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蛰龙惊眠,啸动千山 第六十六回:披荆斩棘勇斗墓中恶蟒,劫后余生携手同舟共济(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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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披荆斩棘勇斗墓中恶蟒,劫后余生携手同舟共济(修文)
大殿中,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倏分倏合,所过之处热浪翻滚,烟气腾腾。
颜少青立于横梁,冷眼观战,劲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飞舞。
白蟒掠地而飞,自焰龙身下钻过,扭头摆尾,回身去咬它的咽喉。
九转丹魂经大成之日,便可意传真气,驭物化形,这焰龙乃是颜少青体内真气所化,灼热无比,白蟒一口咬中,嘴里登时起火,溃烫出无数水泡。
颜少青伸出手掌,那焰龙突然一个转身,长尾卷住白蟒的七寸。颜少青五指收拢,临空一抓,那焰龙便即收紧力道,与白蟒缠作一团。
他站在梁上,冷冷吐出三个字:“结束了。”
轰!
无数黑蛇被气浪掀到半空,碎石蛇尸如暴雨般砸落而下。
颜少青袖袍一拂,缓缓闭起双眼。
***
弓弦越拉越紧,木风待要射出,突然听到夜翎嘴边重复说着几个字,心中杀意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无奈。
他口中唤的并非是甚么感人至深的字句,而是简简单单的”父亲”二字。
夜翎的父亲——夜家堡上任堡主夜飞雪,对于此人,木风唯用”咬牙切齿”来形容,当年若非其从中作梗,他与颜少青早就成了一对神仙眷侣,如何会阴阳两隔,苦别七年?
之后他虽报了仇,却也令一个孩童幼年失怙,撇开自己与夜家堡恩怨不谈,这笔债终究是他欠了夜翎,无从推脱。
夜翎望着这把从不离身,同时也是父亲遗物的弓箭,脸上现出既迷茫,又悲伤的神情来。
他素来心高气傲,不愿在人前示弱,这时露出这般神情,只教人狠不下心,而这一耽搁,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挨得极近!
夜翎伸手握住弓背,想要硬夺。木风抬起手掌,掌缘在他手背上斩下,碰触到他手上的皮肤时,只觉冰硬得犹如石块一般。
对方臂力大得惊人,两下一夺,木风便即撒手,悬在弦上的箭矢呼地一声,从夜翎脸颊边擦过。
粘稠的黑血涔涔而下,夜翎眼中的迷茫褪去,撇下弓箭,往木风身上扑倒。
咽喉被他扼住,木风眼前一阵发黑,曲起膝盖,出其不意的往对方腹下顶去,咚一声,似撞上一堵石墙,钝痛感随即而来。危急时,探手从腰间拔出刀刃,向身前连劈两刀,夜翎身子后仰,躲了开去,不过衣衫却被刀锋划破。
得了自由,木风手臂在地下一撑,退出数步,后背抵着石棺,不住大口喘气。
再抬眸时,他微微一怔。明晃晃的火光下,男子胸口处被人以利器纹刺了一幅阵盘图,正中是九星连珠,周围环绕四个小阵,分别绘以鬼头、野兽等图案,阵图下方,有一排朱砂写成的字迹,木风读过之后,若有所思的眯起双眸。
原来这玄疏阵的阵眼,正设在了夜翎身上,若要破阵,势必就要杀了他!
倘若夜翎真成了茧人的傀儡,木风下手杀他,自是毫无犹豫,可他方才的表现,分明是神智未失,这般情况下,木风如何能痛下杀手?
