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醉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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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骏宇蹙着眉,手微微动了动,看着她才要伸手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她却一声轻哼,挣扎着从思阳腿上起来,冲出车外。
“紫月。”思阳跟下车,扶着林紫月在街边吐。
程骏宇下了车,也跟了过去。
“没事吧?”思阳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道。
林紫月晃着起身,有些站不稳,摇了摇头,转过身,一个踉跄跌了下去,程骏宇赶忙一手扶住她。
看着手臂上的那只大手,林紫月蹙了蹙眉,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程骏宇,迷茫的眼神仔细的打量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林紫月摇摇晃晃的指着程骏宇说道。
程骏宇眉峰紧绷,略一思考,才要回答她,便听到她轻笑一声:“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
程骏宇一个怔愣,看着她不说话。
“你就是我最想要忘记的人,你是程骏宇对不对?”林紫月笑着,身子的重心有些歪向程骏宇,一只手轻轻攀着程骏宇的衣袖,一边仔细的看着他。
程骏宇皱了皱眉头,对思阳道:“送她回去吧。”
思阳点头,才把她从他身上拉开,林紫月便打开思阳的手,摇晃的和程骏宇面对面站着,一脸严肃。
“程骏宇,你为什么出现在这?”
思阳一怔,赶忙上前扶着林紫月道:“紫月,你醉了,咱们回去吧。”
“为什么会在这里?”林紫月重复了一边,固执的站在原地。
程骏宇淡淡的看着她,她的眸色已经渐渐清明,似乎在她意识到他是程骏宇的那一刻起,所有的醉意便在一瞬间消散。
“你醉了。”程骏宇站在原地,眉间一抹无奈。
“紫月,咱们回去吧。”思阳看着气氛有些不太对,赶忙上前去拉她。
“是你打给他的?”林紫月偏过头,扯开思阳的手,几乎是有些生气的问道。
思阳一怔,此刻也发现,刚刚还醉的不省人事的林紫月好像一瞬间醒了酒。
“因为你喝醉了,所以我过来送你。”程骏宇看着林紫月淡淡的说道,然后上前了一步,扶住不让任何人碰她的林紫月道:“所以,现在上车,我送你回家。”
看着臂上的大手,林紫月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垂着的眸轻轻瞥向别处,轻声道:“为什么我醉了你要来?我的事情与你有关系吗?”
“紫月,你的事情,我在乎。所以,现在乖乖的上车。”程骏宇垂着头,同样用极轻的声音回答。
“为什么在乎?”林紫月抬头,看着程骏宇认真的问道:“是习惯还是只是单纯的愧疚?”
程骏宇微微怔愣,他现在还没办法让她放弃从前,有太多事情,他还没办法说清。对于不确定的未来,他不想让希望落空。他不会再一次放手,但是,也不希望再一次因为自己的鲁莽,伤害她。
“哪一种想法会让你心里更舒服,就是哪一种想法。”程骏宇看着她,淡淡的答道。
林紫月凝了他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甩开他握在臂上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目光冷然:“我还没有到需要你施舍感情的地步,所以,更不需要你的愧疚。”
“程骏宇,你刚刚才说你喜欢她的。你……”思阳上前一步,急促的说道。
“思阳。”林紫月打断她的话,偏过头去看思阳,面色依旧冷淡:“不要瞒着我去跟他谈我的事情,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不要瞒着她去找程骏宇,特别是去要求他来看她。这,是林紫月的底线,是永远不能碰触的火药区。思阳抿了抿唇,看着林紫月有些忐忑。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用这样的态度对她。那个禁区,曾经有一个人踩进去,这个人是第一个但也从此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我已经醒酒了,可以自己回去。”林紫月撇开目光,扔下思阳和程骏宇一个人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望着那抹身影,思阳微微苦笑,忽然想起了七年前,毕业的时候,她一直想要程骏宇给她签一张同学录。于是,她和朋友们便说帮她转交。她得到他亲笔写的同学录,脸上溢出了开心的笑容,因为,那张同学录上,他的留言很亲昵。
后来,她们聊天的过程中,无意中说漏了嘴,她知道,她们是借着别的女生的名头让他写的。林紫月当即变了脸色,说她只是想要得到一张他写给她的,然后扔下所有朋友独自跑去找他。
后来,紫月告诉她,她那天气冲冲的扔给他一张同学录,转身便走了。即使,拿到他毫无感情的官方留言,她心情低落,却也笑着跟她说,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感情,她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他最真实的感情。
那么现在呢?是不是,她只要他最真实的感情?如果是愧疚,她不稀罕。如果是怜悯,她更不需要。但是,如果他的回答是喜欢,她还会如同七年前一样,露出开心的笑,然后接受他吗?
