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快意恩仇剑,妖鬼镇魂刀  第二十回:翻手为云覆手雨,梁间存燕树栖乌(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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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回:翻手为云覆手雨,梁间存燕树栖乌(上)
    颜少青收到青鹰令后,当晚便寻船渡江,直奔淮阳。渡船驶离岸边,他走出舱室,抬头仰望一轮明月,揣度着近来发生的几件大事。
    事情的开端,源自法雨寺遭人灭门,而脏水却泼向‘杜三少’,及其身后的万剑山庄,同时岚山阁分布在江南各处的分舵,也屡屡遭到突袭,作为黑白两道的魁首龙头,两方自不会忍气吞声,自事发后,便立即展开调查,可就在事情稍有眉目之时,杜迎风却突然失踪了。
    这些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不难猜测其中必有联系,且从他们双管齐下,同时对付岚山阁和万剑山庄的行动来看,显然是极具实力的。
    果不出所料,在百晓生提供的名单中,这股势力不仅牵涉到武林中几个成名人物,也涉及到朝中重臣、边戍将统,这几方势力在幕后黑手的操作之下,如一柄尖锐的巨锥,势如破竹的针对自己而来。
    他不需猜测幕后黑手是谁,因为普天之下能有这能耐的,除了‘她’再无旁人,唯一令他忌惮的,是掳走杜迎风的神秘人,竟而躲过了岚山阁天罗地网般的追踪。
    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来,只见腕脉处的红痕已延伸到小臂,他清楚禁术的作用正在透支他的生命,如果放任,那将万劫不复。
    江水轻轻摇晃,将明月揉成细碎的波光,承载着渡船继往前行,他走到船头,迎风而立,喃喃道:“时间,不多了。”
    渡船驶到江心,舱中忽然走出几条大汉,到了甲板上,大声呼喝艄公停船。众人闻声走出,那些大汉拔出钢刀,大声道:“今日岚山阁行善,识相的交出金银,留下不杀!”
    这番话不仅将众人说愣了,连颜少青也怔了一怔,但转而他便明白过来,负手立在船头,不动声色。
    那几人中走出个浓髯大汉,挨个向船客索要钱物,凡遇不从者,便扬刀威胁,过不多时,他怀中的布兜便鼓囊起来。抱着布兜走到颜少青跟前,喝斥道:“别磨蹭,不然丢你去江里喂鱼!”
    颜少青扫了他眼,自腰间摘下玉佩,丢进兜中。
    那浓髯大汉见玉佩雕工精致,抓在手里说道:“好家伙,值不少银子!”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男子,威胁道:“身上还有甚么值钱东西,都拿出来!”
    颜少青淡淡问道:“你不认得它?”
    对方嗤笑道:“大爷认得银子便成,认得它作甚么?”话虽如此,却将玉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观看,只见玉面之上,雕有一支孤藤,似有冲天之势,当下更是爱不释手。
    颜少青道:“你们自称是岚山阁的人,却不认识帮中信物么。”
    那浓髯大汉向周围使了个眼色,警惕道:“阁下是谁?”
    颜少青再不打话,宽袖一卷,那人便头下脚上,栽进江中。待他抬手接住玉佩,挂回腰中,一众劫匪才回过神来,举刀向他砍落,嘴中喝道:“甚么人!”
    颜少青身子斜开,那几刀登时落空。单手按向一人背心,掌风起处,那人身子飞起,摔落在船舷边侧。他看似年纪轻轻,但招式开阖之际,大有宗师风范。那劫匪之中,有个人结结巴巴的指着他道:“你们看他腰间,那莫非是……是……”
    颜少青右手朝前虚按,说道:“你们劫道劫财,都与我无关,但万不该盗用岚山阁的名义。”
    刹那间,厉风扑面而来,众匪身子拔起,飞向空中,砰的一声脆响,有人撞在桅杆之上,折断了头颅。
    颜少青道:“甚么人教你们这样做?”