望进那双冰冷、毫无活人气息的眸子,木风心中已有决断。侧身躲过对方掌风,避到石棺后。夜翎横冲直撞,啪啪两声,把石棺打出两个大洞。
不待他从棺中抽出手臂,木风揉身闪出,来到他身后,在颈后天柱穴上用力按下。
男子高大的身躯往前扑倒,”咔”地一声,石棺应声而裂,从废墟中起身时,鬼纹刀冰冷的刀鞘已抵住脖颈,他似无知无觉,双臂张开,反向后身的木风挥去。
木风矮身避让,抬腿扫出,夜翎底盘不稳,仰天跌了一跤。木风飞身扑坐在他的小腹上,跟着抬手挥拳,重重砸向他右边脸颊:“给小爷醒过来——”
夜翎给他扑倒,后脑直接着地,摔得懵了,脸上又现出迷茫的神色来。木风一拳紧挨一拳,拳拳往他脸上招呼,可每挥动一拳,都觉打在顽石之上,指骨撞得生疼,对方却只茫然无觉的望着他。
忽闻长啸声起,回眸看时,那茧人的身影迅速隐没在门外,木风气恼不已,骂道:“这怪物真比当年的赵钰更阴险!”
重拳挥下,哪知夜翎被啸声激醒,手腕一翻,将他擒住,木风暗呼糟糕,跳起避开。夜翎大声怒吼,反身将他压在身下,动作比之先前更为暴戾凶悍。
猛然间又被扼住咽喉,木风手握刀刃,横里一抄,将夜翎的鬓发削下少许,但见身上的男子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突,鬼纹刀刀光映面,寒气逼人,他亦全然不顾,全力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当下毫不迟疑,叫道:“夜飞雪的死因,你还想不想知道!”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夜翎浑身一个激灵,慢慢撤去手掌,便是此时,那啸声陡又响起,木风骂道:“阴魂不散!”腰间使力,从夜翎身下滑开。
夜翎受啸声所激,狂性大发,死死压住木风。
木风弹指在他臂上曲池穴一拂,趁着他松手的间隙,如泥鳅般钻到了他背后,便要故技重施,未料对方回臂一抄,又将他按在身下。
木风举刀相抗,夜翎徒手握住刀刃,两厢僵持之下,木风无奈放手。
鬼纹刀被随手抛远。
夜翎将人提起,木风身子临空,抬脚挥腿,往对方腰间踹到。夜翎手一扬,把人往石壁上狠命摔去。
他臂力惊人,木风受这一记,身子不由自主,直飞出去,临近石壁时,双腿曲起,在壁上用力一蹬,借势跃上了头顶上的青铜吊灯。
俯眼一瞥,挑衅道:“有胆子,上来我们再比过。”
青铜灯离地面约有丈高,夜翎几纵之下,均未上得灯来,急得连声咆哮,木风坐在灯上,出言激道:“单就这点高度,就难倒了堂堂夜家堡堡主?”凤眸微眯,斜睨他道:“怪不得江湖人常说,偏阳神弓的传人一代不如一代,夜飞雪武功低微,他儿子更是个窝囊废、软蛋子。”
“啊——”夜翎抱住头颅,张口大吼。木风摇了摇头,继续道:“可惜了偏阳神弓这样一件良器,竟落到这样的窝囊废手中,哎,暴殄天物。”
听到此处,夜翎停止叫唤,几步跨到石棺旁,伸手搭住一具石棺的棺沿,再一使力,将其横在肩头。
目睹他肩扛石棺一步步走回灯下,木风不禁咂舌,暗道:夜家堡的内功的确有其独到之处,自己在全胜之期,也不定能搬动这千斤重棺,更缪谈带着它行走如常。
正感叹间,突然脚下劲风来袭,原来夜翎跃不上灯座,竟使石棺作武器,要将他打将下来!
木风愣了愣,继而扬起脖子,纵声大笑,一面笑,一面伸手勾住手中的铁链,以免自己前俯后仰之际一头栽下。
天下第一神射手竟弃弓不用,挥舞起枪棒来,这笑话传到江湖上,谁人会信?
“哈哈哈……”望进对方充满暴戾之气的眼眸,他笑得没心没肺,肆意畅快:“夜堡主,这枪棒使来可顺手?”