“上车。”程骏宇收回目光,对思阳道。
“紫月呢?”
“我们开车跟着她,看她安全到酒店我再送你回去。”
思阳微微抿了唇,看着林紫月的方向道:“也许是我错了。”
程骏宇一怔,没有搭话。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我已经叫我丈夫出来接我,你跟着她吧。”思阳却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转而说道。
程骏宇看了她一眼,道:“见到赵诚给我报个平安。”
思阳点头,程骏宇便上了车,开车跟在林紫月身后。
宽敞的大马路上,林紫月一步一步,静静的走着,程骏宇的车子就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她知道他跟在身后,但是没有回头。而程骏宇便也不打断她一个人的世界,一手支在窗子上,望着她的背影缓缓的跟着。
一直走到林紫月住的宾馆,她才停住步子,回头看向程骏宇。
程骏宇的车子缓缓的开了上去,他坐在车里,淡淡的看着她。
“让我远离舒临风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垂着头,低声问道。
“是为你好。”他坐在车里,漆黑的目光与夜色融在一起。
“那么,谢谢程总。”她撇开目光,疏离的说道。“骏宇集团的案子现在由我负责,上面希望你们公司能够将代言人换成我们制定的人。这件事,希望程总能够给予合作。”
程骏宇的目光凉凉的落在林紫月身上,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麻烦您了。”她低声说道,然后转过身子向酒店走去。
“林紫月。”随着他的声音,车子的门被打开,他从里面钻了出来,站在车子前,双手插在口袋中,面色冷凝。
林紫月顿住步子,没有转身。
“如果我不提,我们是不是可以有正常的交流?”
林紫月身子一僵,抿了抿唇道:“我一向对工作很负责,程先生不必……”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程骏宇冷然打断她的话,顿了顿道:“至少是普通朋友,这点不会很难吧?”
林紫月怔愣了几秒,紧蹙的眉头缓缓舒缓,扬起嘴角笑道:“当然,普通朋友。所以,程先生也同样用普通朋友的待遇来待我吧。像今天这样的关心,我受宠若惊。”
留给他的,仍旧是背影。
程骏宇望着她有些清瘦的背阴,眉头紧绷。如果,每一天都看着她的背影,自己会是什么心情?七年前,她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林紫月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整个人如同虚脱般从门上滑下来,坐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
外面是漆黑的夜,房间里也没有点灯,她闭着眼将自己紧紧的抱住。她从小怕黑,只是一个人在外闯荡,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黑暗,甚至有些喜欢。将自己一个人扔在黑暗中,便可以不用被任何人注意到,也不会被任何人伤害到。
她的头埋在臂间,眼眶已经一阵潮湿。程骏宇真正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她已经无暇也没有能力去分辨。只是,这样的程骏宇,对她表现出关心在意的程骏宇,让她混乱。一方面告诉自己要远离他,一方面却又会因为他的靠近而有所动摇。这种不能自己的态度,再一次出现,再一次因为他而出现。
倾斜的车窗玻璃映着程骏宇疲倦的面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知道疲倦,他的生活中只有自己的目标以及不懈的前进。可是,今天忽然觉得很累。看到她在思阳的腿上流泪,看到她对他的疏离,他觉得无力。
她什么时候才能掩埋掉那个谁都不能触碰的从前,让她变成那样,不是他所想要的,却是他造成的。程骏宇的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指尖泛白,眼前浮现的只有她喝的烂醉的样子,只有思阳说的一句句她的从前,只有她冷淡又逃避的样子。
将车子停在楼下,他闭着眼,努力的回忆着那个扎着十年前的她,却毫无所获。他眉头轻促,将椅子放倒,就那样一遍一遍的努力的回忆着,在车子里渡过了不算长的夜。