    众匪吓得心胆俱裂,呼吸尚且闭塞,哪有余力回话,颜少青袖袍挥动,说道:“我没甚么耐性。”
    在同伴的惨叫声中,那浓髯大汉终于爬上船舷,见空中不时爆出血花,双眼一翻,几欲晕去。
    颜少青缓步走近,蹲身扣住他的下颚。
    那浓髯大汉眼望地下一滩碎肉,抖了抖唇,叫道:“大侠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得已才做了这无本买卖!”
    颜少青道:“我不杀你,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侠……大侠饶命……”
    颜少青待要问话,忽然闻见空气中有股骚味,垂眸看时,只见对方竟而尿湿了裤子,他忍住异味,问道:“你们此举是临时起意,还是受人指使?”
    那浓髯大汉冷汗直冒,不敢将他得罪,说道:“是个道士唆使我们干得。”
    “道士?长甚么模样?”他知对方定不会留下真名,是以只询问体貌特征。
    浓髯大汉想了一想,回道:“那道士左眉上有道胎记,好像……好像一只蝉虫!”
    碧玉蝉,公输瑾——
    颜少青眸色一沉,站起身来。那浓髯大汉生怕他改变主意,连滚带爬的跳入江中,迅速游远。周遭船客,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颜少青也不理会,说道:“艄公,开船。”
    那艄公害怕他凶性再发,拼命摇橹,不多时船便靠岸。颜少青从容上岸,仿佛刚才的血腥一幕,与他毫无关系。
    走到镇上,看见一间酒铺的门上画着箭头,他缓了缓脚步,拐进铺子后门。宇文无极早已候他多时,见人进来,躬身说道:“阁主。”
    颜少青见他步伐有些不稳,问道:“受伤了?”
    宇文无极不敢隐瞒,如实说道:“一些小伤,有劳阁主挂心。”
    颜少青收回目光,问道:“人在哪。”
    宇文无极握紧拳头道:“在杜千葛手里。”咬牙切齿地逼出这句话,一抬眼,却见对方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
    宇文无极欲言又止:“阁主……”
    颜少青道:“有些恩怨,势必要做个了结。”转眼瞧了瞧他的伤势,又道:“有些绮念,却是断了为好。”
    宇文无极心中怦怦乱跳,跪下说道:“属下不敢!”
    在此事上,颜少青显然不愿多谈,淡淡说道:“召集人手,今夜行动。”
    宇文无极为难道:“对方行踪诡秘,属下还未能……”
    颜少青抬头凝望夜空,说道:“我自然知道他躲在谁人屋檐下,其实我早该料到。”
    宇文无极答了声是,不敢多问,直到行动之际,才知目标竟是重兵戍守的襄王府。岚山阁纵然实力雄厚,却也不能与其正面冲突,当夜,一行人规规矩矩换了身仆人装束,跟随主子去王府赴宴。辰木堂方才遭袭,人心惶然,唐妙想来想去,便将觉尘带在身边,一同前往。
    真宗子嗣单薄,年近四旬时,以防万一,便养宗室之子于皇宫内,封作太子伴读,乾兴元年二月,宋真宗驾崩,温王、景王篡位,朝中风云突变,众王各附权势,同年,叛王伏诛,皇太子赵祯继位,刘后肃清朝野,宗室之中,除却襄王方舒怀,其余人无一幸免。
    而自始至终,襄王都不干朝政,他在这场战争之中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醉生梦死。他在家中大摆筵席,邀请华簪贵介,也邀请绿林豪客,数年之内,这酒筵便有了个名头,被称作‘江湖宴’。
    此刻众人赴的便是这‘江湖宴’。
    当晚宾客云集,宇文无极向门房递过拜帖,门侍问道:“泽州栖云庄?”
