹喧嚣,和着园中红墙青瓦已拉上帷幕的驻马亭中传出的声乐与那空气中飘来的瑞香,当真似飘飘然入了仙境。
亭外院中也有数人在躬着身忙碌些什么,婴宁放下李缺水,对他低声道:“去,到阿爹身边去。”
李缺水拉了玉函的手,依依不舍看着婴宁,被玉箫玉函拉着亦步亦趋去了。
婴宁对他笑了笑,不敢表现得过分亲昵,白晞与水雪衣水火不容,若是被她察觉,以后可有受不尽的罪,等了片刻,才跟上去,却不想一人自那几个忙碌的匠人当中直起身来,却是水月沉,只见他手拿凿子,微笑道:“婴宁你怎地来得这样晚?”
婴宁这才看清楚这些人手中的伙计,竟是一座座晶莹剔透巧夺天工的冰雕,有雁,兔,鹰,鹿,虎,龟等各色飞禽走兽,其上都各托一冰盘,在雪光的照射下,熠熠夺目,别样精彩,于是问道:“这是作何用?”
水月沉放下手中凿子,走过来,道:“过些天是姐姐生辰,姐姐想在这园中布置宴席,这些冰雕是晚上用来照明的,到时夜间在冰盘中或放上夜明珠,或点上蜡炬,宾客们便能在回廊上一面赋歌吃酒,一面赏梅了。你看这些,才刚起了个头,准备雕五百多座呢,还有些高大的,在别处,等会陪姐姐吃点酒,我带你过去看。”
婴宁在心里咂舌,这可真够奢侈的,五百多座冰雕,就算每一座上面仅放一颗夜明珠,也需要五百多颗,颗颗价值连城,再加上那些揉进了各色香料的蜡炬,此次生日宴,恐怕光这香烛费都不下数十万钱,果然是富可敌国江南漕运水家!
水月沉见她不语,便放下手中已成型的冰兔,伸手来拉她,道:“站在外间冷,你又才大病过,快跟我进亭子吧。”
婴宁缩回手,恭敬低头,“请三郎先行,奴婢跟随。”
水月沉也不管她,强行拉过手,带着她往亭中走,那亭中帷幄门口的红鸾青媚两姐妹立刻停了琵琶古琴,站起来,行礼,“奴婢见过三爷。”
原来刚才水月沉一直在外面等婴宁,未曾进来。
见他进了帷幄,李骏斜倚在卧具上,笑他:“我说你怎地在外面跳脚瞪眼的,原来是在等这姗姗来迟的婢子,来来来,婴宁,不说咱们家三郎,单看我这三催四请的,你才过来,快快罚上三杯,如若不依,就让王妃代你受罚。”
婴宁见白晞,水雪衣在李骏身边各坐一边,白晞手中握酒杯已然喝得双颊绯红,醉眼迷离,水雪衣却在另一旁手中忙着结彩结,便道:“王爷说笑了,只有奴才代主子受过的,那里有主子代奴才的。王爷吩咐,婴宁怎敢不从。这就斟酒来吧。”
“双庆,还是我来吧,婴宁才病过,饮酒伤身,我代她。”双庆乃瑞王李骏行冠礼时皇帝赐的字,因他与自己的母妃云贵妃的生辰在同一天,故赐字双庆,水月沉自小在他身边长大,情同手足,向来以字称呼。
对面李骏却只靠在背靠上,转动手里的血色琉璃杯,不言不语,旁边水雪衣笑斥道:“月沉你快别拦着你姐夫了,稍稍过后,就不是三杯,是六杯九杯的。”
水月沉哎呀一声,慌乱道:“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当下看暖帐中的女人们,满脸焦急。
水月沉十三岁上就进宫当太子陪读,前些年又入选宫中卫御,常换宿轮值,对李骏是崇敬多于了解的,故,并不知晓李骏此人性情,你越是逆着他,他越是让你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将你逼入绝境!
水雪衣与身旁婢女锦秀锦玉以及锦夏均掩嘴笑,画屏,并陪伴在李缺水身边的玉函玉箫几人见水月沉痴傻的焦急样儿,也都各自低下头去忍笑不已,只白晞瘫软在卧具中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