石棺太过于沉重,纵使夜翎力大气盛,久持之下也渐感吃力。木风坐在灯上,向门外睇了眼,但见墓道内空空荡荡,那茧人不知藏身何处,忽然脚下好大一声动静,灯盘跟着剧烈晃动起来。
俯眼一瞥,原来夜翎情急之下,把石棺狠狠砸向了地面。
石棺高达半丈,陷入地面之处逾有盈尺,以此为梯,夜翎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火光下,他神情狰狞,目眦欲裂,每攀一步,石棺上都要留下十道深刻的指印,显是怒气盛极,待攀到顶部,一下握住吊灯底座上垂下的铁链,纵身跃了上去。
“就怕你不来!”木风早候他多时,唇角勾起,邪邪一笑,突然双足勾住铁链,身子往后仰倒。
两人分站灯座左右,原能保持平衡,这时忽然少了一人,灯座便开始向左倾斜,夜翎急抓木风,一下收力不住,身形摇摇欲坠。
木风笑道:“夜堡主,站稳啦!”
夜翎一手抓住铁链,一手向他抓来,木风左躲右闪,尽管使不出轻功,身手却颇为矫捷,一袭白衫在青铜吊灯间翩然跃动。夜翎久攻之下,连他衣袖也没摸着,脾气更为暴躁,蓦地里一声大吼,震得人两耳嗡嗡作响。
木风促狭的眯起眸子,笑道:“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夜翎施掌往他肩膀按下,木风伏低身子,在他腰间一撞,两人齐齐从灯上跌了下来,木风早有准备,手臂撑住下方石棺,旋身滑下地面,夜翎跟着跃下,不料坠势一缓,身子堪堪倒悬在半空。
木风自远处捡回鬼纹刀,手起刀落,将石棺砍为两截。收刀入鞘,抬头笑望道:“夜堡主,上头风景可好?”
夜翎足上缚着一根铁链,在空中荡来荡去,灯座跟着左摇右晃,墓室中光影闪动,忽明忽暗。他拼命挣扎,手脚却无借力之处,急得大吼大叫。
木风拾起偏阳神弓,抬手拂去弓背上的尘土,叹道:“你的主人弃了你,以后便跟着我罢。”眸子微斜,望向头顶上的夜翎:“虽说当下小爷武功略有不济,总也好过跟着个窝囊废。”
夜翎倒悬着身子,全身气血翻涌,听到这番话更是怒急攻心,口中不住发出吼叫,突然腹中一痛,吐出一口鲜血。
木风向旁跃开,俯身看时,只见地下的鲜血漆黑如墨,其中混杂着几丝白色的絮状物,扬起唇道:“果然是那茧人捣的鬼,不过如此一来,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捡回了一条性命。”
“咳……咳咳……”,夜翎悬在半空,四肢酸麻肿痛,全然使不上劲,凝视下方的男子,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先前他脑中昏昏噩噩,只听到一个声音不停命令他杀死眼前之人,虽心有不愿,却无力抗拒,只得与对方斗个你死我活,可方才那口黑血吐出之后,胸口滞闷之气也跟着排出,脑中一片明朗,再无魔音扰耳。
木风笑着望他道:“夜堡主,别来无恙?”
恼恨自己被人利用,也不堪自己的丑态落入对方眼中,夜翎紧闭双眼,不发一言。
木风耸了耸肩,背身走向门口,边走边唉声叹气道:“看来夜堡主不屑同我见面,既然如此,我还是趁早走罢。”
眼见他走远,夜翎终于出声喝道:“……且慢。”
转过身,木风悠悠然道:“夜堡主有何见教?”
“……先将我放下。”
木风摊了摊手:“我可没这本事,夜堡主自求多福罢。”说着再不理会,向门口走去,转身时,斜斜瞥了他一眼,见其冷着张脸,死撑着面子不愿再次开口求救,心中暗暗好笑。
足尖勾起地下一物,反手抛向半空,凉凉地道:“小爷不擅使弓,这东西夜堡主自己收着罢。”
夜翎伸臂接住,抚摸手中之物,一时怔忡,说不出话来。
偏阳神弓在青铜灯的照映之下,散发出古朴、沉静的色泽,夜翎曲起背,张开弓,将箭头对准缚在腿上的铁链。
“这人情算我欠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