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蛰龙惊眠,啸动千山 第三十九回:谁曾想千金一诺,此情悠悠竟为何(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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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谁曾想千金一诺,此情悠悠竟为何(校改)
薛辰闭上眼,感受温热的鲜血从额头滑入嘴角,舌尖尝到腥味,体内的热流又再次狂动乱窜。
他心下疑惑:为护住他的心脉,涅槃珠的力量早就消耗殆尽,但其形成的热力,反有愈涌愈烈的趋势,难道,是要将他破损的经脉尽皆修复?
若真如此,这涅槃珠的力量,岂非逆天?
这般重要之物,那人却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木风,你待我究竟是何看法。
正自思量间,对面忽而多了一个人,扬拳向他打来。他双手顺势击出,砰咚一声,两拳相撞,来人庞大的身躯往后便倒。
薛辰垂目看向自己的手掌,暗道:此刻内力空乏,所有招数俱徒有虚势,这一招又是仓促间发出,力道大是不济,怎就将对方击倒了?
他心中又惊又疑,场下却是欢声雷动。
那大汉被撂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见薛辰满脸血污,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心中惧意更甚,爬起身后,再也不敢贸然上前:“臭小子,你为何拔了库尔班的舌头?”
薛辰冷冷打量来人:“他能折人头颅,我为何不能拔他的舌头。”
那人怒吼一声,扑将过来:“库尔班是我兄弟,他断了舌头,已然活不成了,我要替他报仇!”
薛辰斜身一让,跟着左脚在他腿弯一勾,这大汉便如喝醉酒般跌在地下。
奴隶打架全凭蛮力,自己若同他们较真,倒有欺人之嫌了,薛辰摇了摇头,转头便走,不料对方不依不挠,又如疯虎般扑过来。
背后风声响起,薛辰一招‘凤点头’避过,反手捏住他后颈皮肉,往前掼出。那大汉少说两百来斤,撞在石柱上好大一声动静,薛辰看也不看,径自走开。
刚才想起那人,思绪便如奔涛潮涌,再不可抑制,想到他临敌时的飞扬风采,想到他对自己的深情,薛辰一阵心摧神驰,恨不能将人搂进怀里,但想自己决然离去,他身旁无人照料,心头不禁凄然。
自己身陷塔底,生死尚不由己,那古墓中定然更是机关密布、危险重重,此生,他们莫非再无相逢之日?
思及此,突然一惊而醒,身形微幌,如风摆荷叶般,闪到了柱后。偷袭者抄起一旁的鼓槌,气势汹汹地挥将过来。
见对方死缠烂打,薛辰也是气恼,出手再也不留余地。
手掌绕着对方脖颈一拨,那大汉在原地直转圈,跟着右脚一起,踢中他脑后的风府穴,那大汉惨呼一声,纸扎一般飞将出去,将落地时,薛辰揉身上前,曲膝撞中他腹间。
大汉扑地倒了,手里的鼓槌抛在身侧,骨碌碌滚了开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到极致。观席前前后后,登如春雷炸开,彩声不绝,薛辰却半句也听不入耳,心心念念,俱是木风白色翩然的身影。
走出两步,双腿忽然被人抱住,他低喝:“放手!”