    宇文无极一点头,眼前朱漆鎏金的大门,便缓缓向里开启。
    王爷宴客,来得不是各派中的知名人物,便是腰缠万贯的巨商富贾,颜少青打着栖云庄的名义,慢慢踱进厅中。平日里,他都是一袭便行装束,这日因要赴宴,特地换了身精致衣饰,辉煌灯火下,他身着深紫华服,下摆以暗线勾出祥麟戏云图,锦带玉冠,雍容潇洒。
    侍卫高昂的声音穿过厅堂:“泽州栖云庄,薛庄主到——”
    席间,公输瑾正与人谈笑风生,偶一抬眼,骤然变了脸色,向身后弟子吩咐道:“去查查这人底细。”
    待人打听消息回来,他握着酒杯冷笑:“确是栖云庄庄主无疑?栖云庄能容下这条大蟒,那才见鬼。”想起终南山下一遇,更为恼恨。
    “停鹤山庄,白庄主到——”
    “清溪观,沈观主到——”
    “夜家堡,夜堡主到——”
    厅中哗然一片。众人均想:今个是甚么日子,这些武林中的顶尖人物,都跑这扎堆来了。
    公输瑾面色又是一沉,低声吩咐道:“去禀告王爷,说事态有变。”
    沈遥云走进厅中,抬眼便见一抹深紫,愣了愣,心中陡然生出了极其荒谬之感:身为被朝廷通缉的黑道魁首,他如何能大喇喇的安坐敌营?
    人多的地方,消息也多。几人赴宴的目的,便是想在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当中,探听到杜三少的下落。本是权宜之计,但见这人竟然身在此地,沈遥云不禁讶异:莫非这襄王府,也和这事扯上了关系?
    察觉他的注视,颜少青一眼扫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很快又各自转开。
    白若离见他神色有异,低声笑道:“沈道长,你那跟班呢?”
    方惜宴一进王府便溜得没影,沈遥云心中正有恼意,蹙眉道:“何必管他,打听消息要紧。”
    夜翎盯着那抹深紫身影,默不作声。三人分在各处落座,在宾客间打探消息。
    公输瑾手执酒杯,大步走来,口中笑道:“薛庄主,久仰,久仰!”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薛姓的商贾好大面子,竟令碧玉蝉公输瑾放着满堂宾客不顾,先来敬酒。
    颜少青举杯相迎:“公输先生,客气。”
    公输瑾边走边想:对方顶着商人名义,自己若亲自犯难,岂非矮了身份,找人试探再说。这个念头闪过时,人已到了颜少青跟前,忽然冷下脸来,斥责身旁弟子:“薛庄主是何等身份,哪能坐在这旮旯地方,你去扶起来,请到我那一桌。”
    颜少青焉能不知他敬酒是假,寻衅是真,但他素来冷静自持,这时仍不动声色,说道:“不必了,薛某坐在这里就好。”
    那弟子却已抢上前来,一把搭住颜少青手臂,他有意卖弄武功,想仅靠腕力,便将人从椅上提起,但见力道下去,对方纹丝不动,脸上微微变色,双手齐出,分提颜少青左右两臂。
    手刚伸出,忽觉浑身酸软,双膝犹如灌铅,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这一下来得突然,众人看在眼里,都露出茫然之色,公输瑾略一沉吟,命人将这弟子抬离,继而向另一名弟子吩咐道:“你去请薛庄主。”
    那弟子见同伴全身瘫软,犹似中邪,心中害怕,但又不敢违抗师命,硬着头皮道:“薛……薛庄主,请!”便在此时,出手如电,右手向颜少青肋下探去。
    颜少青手指一松,酒杯直直坠下,那弟子浑没在意,直到杯底触及皮肉,才惊觉烫手,想要撤招,却已不及,眼睁睁看着酒杯穿透手背,在地上砸出深坑。
    颜少青淡淡说道:“看来,襄王府的酒有些烫手。”
    谁也没瞧见他如何出手,公输瑾手下两名弟子,便已一废一伤!
    这一幕,瞧得在座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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