“骏宇集团的案子怎么还没有给回复?”王希蹙着眉,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林紫月。
舒临愠被公司调去谈涉外的案子,所以骏宇集团的案子便移交到这位王希身上。
“王总监,骏宇集团说还要好好考虑,进行对比之后才能给我们回复。”林紫月官方的答道。
“哦?”王希若有所思,然后将目光投向林紫月笑道:“之前的招标会上,我看你和程骏宇挺熟的。你就多跟他沟通沟通,这次的宣传,必须用我们的人,如果他们不肯,那么我就解约。”王希从座位上向前靠了靠,看着林紫月道:“我说的可是真的,别以为我在吓唬你。”
林紫月蹙了蹙眉,犹豫道:“可是,骏宇集团和我们是合作关系,而且选择宣传的方面,他们应该更加熟悉。”
王希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紫月,这是我做的决定,骏宇集团有义务满足我们的需求。”
这是他做的决定,而他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林紫月知道,这也是对她的警告。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收住了自己的话头,应声道:“我会和他们再沟通。”
“好,出去吧。”王希挥挥手不满的应道。
林紫月走出办公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骏宇集团这个案子负责人的电话进行沟通,然而,她才说明来意,便被对方给退了回来,理由是,总裁吩咐,这个案子的人绝对不会换,任何人有问题可以直接找他。
林紫月挂断电话,几乎快抓狂,要找他?她又要见他?
“亲爱的,我在楼下,下来吃午餐?”
舒临风的短信再一次毫无预警的闯进她的手机。望着短信,她的耳边竟然响起了程骏宇的话,他叫她离他远一点。略一犹豫,她的指尖已经飞速的触上手机给他回了短信:“我在上班,没时间。如果没事,以后还是不见面了吧。”
“林紫月。午餐时间到了。”信息才发出去,门口便响起了舒临风毫无遮掩的声音。
办公区的员工一瞬间都抬头看向舒临风,有转过头看向林紫月。
林紫月急忙快步走了出去,将他推出门。
“舒临风,你能不能像个成熟的人?”林紫月有些窘迫的怒道。
舒临风唯一沉吟,点点头,微微压低声音垂下头对林紫月道:“林紫月小姐,午餐时间到了,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赏个脸一起吃午餐?”
林紫月有些哭笑不得,郑重其事的答道:“好吧,第一我没有时间,第二我不想赏脸,所以结论是我不会跟你吃饭。”
舒临风蹙了蹙眉,有些抓耳挠腮的左右看了看,最后双手叉腰站在林紫月面前,说道:“林紫月,我真想现在把你丢在垃圾箱里。”
“我不想跟你在这闲扯了,别再找我了。”林紫月推开他挡住道的身子错身想要回办公室,却被舒临风一个晃身,又挡住了去路。
“你……”林子月抬头有些恼怒的看着他。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的跟我去吃饭,第二我去找你上司,让他给你放你半天假然后跟着我去吃饭。”舒临风态度强硬。
“舒临风,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林紫月板着脸,郑重的说道:“我想我上一次说的很清楚了,我以后不会再跟你有什么交集。”
“哼,那是你对程骏宇说的,可不是对我。”舒临风同样冷了脸色。
“那好,我现在在对你说一遍。”
“在那之前,你没有理由拒绝我的邀请,不是吗?”舒临风畅快的笑着,耸耸肩,一副气死林紫月不偿命的表情。
林紫月抿了抿唇道:“但是我有选择吃不吃饭的权利。”
“最后一次,怎么样?”舒临风挑眉,仍旧挡住她的去路。
林子月一顿,挑眉:“最后一次?”
舒临风点头,林紫月微微松了口气,淡淡道:“好吧,那我去拿包。”
趁着林紫月拿包的空隙,舒临风却一溜烟的进了王希的办公室。等林紫月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从里面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你干什么?”林紫月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帮你请了半天假。”舒临风晃着手里的假条,颇为得意。
“你……”林紫月已经被气得脸都快紫了,舒临风却还是畅快的笑着,然后又渐渐收敛,看着林紫月微微气恼的表情笑道:“喂,今天是最后一次,你总不会这么吝啬,连半天都不给我吧?”