那大汉死死扣住他的脚踝,双目圆瞪道:“武斗台上不死不休,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薛辰不知还有这样的规矩,不提防被他咬住小腿,尖锐的犬齿刺进皮肤,一阵剧痛,忙侧肘敲击他的天灵盖,狠击数下,那大汉仍然死不松口。
薛辰受创之后,体内热流激荡,仿佛要将身体撑破一般,蓄力一肘击下,同时左掌横劈,斩向他右肩。
那大汉的肩膀立时脱臼,疼得满脸是汗,却依然不松口。薛辰左掌连斩数下,击碎他背后脊椎,那大汉的手臂终于软软地垂了下来,此刻再探其鼻息,已然气绝身亡。
薛辰掰开他的牙齿,见脚踝上好几个小洞正在往外冒着鲜血,扯下衣襟草草处理了伤势,缓步走下高台。数名监工前来拿他,均被他挥拳撂倒。
奴隶当众造反,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武斗场中登时炸开了锅。
薛辰边走边想:我功力虽未恢复,身手却还灵便,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啪啪啪连出几掌,将敌人拍飞场外,清出一条道来。
冲到门口,忽然一条皮鞭自人群飞出,卷住他的手腕,薛辰应变极快,右手一抖,已从鞭中挣出,但那皮鞭颇为灵动,在空中一顿,又缠向他受伤的脚踝。
薛辰虽然避得及时,但这一耽搁,大门已在眼前关闭。
观席中多的是亲王贵胄,他们身边的侍卫抽出兵器,纷纷挡驾在前,刹那间,薛辰便成了一头困兽,被团团围住。须臾后,不知从哪里涌出一支军队,将武斗场包围起来。
监工穆萨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手掌一扬,抖开皮鞭攻来。
薛辰手背上登时多了条血痕,甫一交手,便知对方有武艺傍身,再不敢轻敌,反手握住皮鞭尾端,施力拉扯。鞭上的倒刺扎入掌心,鲜血横流。两人同时施力,鞭子‘啪’地断开,薛辰稳住身形,不提防脖颈一凉,两柄明晃晃的刀刃架了上来。
穆萨扔去断鞭,冷笑道:“众目睽睽之下,竟还想着逃跑。”
薛辰被人反绑双臂,挣了几挣道:“放开我!”
穆萨哈哈大笑,一指薛辰道:“带他去窑洞!”
塔底的窑洞是用来处置逃奴的地方,终年阴暗潮湿,几个大汉将薛辰绑上木桩,手脚皆用铁链固定住了,才请出穆萨,递上刑具。
穆萨对上他冷漠的眼睛,嘴角扬起笑容。直到此时,这人仍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意,就不知,这份倔强能撑到几时?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将鞭子浸入桶中,待吸足盐水,便朝着薛辰狠狠挥下!
鲜血溅上石壁,苔藓被染成妖冶的赤红。薛辰低垂头颅,紧闭双眼,只期望这场刑罚快些过去,但每次将要昏厥时,一大桶冷水便适时淋下。
疼,无止境的疼,这几日他饱尝皮肉之苦,但都没有此次来得长久,这些人折磨起人来,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几百鞭过后,他身上再无好肉,皮肉翻卷起来,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想着自己此时的模样若被那人瞧见,定然气得七窍生烟,薛辰布满血污的脸上,硬是扯出一丝笑来。
穆萨见他发笑,发起怒来,死命往他身上鞭笞。这几鞭不同之前,乃是他灌注内力而施,薛辰虚弱至极,哪里吃得住?不到二十鞭,便口吐鲜血,陷入昏迷。
一桶冷水浇下,他被迫醒来继续忍受折磨,生命力随着鲜血流逝,意识在昏昏沉沉间,逐渐淡薄。
他,要死了么?
可他不甘心就此死去,他还想再见那人一面,如果他的功力能够恢复……苍白的手指曲起,又无力地垂下,黑暗终于将他湮没了。
他不能死……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不甘心!
蓦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跟着一支队伍行走,举目四顾,不见山石虫鸟,亦不见屋舍草木,只有漫无止境的黑暗,延伸到天际尽头。
队伍里极其安静,众人低头行路,并无人交谈。薛辰动了动四肢,发现身上并不疼痛,只有些冰冷,刚想出声询问,前面那人忽然回过头来。
那张脸上甚么都没有,鼻子、嘴唇、耳朵,黑色的斗篷下,赫然是一具骷髅。
心脏猛地一缩,薛辰定在原地,浑身僵硬。突然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回首看去,一张腐烂的脸庞正不耐烦地盯着他。
薛辰拔足便奔,经过一具具移动的骨架,饶是他心性甚坚,也骇得面无血色。见他逃远,这些人也没甚动作,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行去。
奔出几里地,便被一条大江拦住去路,他感觉手足愈来愈冷,体力亦是不支,心里总有个声音催促他:赶快渡江,赶快渡江……隐约看见有座桥梁,忙奔了过去。
便是此时,一道声音落在他的耳畔:“你不能过去。”
适才打量四周,并未发现人迹,这时突然冒出,又冰冷冷地没有温度,直将人吓得一跳,薛辰艰难地转过脖子,见江边的石碑后,慢慢踱出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色锦袍,衣褶在江风中飘飞,如履云端,冷漠的目光透过层层翻滚的雾气,向他望来:“你,不能过去。”
-未完待续-