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快意恩仇剑,妖鬼镇魂刀 第十二回:观雨楼兴师遣兵,秦淮河联手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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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观雨楼兴师遣兵,秦淮河联手退敌
江宁府众多酒肆之中,有个最特别的去处,叫做观雨楼。虽说是楼,实则却是一艘两层高的画舫,其上重檐画栋,朱柱明窗,春过柳岸堤,冬行寒江雪,当地文人墨客,隔三差五,便要在此处唱诗行令。
其时天色渐暗,画舫静淌在秦淮河畔,几盏碧纱灯照映水面,烘托出一弯明月。杜迎风坐在船头,慢慢烫了两壶酒,在月色下自斟自饮。
他见对面少年攥着一串念珠,眼眶泛红,叹道:“俗话说一醉解千愁,来,小乞丐,我敬你。”
觉尘慌忙推拒道:“……我,我不会喝酒。”
“你都不做和尚了,怕甚么?”将酒杯塞入他手中,杜迎风举起酒壶,与杯轻碰,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不会喝酒?干了!”说着仰头饮尽,大笑道:“痛快!痛快!”
他饮酒之时,自有一股江湖人的豪迈之气,觉尘心生羡慕,一咬牙,将整杯酒水尽数灌下,不料饮得太急,辛辣的酒液呛进喉咙,激起一阵咳嗽。
杜迎风轻拍他的背脊,笑道:“你倒是听我话。”
觉尘举袖擦干嘴唇,往四下里望了望,问道:“公子,你被人追杀,难道不怕么?”
杜迎风一手托腮,一手给自己斟酒,悠悠然道:“小爷有甚好怕?怕的该是他们才对。”见他东张西望,神情甚是警觉,笑道:“这画舫已经教我包下了,除了一个聋哑船夫,便只有我们三人。”
觉尘眼神一亮,兴冲冲跑去甲板上,东摸一把,西碰一下,看甚么都是新奇。杜迎风转着手里的酒杯,开口道:“颜兄认为他为何要偷盗寺里的秘籍?”
男子手按古琴,目光投在湖面上,望着水中倒映的明月,说道:“因为他想学最上乘的武功。”
杜迎风皱眉道:“我为他把过脉,他的体质实在不适合练武,瞧他也不是争强好斗的性子,难道……”眸含疑虑,望向身旁的男子。
颜少青摇了摇头:“我已试探过,他甚么都记不起。”
晃了晃酒杯,杜迎风笑道:“那你为何要教他习武?”
两人正说话时,夜空里骤然响起一声鹰啼,杜迎风放下酒杯,站起说道:“他们来了。”
颜少青道:“来得比预想中的快。”
杜迎风倚着桅杆,轻笑道:“阁主不召见,他们哪敢随意前来,耽误正事是小,惹得阁主不悦,那可就罪大了。”抬眸一望,眯起眼道:“这些人中,就属你最顽皮,还不下来。”
桅杆上响起一阵娇媚笑声,说道:“小哥哥,妙儿可不敢打扰你和阁主花前月下。”一名少女轻飘飘跃将下来,月色下,只见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笼在一袭红纱之中,夜风吹过,红纱荡起,脚上金铃亦是叮铃铃响个不停,十分清脆悦耳。
杜迎风斜睨她道:“越大越是古灵精怪,看你今后如何能嫁出去。”
少女嘟起红唇,仰头轻哼:“妙儿宁可老死阁中,也不嫁那些五大三粗的臭男人。”冲他做了个鬼脸,老老实实走到颜少青跟前,跪下说道:“岚山阁右护法唐妙,参见阁主。”
抬眼悄悄打量,只见那人端坐椅上,脸庞虽然陌生,眸光却极是熟悉。对于这个男子,她是心存敬畏的,遥记当年景王府一役,自己败于他手中,几乎毫无还手余地,若非对方手下留情,她唐妙早便是地府中的一缕亡魂了。
颜少青看了她一眼,漠然道:“既然来齐了,且都到船上一叙。”
言毕,便听远处传来几声大笑,有个老迈的声音说道:“咱们竟而给个小丫头抢先了,唉,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
几人临波踏水而来,当先一人身着灰色布袍,鸡皮鹤发,骨瘦如柴,正是岚山阁左护法倪松,他身后紧随三人,分别是三当家刘师爷,二当家老胡,及七当家宇文无极。
众人待到船上,单膝跪地,齐声称道:“属下叩见阁主,叩见大当家!”
颜少青略一颔首,几人撩袍起身,分站两列。杜迎风收起玩笑之色,慢慢踱到桌前坐好,发话道:“倪护法可知,我二人急召诸位前来,所为何事?”
倪松拈着短须,迟疑道:“……这,属下却不知晓。”他为人耿直,收到青鹰令便立马赶来,究竟发生何事,却没心思细究。
与他相反,那三当家刘师爷却是个心细如尘之人,手中羽扇轻摇,说道:“阁主和大当家急召属下前来,可是为了法雨寺一事?”
二当家老胡气愤道:“不知是哪一方势力,竟敢打大当家的主意,未免不将我岚山阁放在眼里!”