“舒临风,见到你,我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林紫月气哼哼的低声吼了一句,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舒临风嘴角一扬,跟了出去。
吃了一顿昂贵的西餐后,舒临风就带着林紫月开车兜风,最后停在了一处野外。
“这里景色怎么样?”舒临风倚在车子里,笑着问道。
“嗯,不错。”林紫月看似应付道,然而眸色却是神采奕奕,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到这样充满自然气息的地方了,现在看到这样的景色,最近压抑的情绪好像一下子被释放了出来。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只带了你一个人来。”舒临风笑看着她,不放过她眸色中的任何一丝变化。不出所料,她的眸色果真微变,然后扬起一丝笑:“谢谢。”
“紫月,我今天恐怕会让你失望。”他收敛了笑意,忽然很郑重的说道。
林紫月微微诧异,偏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今天会说一些事情,有一些可能会让你烦恼,也有一些会让你生气。”
林紫月看了他半晌,然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把我绑架到这里,我不管怎样都要听,你有何必这样。”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在乎你的感情的。”舒临风偏着头认真的看着她。
林紫月微微偏过头,不去看他认真的眼神,舒临风一直都是那个吊儿郎当的人,他的认真让她有些不习惯,也有些不安。
舒临风从身边拿出了一份报纸放在林子月面前,然后就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林紫月垂下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大幅的照片。萧晓的照片铺满了整个版面,而旁边便是程骏宇的照片。
‘软件新贵与天寰娇女的童话故事。’
巨大的标题印在照片中间,十分的吸人眼球。
林紫月眸色一暗,微微蹙眉:“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这个,是我做的。”舒临风看着她,沉声说道。
林紫月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理解他的意思。
“我把他们谈恋爱的事情透露给了报社。”舒临风看着她认真道。
林紫月眉微蹙,眸色渐渐有些愠怒。
“他应该做出一个选择不是吗?”舒临风蓦然间笑道。然后又恢复了认真的态度:“我和程骏宇一直是竞争者,甚至延续到了生活中,所以,当我知道你和他有关系的时候,我的确动了歪脑筋。我想,如果我能把你追到手,他便会输我一次。”
林紫月的眸色渐渐冷淡,寒到冰点,抿着唇却不说话。
舒临风看了她一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问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原来,他说的都是对的。林紫月忽然间明白了程骏宇让她远离舒临风的原因。
“既然你都说出来了,应该不会指望我还会跟你继续那个可笑的协议了吧?”林紫月偏过头,却是嘴角带着淡笑。
舒临风蹙了蹙眉:“但是,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你了。”舒临风有些懊恼的说道。
林紫月一怔,然后偏过头笑道:“所以?”
“我想要重新追你,我知道你会对我有芥蒂,但是,请给我一次机会。”舒临风认真的说道:“程骏宇的真实态度,你是不是始终搞不清楚,那么,我帮你弄清楚。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会干脆的放手,但是,如果他同样也是在利用你,我希望你可以让我成为你的靠山。与程骏宇没关系,只是单纯的成为你的靠山。”
舒临风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紫月望着那双眼,微微晃神,那双眼睛带着十足的真诚,他其实知道,坦白了一切就有可能降低他的信任度,但是他仍旧这样做了。如果他的感情是真的,着实叫人感动。
“可是,你们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条跑道上。”林紫月垂下目光,淡声道:“即使他利用了我,你们也不可能是同一起点。”
“我不在乎,如果你有顾虑,我可以等,直到你觉得可以信任我为止。这样的承诺你觉得怎么样?”舒临风笑道。
“那么,如果要你放弃跟他竞争呢?”林紫月抬头,眸中满是莫名的笑意:“你成为我的靠山,但是却要放弃一切,成全他呢?”
舒临风微怔,扬了扬嘴角:“只能有一年。”他笑道:“我只能让给他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之内他还没能把我打到不能翻身,这样的人你还要帮他吗?”
“如果要呢?”林紫月微微抿了唇,撇开目光,她只是想要找到一个拒绝的理由,只是他的答案却让她的心微微一颤。
“不会,我不会答应。”舒临风笑道。
“所以,我并不是你的全部,不是全部的爱,我不需要。”林紫月扬起一抹笑意,只是明明找到了拒绝他的理由,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