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珙桐仍然未归。
    雾空窝在客厅沙发，手指飞快的在电脑上敲摁着。
    十二月二十号。电脑屏幕突然一亮，满屏字符退去，一个大大的日期出现在屏幕之上。
    雾空望着那个日期手指片刻停顿。稍稍考虑之后。还是关上了电脑。换了那深色的羽绒服便独自一人出门而去。
    雾空坐了车，却是一路往家而去。
    住在珙桐那半月，这是他第一次回家。而且是自己回家。
    “我回来了。”推开家门，雾空的低语在家一片凄然的爸妈却是听的清楚。
    “你回来了！”青末迎着笑脸而来，接过雾空的背包，拉了雾空进入。
    客厅内，一张黑白照片立在中央。
    雾空上前，点了三支香，敬了敬奉上香。往后退了几步。
    “回来就好。休息一下。我们就要出发了。”业叔站在供台旁边有了丝安慰。
    “嗯。”雾空应了，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回来了。”青末看着雾空进房，欣慰自己的儿子还是回来了。
    “嗯。”业叔微笑着点头。转头看向供台上那清秀少女的冥照。
    雾葵，若是还在世的话，今天便是她三十四岁的生日了。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女儿吧。”业叔揽过青末，带了雾空往墓园而去。
    阴沉墓园里，雾空一家人立在一处墓碑之前。
    青末抵着业叔的肩头，轻轻的缀泣着。
    二十年了。女儿雾葵，死了二十年了。
    那一年的黄昏，她的生命，就这样终结在那个校园。
    十四岁，只有十四岁…
    雾空立在一旁看着墓碑上照片听着妈妈的那声声低泣。突然想到珙桐说的话，从来就不曾站在爸妈的立场上想过。从来没想过，他们就只是想她了。
    雾空轻轻的叹了口气，将紧皱的眉头舒开。
    “好了好了，每一年过来都要哭一场，葵儿都该烦你了。”业叔轻轻的安抚着这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妻子。
    青末的哭泣渐渐小转。
    雾空眺眼望去，想要深吸一口气。却突然看到一抹这几日来不进闯进自己脑海的身影。
    再细看去时，哪里还有。
    摇摇头。雾空觉得自己太过夸张，怎会出现了这种幻觉。
    “空儿，你可还好？”刚好看到雾摇头，妈妈很是关心的伸手抚上他的额头。
    雾空往后退了一步，扯出一个笑容来。
    “我没事。”
    发现雾空的疏远，青末的神情微微低落。
    站在雾葵面前，说起了日常。
    雾空最受不了的便是这一幕。明明就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每次过来还要跟她说起这些根本就无所谓的日常。
    “我先去车里等你们。”雾空的离去。使得妈妈的表情哀伤尽露。
    “好了好了。空儿这孩子你又不是第一回见。他并没有恶意。只是不喜欢看这种场面而已。”业叔扶了青末入怀，轻轻的安抚。
    几十年夫妻，能相扶走到现在他们都很珍惜。
    雾空回到入口处，车就在不远处，他却没有进去。而是坐在入口旁边的石椅上。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
    珙桐自弯绕繁盛的树后转出，便看见雾空一副失心落魄的模样。
    珙桐慢慢走近，正待调笑两声，那呆愣愣的雾空却先开口了。
    “出离生死而证涅槃……”
    珙桐一愣，是什么事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啪。”随着额头的突然被弹，这几日以来一直思念的人也出现在眼前。
    “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珙桐挺拔身姿兀自落在了雾空身边。
    似脱力木偶。珙桐将身体靠在了雾空身上。
    珙桐身形落下，雾空便知他的打算。却是不避不让。
    “你觉得生命有多重？是你所能承担的重量吗？”珙桐背靠在雾空身上，仰头面对着天空。雾空一愣，生命的重量…
    “你觉得你能承受多少重量？”没等雾空回答，珙桐又是一个问题落下。
    “雾空啊…”珙桐的声音隐隐有了些些倦意。雾空正欲问他这奇怪的叹息是什么。他却再一次开口。
    “我先回去等你了。你要快些回来。”说完身上一轻，那温度又离去。雾空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