刘师爷摇了摇扇子,看着他道:“大当家同我岚山阁的关系,江湖中又有几人知道?”
“这……”老胡一时词穷,瞪着他道:“那便是不将万剑山庄放在眼里!”
颜少青拨弄琴弦,那古琴铮的一声,发出清越之音。“仅仅几日,此事便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背后定有极大的势力支撑,请各位前来,便是为了商议此事。”
众人拱手道:“但凭阁主吩咐!”
颜少青吩咐道:“刘师爷擅长和官府打交道,便从各地府衙着手,看是否有朝廷势力牵涉其中。”刘师爷点头称是。
唤了宇文无极出列,说道:“你替我留意最近出入声色场所的黑道人物,都有甚么异动。”
“是!”
“倪护法和老胡便驻守在岚山阁,但凡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即给我飞鸽传书。”
“谨遵阁主吩咐!”
抬目扫向在船舷边戏水的少年,颜少青又道:“至于右护法,便留下听命。”
岚山阁阁主孤傲不群,身旁除了大当家以外,从不留人,这一点阁中无人不晓,是以听他说要将唐妙留在身侧,众人都张大了口,面面相觑。
颜少青垂目道:“还有甚么不清楚。”
众人忙道:“属下告退。”不消片刻,便走得干干净净。
待人走远,唐妙走上前道:“阁主可是要属下护着大当家?”
颜少青淡淡说道:“右护法要越俎代庖,我倒也不介意。”
唐妙一愣之下,幡然醒悟,转头向杜迎风眨了眨眼,忍笑道:“属下不敢。”
杜迎风不理不睬,只仰头赏月。唐妙回过头来,疑惑道:“那阁主留属下在此,是何用意?”
颜少青扫了眼觉尘,道:“看见他了?”
唐妙追随他的目光望去,见一个头上光秃,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正在船边戏水,正是腊月天气,湖上寒气蒙蒙,那少年的衣裳已被湖水打湿,却玩得不亦乐乎。
颜少青沉下声来道:“看好他,稍有差池,唯你是问。”
唐妙忙低下头来,拱手称是。
杜迎风向她交待了几句,忽见夜色中闪过几点灯火,一艘楼船逐渐驶近。
那楼船高达丈许,张帆列旗,气势巍峨,看它劈波斩浪,直直驶来,唐妙惊呼道:“不好,要撞上!”
杜、颜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均道:来得好快!
楼船越驶越近,只见船头的撞角上,坐着个身材曼妙,明眸秋波的女子,咯咯娇笑道:“杜三少,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一双媚眼横来扫去,极不安分,正是在途中设伏、狙杀他们的杀手月如娇。
唐妙秀足轻点,纵身飞上桅杆,与她对视道:“我小哥哥早有珠玉在傍,这位姐姐就别痴心妄想了。”
月如娇恨恨说道:“难不成杜三少的良人,便是你这个臭丫头!”
唐妙掩嘴笑道:“姐姐这话不单折煞了妹妹,还将他给得罪了,回头要吃了苦头,可别哭着求饶呀!”莲足轻摇,脚上金铃发出阵阵脆响。
刚想问这‘他’是谁,但看她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心中怒意渐盈,叱道:“我先撕了你这张嘴!”
“哈哈,我道是谁将月姑娘气得跳脚,原来是你这唐门的叛徒,血蜘蛛唐妙,难不成已依附到万剑山庄门下?”船舱中走出个双眼翻白的瞎子,左手支着幡幢,右手摇着虎撑,一副江湖郎中的打扮。他双目虽盲,但耳朵极其灵便,一听她脚上铃音,便猜出了对方身份。
看到这人,杜迎风心中一动,低声道:“勾魂幡莫道言,连他也来了。”话刚说完,便见舱门被人一推,又走出个头戴方巾,身着儒衫的文士,年纪约莫三十余岁,腰间围着一只布兜,兜中插着十来支毛笔。
这文士来到莫道言身侧,道:“如今万剑山庄摊上了大麻烦,自身难保,我们先杀了这丫头,再擒了杜三少回去,岂非大功一件。”
莫道言道:“那人要的是杜三少项上人头,柳梦生,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要给那人知道了……”说着嘿嘿两声冷笑,闭住了嘴。
原来这文士正是江湖人称‘梦笔生花’的柳梦生,传他腰间十来支毛笔,文可落纸成章,武可挥墨斗敌,其下亡魂,不计其数。
更值得一提的是,于兵器谱上,莫道言排名第八,柳梦生,则排名第十。
杜迎风摸着下巴笑道:“小爷真是好大面子,劳驾三大高手齐齐出面。”
颜少青扫了他眼,薄唇微动:“别莽撞,船上还有条大鱼。”
这句话以传音入密之法进到耳朵,杜迎风微微一怔道:“会是什么人?”
此际唐妙正与月如娇周旋,莫、梦二人则对杜迎风虎视眈眈,颜少青垂目望向桌上的古琴,瞳孔闪过冷光:“一个武功不在你我之下的高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